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寒冷的夜晚降臨了。
若望的房間僅能看到部分船舷,無法確認外面的情況,只好對商見曜道:
“我們開門看看,我想知道現在的情況是否和你描述的一致。”
雖然他已經接受未來人穿越時空調查事件真相,找出舊世界毀滅原因這個設定,但還是想要進一步確認,畢竟這關係到他接下來幾天會處於什麼樣的狀態。
要知道,那個未來人說過,他不是不能改動歷史,而是不敢改動歷史,如果中間真出了什麼岔子,導致自己這個本該活下去的倖存者意外死亡,那就追悔莫及了。
到了那個時候,所有未來都會重置,未必還能有科學家發明時光機,再送一個調查員過來。
而且,之後的調查員必然會維持改動過的歷史,不可能嘗試修正,因爲這又會導致新一輪的未來重置,讓該名調查員的存在被抹消。
基於這樣的理由,花了近半個小時來思考卻依舊有點暈暈乎乎的若望決定還是弄清楚當前的處境比較好。
商見曜認真想了幾秒,凝重點頭道:
“好,但要注意安全。”
若望暗自鬆了口氣,轉過了身體。
他的背後,商見曜表情鬆動,逐漸變得興奮,並且還帶上了一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蠢蠢欲動。
套着黑色長T恤的若望走向了房間門口,他沒急着出去,而是側過腦袋,貼着木板,仔細傾聽起外面的動靜。
遠處似乎有些響聲,但近處一片沉寂。
若望小心翼翼地扭動把手,望向了外面。
整條鋪着地毯的過道空無一人。
“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去餐廳了吧?”若望的身後,商見曜大大咧咧地問道。
若望下意識搖了搖頭:
“不可能這麼統一,總有人提前,有人延後。”
他話音剛落,電梯方向走過來一個人。
那人穿着船員制服,推着一輛餐車,慌慌張張地往這邊跑來。
他臉露驚恐,時不時回頭,彷彿正被某種可怕的生物追趕,但若望發現,這人的後面什麼都沒有。
“發生了什麼事情?”若望往外一步,試圖溝通。
那名船員根本沒有理睬他,視他和商見曜於無物,滿臉恐懼地推着餐車跑向了這一層的甲板。
若望徹底相信了商見曜的描述,整條遊輪上的人,除了極少數,都在夜幕降臨後,進入了某種混亂無章的狀態。
就在這時,他斜對面的那個房間,木門往後拉出了不小的空隙。
一個赤着上半身的紅河男子探出腦袋,正好看見之前那名船員回過頭來,臉龐扭曲,表情驚恐。
他隨即又望向了正常人一樣的若望和商見曜。
而若望看到,那男子的房間裡面,有名衣物暴露的女性在搖頭晃腦,時哭時笑。
乓!
那男子關上了房門。
“他也沒事。”若望用一種頗有點失望的語氣說道。
“他是誰?”商見曜好奇詢問。
若望吐了口氣道:
“他叫薩利,也是一名能力者,喜歡玩弄女人的那種。”
在這個年代,對覺醒者的稱呼並不統一,有的人更喜歡叫他們或者自稱能力者。
“你嫉妒他?”誠實的商見曜脫口問道。
若的望臉色一下變得陰沉:
“怎麼可能?
“他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嫉妒?”
誠實的商見曜“哦”了一聲:
“你嫉妒心有點強啊。”
若望表情出現扭曲時,切換了人格的商見曜摸了摸下巴道:
“不過他確實沒什麼地方值得你嫉妒,你可是時代之子,連續遇到兩件和舊世界毀滅原因相關的事情還能存活下來的時代之子。”
若望的表情舒緩了下來:
“你剛纔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質疑同伴撒謊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是啊是啊。”商見曜做出了迴應。
若望收斂情緒,想了一下,壓着嗓音道:
“薩利是能力者,我也是,而我們都沒有陷入你說的混亂瘋狂狀態,也許,能力者不被影響。”
“你沒說我看。”商見曜指出。
若望一臉茫然之際,商見曜提醒道:
“根據我的經驗,能力者一旦在夜晚使用了能力,同樣會被感染,變得混亂或瘋狂。”
“經驗?”若望疑惑反問。
不過,他很快就表示了理解。
這個穿越時空到達當前世界的未來人也許不是第一次穿越了,之前很可能因爲貿然使用能力,感染了混亂狀態,被強制送回過未來。
“你還要去別的地方看看嗎?餐廳的情況應該非常精彩。”求新求奇的商見曜用一種略帶慫恿的口吻問道。
若望毫不猶豫搖起了腦袋:
“我確認你的說法了,不需要再驗證什麼。
“接下來幾天,我們晚上都躲在艙房內,不要外出,白天也儘量這樣,而且時不時得更換躲藏地點。
“如果餓了,就偷偷去廚房找吃的,不要去餐廳。”
“好吧。”商見曜有點失望。
他隨即啪啪鼓起了掌:
“你真謹慎!”
