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蔣白棉、商見曜等人相隔兩百多米的一座丘陵上,被亂石和紅松遮擋的地方,有道矮小的身影正躲在這裡,眺望着“舊調小組”和深紅越野所在的位置。
他看起來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幼童,但頭髮已經稀疏,眼角、嘴邊、額頭有掩飾不住的些許皺紋。
這就像把一個中老年男性的腦袋強行安在了一個孩子的脖子上,整體望去,充滿了違和感。
他正是負責格斯特堡相關事務的秦教授。
當年,他付出的代價是“身體發育停滯”,以爲自己撿到了便宜,因爲那個時候他的青春期都已經結束,有十八歲了,還談什麼發育?
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終於明白了導師聽到自己講述覺醒經過時爲什麼會露出奇怪的眼神。。
他的導師不清楚“身體發育停滯”程度加深後會有什麼樣的變化,但一直在告訴他,那些看似無害的代價往往會讓你付出更多。
秦教授的發育不僅停滯了,而且還在倒退,進入“心靈走廊”後,這種情況愈發嚴重,以至於他的身體現在看起來只有七八歲。
最令秦教授痛苦的是,現實不是小說,沒有仙人沒有天使,這樣的倒退必然伴隨着各種各樣的疾病,
否則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就“縮小”了?
這讓他痛苦不堪。
這也是他渴望成爲“教授聯席會”成員的原因:
他希望能與“副院長”等新世界的強者建立起聯繫,得到他們的指引,儘快在“心靈走廊”內找到通往
“新世界”的那扇大門。
只要進入了“新世界”,他就能拋棄現在這具身體!
雖然他依舊會受到代價的負面影響,意識只有七八歲的強度顯現出來的身影還是當前的模樣,但至少不用再被身體退化帶來的可怕痛苦糾纏了。
秦教授曾經做過基因改造,試圖挽救自己的身體,但這毫無疑問失敗了。
他唯一的收穫是視力變得很強,就像喬初那樣,只不過他選擇低調,還是讓眼睛顏色呈現常見的深棕,沒有改成顯眼的金色。
此時,他雖然聽不到蔣白棉、商見曜等人在說什麼,但看得到他們的行動,發現他們或找出了榴彈槍,或穿戴着軍用外骨骼裝置,並更換起相應的彈藥。
這讓秦教授懷疑敵人想做無差別轟炸,藉此把自己逼出來。
他不確定“舊調小組”的彈藥基數能不能支撐這樣的行爲,只好先假設可以,而不是抱有饒幸之心。
臉色凝重的秦教授第一反應是從敵人看不到的方向撤退,因爲這次行動他有點自作主張。
第八研究院“教授聯席會”向秦教授下達的命令是,將目標團隊引到冰原之上,等他們遠離了格斯特堡,再會合增援過來的兩名特派員,形成圍殺之勢。
這樣一來,就能規避掉格斯特堡內沉睡的那位可能的插手。
至於“教授聯席會”爲什麼不讓他直接請“新世界”的強者,請“副院長”他們遠程降臨,以獅子搏兔的姿態對付這支追殺很久的敵方團隊,秦教授其實知道原因:
上次那件事情後,“博士”很久沒出現過,沒下達過命令,傳聞他還在恐懼之中。
所以,在發現敵方有了防備後,秦教授果斷放棄了翻看他們記憶,植入相應場景的想法,
選擇另尋機會。
而那位的力量,就算是第八研究院“教授聯席會”的成員,不到生死存亡的關頭,估計也不敢使用。
這很大概率帶來反噬!
秦教授之前是覺得自己和喬初的搭配能很好地形成互補,規避掉某些可能造成意外的因素,所以才決定提前到這片丘陵地帶動手,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向“副院長”們彰顯自己的能力。
一這裡距離格斯特堡邊緣快三公里,和古堡相隔更是遙遠,只要速戰速決,不弄出太大的動靜,格斯特堡內沉睡的那位肯定發現不了,更別說做出正確的應對,而出城的那支團隊大概率還沉浸在身處安全地帶,有足夠保護的錯覺中。
秦教授希望的是喬初魅惑那羣人,讓他們沒法去回想執歲相關的場景,這樣他就能無聲無息從容自若地侵入他們的大腦,植入預定的記憶。
之後,他將以旁觀者的姿態遠距離欣賞一場自相殘殺的慘劇。
到了那個時候,最終的“勝利者”也會因爲鑄下大錯,引爆了記憶裡預埋的“炸彈”,選擇自殺。
可讓秦教授沒想到的是,之前無往而不利的喬初竟然遇到了剋星。
那個人居然沒被魅惑!
