這個咖啡館不大不小,共有三盞吊燈,此時全部亮着。
店內除了商見曜、芙羅拉和巴納德,另外還有一個人,正是專心給某杯咖啡雕花的老闆。
他是位灰土人,頭髮半長,很有藝術氣息。
乍眼望去,這個套着白色T恤和藍色牛仔褲的男子年紀較輕,眉目疏朗,可仔細再看,就會發現他額頭、眼角、嘴邊有細微的皺紋。
面對商見曜的宣言,他頭也沒擡,依舊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咖啡上。
見此情狀,芙羅拉和巴納德相繼收回了視線,前者笑容略顯僵硬地對商見曜道:
“你想解決什麼問題?”
商見曜中氣十足地回答道:
“這裡是精神的監牢,而你們的遭遇屬於非法拘禁。
“哪怕執歲,也不能這麼做!
“我們得想辦法終結這樣的情況,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芙羅拉和巴納德聽得膽戰心驚,時不時側頭望一眼窗戶,害怕遭受無妄之災。
要不是他們的身體都有相當嚴重的障礙,行動非常不方便,他們多半會選擇和商見曜拉開距離。
等到商見曜講完,芙羅拉和巴納德對視了一眼,強笑道:
“你原本不用進入這涸大型監獄的,爲什麼以身犯險,想幫我們這些人擺脫困境?
“嗯,怎麼稱呼?”
商見曜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叫我道格就行了,我的灰土名是商見曜。”
商見曜三個字他是直接用的音譯。
介紹完自己,他挺起胸膛,以右手按左胸道:
“我的理想和目標是拯救全人類!”
芙羅拉和巴納德皆露出了幾分恍然大悟的神情。
前者笑道:
“你不是‘盤古生物’的人嗎?
“難道是‘救世軍’打入那裡的間諜?”
“我記得你好像還是‘司命’的神眷……”巴納德顫顫巍巍地補了一句。
商見曜一臉地不好意思:
“我確實是‘盤古生物’的員工,但我一直都想加入‘救世軍’,不過他們還沒有同意我的申請。”
這算什麼回事?這叫吃裡扒外!巴納德聽得愣了一下。
臨海聯盟以灰土人爲主流,他作爲第一任紅河人種的總統,對灰土文化有着相當深入的瞭解。
接着,商見曜又說道:
“除了‘司命’,還有好幾位執歲給予我眷顧。”
他說得異常驕傲,不見半點理虧之色。
芙羅拉和巴納德聽得有些目瞪口呆。
隔了好幾秒,芙羅拉才問道:
“既然你是好幾名,好幾名執歲的眷者,那徐爲什麼要解決‘新世界’的問題,幫我們擺脫困境?”
商見曜笑了:
“我記得紅河人有句俗語是,我愛我師,但我更愛真理。
“爲了拯救全人類這個目標,我願意承受執歲們的怒火。”
然後,他略顯陰險地補充道:
“再說,你們怎麼知道沒有執歲想要改變‘新世界’的現狀?”
巴納德和芙羅拉再次交換了眼神。
“你爲什麼會對拯救全人類有這麼強的執念?”巴納德左半邊身體連帶嘴脣、臉皮都在顫抖。
商見曜認真想了想:
“我父親給我講過很多事情,讓我從小受到影響,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再後來,我瘋了,這就成爲了我的行動目標和終極理想。”
“你瘋了?”芙羅拉脫口而出。
商見曜誠懇點頭:
“我有醫生證明。”
芙羅拉觀察了他一陣,回想起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語。
經過確認,她相信這傢伙是真的瘋了。
“難怪…”芙羅拉明顯地舒了口氣。
她想了想,拿過擺放在桌上的便籤紙,並具現出了一支鋼筆。
刷刷刷,她在便籤首頁寫下了一段話語。
然後,她扯下這張紙,遞給了商見曜。
商見曜接過一看,發現上面寫道:
“沒有人不想擺脫這樣的困境,我們在這裡已經待了很多年,總結出了一些規律,建立起了一個不小的聯盟。
“你想加入嗎?”