得到讚揚的若望表情愈發正常了。
就這樣,經過商見曜幾次退出後重進,他和若望來到了最後一個夜晚。
聽着外面混亂嘈雜的聲音,縮在黑暗廚房一角的兩人儘可能地保持着安靜。
過了一陣,似乎已經思考許久的若望張開嘴巴,緩慢說道:
“我感覺這麼一直待下去可能不行。
“這件讓人恐懼的詭異事情僅靠躲藏真的可以讓我們撐到最後,安穩抵達目的地嗎?”
“我不知道。”商見曜如實回答。
若望驚訝了一下:
“你不是在未來認識我嗎?你沒問過我最終是怎麼逃避這場災難的嗎?”
“你不肯說。”商見曜理直氣壯地將問題全部推到了對方頭上。
“我不肯說?”若望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語起來。
他似乎想從自己不肯將脫困過程告訴商見曜這一點反推現在應該採取的策略。
這很容易就得出一個結論:
如果單純只是躲躲藏藏至最後一天,撐到了遊輪靠岸,沒什麼不能說的!
若望站了起來,將目光投向了廚房門口。
他斟酌了下,對商見曜道:
“你說過,最終只有少數幾個人倖存。
“現在外面那些,雖然都陷入了混亂瘋狂的狀態,但等到天亮又必然恢復正常,而明天遊輪就會靠岸了。
“他們,最後究竟遭遇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導致沒誰活下來?
“這樣的事情會不會也發生在我們身上?”
商見曜想了想,誠懇做出回答:
“不知道。”
若望來回踱了幾步道:
“我想去船長房間看看,他是這艘遊輪的主人,如果現在這種異常原本就有,他應該知道一點情況。”
“你決定。”商見曜控制住自己表情的變化,然後補了一句,“我不能干涉歷史。”
若望下定了決心,緊了緊衣服,走向廚房出口。
可能因爲當前是冬天,雖然這片海域更偏南方,但夜晚依舊凍人。
商見曜跟在若望的後面,隨手扯了塊不知什麼布裹到身上,以對抗夜晚的寒冷。
仗着能感應人類意識,兩人繞過了一個又一個陷入混亂瘋狂狀態的乘客和船員,尤其是那些具備攻擊傾向的。
終於,他們來到了船長室。
此處房門緊閉,裡面時不時有高喊聲傳出。
“船長也變得混亂瘋狂了?”若望相當失望地自語起來。
這意味着他也許什麼都問不出來,說不定還要遭受攻擊。
他沒有猶豫太久,還是嘗試着擰動了把手。
房門紋絲不動。
“我來!”商見曜躍躍欲試着想擡腳踹門。
“你不是不能干涉歷史嗎?”若望詫異地側頭望向他。
商見曜底氣十足地回答道:
“難道我不開門,你就放棄了?”
“也是。”若望接受了這個解釋。
歷史並沒有改變。
乓!
商見曜擡起右腳,直接將房門踹了開來。
若望隨即看見了裡面的情況。
一個身材相對圓潤,在這個混亂年代似乎還能保證基本食物獲取的四十多歲男子披着白色牀單,單膝跪在那裡。
他對房門被踹開置若罔聞,只是望着天花板,用詠歎調高喊道:
“噢,我的女神!
“請接受我的愛情!”
又瘋了一個……若望側頭看向商見曜,斟酌着說道:
“我們自己找一找,或許這個房間裡有潛藏什麼線索。”
商見曜沒回應他的提議,望着那位船長,好心提醒道:
“你的女神不在這裡啊。”
船長的身體突然轉了過來,滿臉都是癡迷和狂熱。
他高聲回答道:
“她在我的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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