他還是人嗎?
秦教授只能認爲,敵方針對認識的幾個特派員,賭博般做了相應的準備,最大程度上減弱了喬初魅惑的影響。
這就導致他時間緊迫,沒能完成預定的植入,也導致他失去了一名助手,不得不考慮撤離。
雖然現在撤退,他必然會受到“教授聯席會”的責難,但只要人還活着,進入冰原會合援軍後,他就還有翻盤的機會,還能將功補過。
秦教授思緒電轉,很快有了決斷:
撤退肯定是要撤退的,但倉皇撤退,盲目撤退,未必是好事。
他現在躲於這裡,敵人確實發現不了,可一旦他往冰原方向撤離,有了動作,未必就瞞得過那臺機器人。
畢竟他不清楚那臺機器人究竟加裝了哪些模塊,有沒有遠程偵測型,也沒法翻看對方的記憶。
還有,他得先去藏車的地方,不可能靠雙腳進入冰原,那是嫌死得不夠快,而這樣一來,途中需要花費不少時間,暴露的風險頗大。
秦教授的打算是以進爲退。
這是舊世界各種戰爭裡經常出現的策略:先進攻一波,壓制住了敵人,再抓住機會撤退,否則在敵人銜尾追擊下,整支隊伍說不定都會潰散,還不如堅守。
而且,秦教授飽受身體的折磨,性格早已變得有點極端,聯合喬初提前發動襲擊這個行爲本身就有賭博的性質。
現在他還想賭一下。
要是真的完全壓制住了敵人,有了機會,他不介意讓佯攻變成真打,當場解決掉問題。
如果沒達到這樣的效果,他自然還是會選擇撤離。
秦教授隨之拾起了放在旁邊地上的眼鏡,將它架在了鼻樑上。
這來自“碎鏡”領域,可以給目標帶來幻覺。
之前要不是有秦教授用這件道具暗中幫忙,影響了格納瓦,僅靠喬初未到“心靈走廊”深處的“干擾電磁”,很難有那麼好的效果。
此時,秦教授同樣打算用它來對付那個機器人。
這件道具的負面代價是怕水,像得了狂犬病一樣的怕水,所以秦教授撤離的途中,必然會找機會把眼鏡取下,免得被水窪、溪流等嚇得癱軟當場或瘋了般往回。
緊接着,他從裝武器的小揹包內又拿出了一支造型華麗很有古典意蘊的鋼筆。
這件道具叫“愛好之筆”,能給一定範圍內一定數量的人羣創造一個愛好。這愛好的優先級會勝過大部分事情,讓目標們紛紛以滿足愛好爲接下來行動的主導方針。
“愛好之筆”的代價是“憤怒”,非常容易讓人喪失理智。
還好,秦教授的身體退化嚴重,哪怕憤怒,也沒法支撐太久,給予太充分的反應,這就讓他有了一定的自控能力。
望了眼穿戴好外骨骼裝置,更換好榴彈類型,正準備往四周散開,各自負責一片區域的“舊調小組”,秦教授不再猶豫,讓手中那支古典鋼筆反射出了淡淡的紅芒。
他給範圍內的人類創造了一個愛好,到了郊外,吹着上午清爽之風,曬着暖洋洋太陽時,想要睡一會兒的愛好。
顧不得去看敵人的反應,他又讓架在鼻樑上的眼鏡有細碎的光芒閃過。
他在扭曲環境信息,給機器人制造幻覺!
看到格納瓦停止了動作,秦教授忙將目光移回了那羣人類。
他們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就連木製的雕像都脫手於一旁。
就在這個時候,秦教授看到一個人艱難地站了起來,哪怕雙眼緊閉,昏昏欲睡,依舊在艱難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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