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特倫斯變得嚴肅,商見曜也不再“哈哈”,認真問道:
“你是什麼教派的?”
“‘超越靈性’教團。”特倫斯一臉虔誠地說道。
蔣白棉忍不住加入了討論:
“你們和‘慾望至聖’教派的理念分歧,呃,他們對執歲教誨做了什麼樣的錯誤解讀?”
後面半句話聽得特倫斯滿心舒坦,露出些許笑容道:
“我們都相信每個人都具備超越一切的靈性,這是與生俱來的,潛藏於我們心靈深處的光芒。”
“這是執歲‘曼陀羅’的恩賜?”蔣白棉在公司給的資料裡看到過“慾望至聖”教派教義的一些描述,但不是那麼詳細,而且,那些資料上也沒有“超越靈性”教團的介紹。
“不。”特倫斯搖起了腦袋。
他既嚴肅又虔誠地說道:
“神就是超越一切的靈性,神叫‘曼陀羅’,神在我們每個人心中。”
“那我們豈不是天生就是‘曼陀羅’的信徒?”商見曜一臉的“大驚小怪”。
特倫斯欣慰點頭,用剛纔的教義做出了回答:
“神在我們每個人心中。”
“神在我們每個人心中。”商見曜一點也不見外地做出迴應。
接着,他很是期待地問道:
“你們教團就沒有祈禱或者行禮的方式嗎?”
他用手勢加強着自己的語氣。
沒有祈禱手勢的祝語是不完整!
特倫斯笑了起來,擡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輕柔撫摸起自己的嘴脣。
撫摸完,他開口祝福道:
“願你們的靈性超越一切。”
“願你的靈性也超越一切。”商見曜跟着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看起來有“慾望之主”“曼陀羅”信徒的味道了……蔣白棉無聲嘀咕了一句。
特倫斯接着笑道:
“這其實是祈禱時的手勢,也用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呵呵,我們雖然很熟悉,但你們還不是我們教團的成員。
“我們彼此間是用互吻臉頰來行禮的,這在舊世界也是一種禮節。”
還真不習慣……蔣白棉將話題拉回了正軌:
“你繼續。”
身材臃腫的特倫斯從衣兜裡掏出了一小塊用錫紙包好的物品,慢慢將它展開。
裡面是一塊黑褐色的巧克力。
將巧克力放入自己口中,咀嚼着吞下後,特倫斯半閉着眼睛,很是放鬆地說道:
“每個人都有超越一切的靈性,但很難感受到祂,見到祂,因爲我們總是被各種慾望纏繞,渴望食物的慾望,和‘獵物’上牀的慾望,攀比的慾望,享受的慾望,交流的慾望,偷懶的慾望,追求精神刺激的慾望,等等,等等。
“這些慾望矇蔽了我們的眼睛,包裹了我們的心靈,讓我們無法看到、感受到體內那超越一切的靈性……”
他講述教義的時候,因爲半閉着眼睛,彷彿在感受那超越一切的靈性,所以沒能注意到商見曜失落的表情。
商見曜看着承載巧克力的錫紙,遺憾地收回了目光。
蔣白棉則試探着開口問道:
“所以,需要剋制這些慾望,讓超越一切的靈性從心底浮現出來?”
老實說,她覺得這應該不是“超越靈性”教團的理念,畢竟特倫斯的身材和剛纔的表現都說明他不是一個剋制慾望的人。
“不。”特倫斯笑着睜開了眼睛,“那是一個異端教派的錯誤認知,他們叫‘迴歸教派’,活躍在別的地方。女士,不要剋制自己,慾望無法摒除,只能發泄。”
他認真解釋起了“超越靈性”教團的理念:
“慾望是無法消除的,只要你還活着,也沒變成植物人,那就必然會產生慾望。
“我們不能恐懼它,要學會正確地認知它,對待它。你們想想,每次你們酣暢淋漓地做愛後,是不是會進入一種奇妙的狀態,身心平和,頭腦清醒,不再被各種慾望困擾,有脫離現實的感覺?”
商見曜和蔣白棉聽得一愣一愣。
他們沒做回答,也沒法回答,表情相當一致。
特倫斯也沒想着讓他們來告訴自己這個問題的答案,自顧自說道:
“那表明你們已經接近超越一切的靈性,在舊世界的某些文獻裡,這叫‘賢者時間’。我覺醒能力的名字也叫這個,這說明它得到了神靈的認可。
“賢者,聽名字就知道很厲害,是能感受到真正靈性的人,從這個角度出發,我們有了怎麼看見,怎麼挖掘內心靈性的辦法,那就是放縱自己的慾望,將它們一一發泄掉,然後,於極致的平靜裡極致的抽離裡,去感受,去尋找。
“我們的祈禱方式就是放縱當時那一刻的慾望,想做愛的,就找人上牀,想抽菸的,就來上一包,想喝酒的,讓自己好好喝一頓,想吃甜食的,不要覺得這會損害身體,想吃肉的,盡力去滿足自己的需求,想揍某個人的,就毫不猶豫地出手……”
這可能會猝死吧……或者被打死……蔣白棉一肚子的話不敢說出來。
她轉而問道:
“那‘慾望至聖’教派是怎麼認爲的?”