“當然!”商見曜大聲迴應。
芙羅拉要回了那張便籤紙,將它還原爲最純粹的精神力量,吸入了體內。
做完這件事情,她纔對商見曜道:
“你需要做的是和老闆聊一聊,他紅河名是瑞維爾,灰土名是劉川。”
“好的。”商見曜立刻起身,走向開始喝咖啡的老闆。
“中午好。”他熱情地打起招呼。
“你怎麼知道是中午?”劉川隨口問道。
商見曜得意洋洋地回答道:
“我有人工時鐘。”
人工時鐘的名字是蔣白棉。
劉川雖然不太理解,但沒有追問,他望着商見曜道:
“你剛纔說,你想改變‘新世界’的現狀?”
“對。”商見曜重重點頭。
劉川眼眸幽深了少許:
“你要知道,一旦行動失敗,我們就會成爲執歲的食物或者電池。
“而如果妥協,你除了不能自由地離開這裡,偶爾會遭受襲擊,依舊能享受自己的生命,甚至還能庇佑你想庇佑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去灰土放鬆一下。
“你確定要做這件螳臂當車的事情嗎?”
商見曜猛地伸右手按左胸,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爲了全人類!
“這是我的理想和目標,而大家被關在這個所謂的‘新世界’是非常不公正的。
“等改變了‘新世界’,我們應該建立起一套更人性化也更合理的秩序,讓那些肆無忌憚吸食人類意識的傢伙遭受審判,讓芙羅拉、巴納德和你這樣的好人得到自由……”
他不僅回答了是否願意,而且還暢想起成功後的規劃。
劉川凝視了商見曜一陣,緩緩點了下頭:
“你要記住剛纔的話。”
“合作愉快。”商見曜笑着伸出了手。
本待說些什麼的劉川不得不先行和他握了握。
商見曜隨即問道:
“你們打算怎麼反抗執歲?”
劉川臉色一變,差點把手中的咖啡杯甩出去。
他定了定神道:
“不是反抗。
“我們總結出了一些規律,知道最近會有一個逃離這裡的機會。”
說到這裡,劉川頓了一下:
“嗯,你先離開,在附近等待。
“當咖啡館的燈只剩下一盞還亮着,你再來找我,詳細聊這件事情。”
“沒有問題。”商見曜從善如流,用灰土語回了一句。
目送他走出咖啡館後,劉川望向巴納德和芙羅拉,對他們點了點頭,表示隱患已經解決。
與此同時,巴納德和芙羅拉腦海內閃過了一段憑空出現的記憶:
“我已經‘催眠’了他,強化了他改變‘新世界’現狀,和我們是戰友的認知。
“就算他被人植入過思維,修改過記憶,是來臥底的,之後也不會出賣我們。”
呼,芙羅拉和巴納德輕輕吐了口氣。
咖啡館外,商見曜一邊走向附近某棟建築,一邊微笑着自言自語:
“有了剛纔的‘思維植入’,他們應該會徹底信任我。”
第八研究院,那條隧道內。
蔣白棉結束了新一次探查。
經過她反覆確認,她修訂了她之前做出的一個判斷。
她原本以爲是第八研究院在給那個現實“新世界”供電,維持裡面某些重要物品的運轉,可後來檢查了電線的走向、電路的情況,認爲事實可能得反過來:
是那個現實“新世界”在給第八研究院供電!
也就是說,她猜想中的小型核電站在現實“新世界”的深處。
而那些“無心者”的核心工作是維持核電站運轉,其次是保障自己的生存,最後纔是維護通向第八研究院的供電線路和第八研究院爲他們提供物資的軌道。
正因爲如此,只有大概十分之一的“無心者”在外圍活動。
“嗯,那個電站肯定在高塔周圍區域,被幻境保護着,而電站本身又是爲了某些重要事物存在……”蔣白棉無聲自語了一句。
她已經確定,那些“無心者”一走到某個地方就消失是進入了幻境。
而如果她想接觸那個幻境,需要她儘快提高自己的實力。
想到這裡,蔣白棉收斂住所有念頭,進入“起源之海”。
她又一次來到那座有黃金電梯的島嶼上,面對起穿着睡衣睡褲的另一個自己。
那個“蔣白棉”看到她過來,笑着問道:
“考慮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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