特倫斯的表情再次變得嚴肅:
“他們竟然認爲各種慾望和超越一切的靈性是密不可分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是神靈的另一面。
“這怎麼可能?
“所以,他們相信只要讓各種慾望燃燒起來,沸騰起來,就能從中感受到並把握住超越一切的靈性。”
蔣白棉恍然大悟:
“換句話說就是,你們認爲慾望是自己看見本身靈性的阻礙,發泄只是一種最合理最有效的方法,而他們覺得慾望也是神聖的?”
“對。”特倫斯沉聲說道,“他們是在褻瀆神靈。”
如果這是在褻瀆神靈,在執歲確實存在的情況下,他們沒被毀滅就說明“曼陀羅”一定程度上還是認可他們想法的,或者根本不關心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蔣白棉在心裡迴應道。
見特倫斯已經講完,商見曜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們的聖餐是什麼?”
特倫斯笑了起來:
“是能滿足某種慾望某種癮頭的東西,比如咖啡,比如紅酒,比如舊世界遺留的一種特殊飲料,現在只有很少工廠還能生產。”
說話間,特倫斯站了起來,走到起居室內一臺很有舊世界風格但相對比較新的冰箱前,打開上面的門,拿出了兩瓶黑乎乎的液體。
接着,他又使用器物,從下方的冷凍格里弄了些冰塊出來。
他很快坐回了茶几對面,讓奧格從廚房拿來了三個玻璃水杯。
噗的聲音裡,特倫斯撬開了那兩瓶黑色飲料的蓋子,將裡面的液體倒入了水杯。
咕嚕咕嚕的動靜不斷產生,杯中的黑色飲料沒有盡頭地往上冒出咖啡色的氣泡。
最後一個步驟是把冰塊放入,任由它們浸入液體。
擡起右手,用食指中指輕柔地撫摸了嘴脣一陣,完成祈禱後,特倫斯拿起一個杯子,虛敬了商見曜和蔣白棉一下:
“可以喝了。”
他隨即微揚腦袋,咕嚕喝起了杯裡的黑色飲料,一臉的滿足。
商見曜毫不猶豫地做出回敬的動作,接着大口品嚐起加了冰塊的液體。
幾秒後,他放低只剩小半的杯子,看着桌上的飲料瓶,誠懇點頭道:
“你們教派很不錯。”
這不就是可樂嗎……蔣白棉雖然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走路,控制住表情,小口喝起了飲料。
那種清爽的感覺,那種獨特的味道,讓她相當滿意。
分享完聖餐,特倫斯提出了一個疑問:
“你們剛纔怎麼會直接猜我是‘慾望至聖’教派的?你們之前接觸過他們?”
“對。”蔣白棉坦然回答道,“我們在野草城的朋友被一個叫克里斯汀娜的女人坑過,她疑似‘慾望至聖’教派的人,疑似。”
“獵人公會那個?”特倫斯恍然大悟,“她算是比較活躍的疑似者了。你們不要急着報復她,‘慾望至聖’教派在高層有很深的關係。”
“這樣啊……”蔣白棉沒想到會獲得這麼一個意料之外的情報。
處理好特倫斯周圍的人,確認“推理小丑”能循環論證一段時間後,商見曜和蔣白棉帶着奧格,出了斯特恩街25號,上了自己的吉普。
“最初城真的是覺醒者衆多,各種宗教組織隨處可見,或明或暗。”蔣白棉邊開車邊感嘆了一句,“這也間接說明‘最初城’實力有多強,竟然能壓得住局面,這麼多年都沒讓城裡出什麼大亂子。”
商見曜望着前方道路,嘆了口氣道:
“現在小紅來了……”
“你別老黑小紅啊!”蔣白棉笑了。
…………
最初城,獵人公會大廳內。
沒收到韓望獲消息的白晨、龍悅紅和格納瓦從二樓回到了這裡。
突然,龍悅紅指着一個地方道:
“那個,那個是不是之前野草城獵人公會的副會長,叫,叫克里斯汀娜那個?”
白晨和格納瓦循着他的視線望了過去,看見了一位金髮藍眼的三十來歲女性。
除了皮膚粗糙,毛孔略大,那繫着白襯衣,穿着藍色斜條紋布長褲的女子真的稱得上很有味道,讓人直接聯想到牀的那種。
她正是曾經的野草城獵人公會副會長,克里斯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