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諾的身體頓時僵硬了起來。
然後,她就跟鴕鳥一樣,重新縮了回去,埋低了腦袋。
“假的,肯定是假的……”她一邊嘀嘀咕咕,一邊移動鼠標,在那臺最新型的便攜式電腦上連續做起點擊,更改遊戲預定的操作。
陰森森的風貫穿了旅館大廳,上方的電燈光芒愈發黯淡,有種隨時會熄滅的感覺。
“假的,怎麼可能真有鬼……”艾諾不斷地自我安慰着,卻不肯做出任何應對,依舊把注意力放在那三臺電子設備上。
她表現得就像是自己如果能沉迷於一件事情,忘記周圍的變化,那就等同於無事發生。
黯淡又閃爍的光芒中,旅館大廳的牆上浮現出了一道道黑色的影子。
它們扭曲着,移動着,卻沒有相應的實體存在,彷彿憑空產生。
艾諾的身體縮得更加厲害了,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劇集、小說和遊戲上。
突然,她感覺有股涼氣吹在了自己後頸處,吹得那裡汗毛一根根立起。
艾諾差一點就刷地站起,尖叫着奔向旅館外面,但她最終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做出了正常人都不會有的選擇:
她依舊縮在那裡,“專注”地看着劇集,玩着遊戲,讀着小說,哪怕她已感受到身後有人在徘徊,脖頸處涼氣幽幽吹拂,連綿不絕。
“幻覺……都是幻覺……”艾諾一邊給自己打着氣,一邊強迫自己忘記現實的變化。
…………
“野鴿子”酒吧內,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帶來了不小的騷亂。
雖然這裡大部分顧客都有遺蹟獵人身份,但因爲塔爾南被“機器天堂”保護得太好,周圍區域的城市廢墟也被探索了多年,潛藏的危險不是太大,他們之中不少人都沒見過真正意義上的殺戮和如此駭人的屍體。
這一點,他們和“紅石集”的鎮民有着天淵之別。
一時之間,混亂如同瘟疫,蔓延了開來,那些打牌的人、玩麻將的人、討價還價的人、等着跳舞的人全部站了起來,或縮到角落,聚在一起,慌張地討論着發生了什麼事情,或鼓起勇氣,多人成羣地走向門口區域,打量那具殘缺的屍體。
酒吧老闆蔡義的“中級獵人”身份並不是靠各種小任務和時間的積累慢慢堆上來的,短暫的驚慌後,穩定了情緒,仔細審視起面前的屍體。
幾秒後,他沉聲說道:
“是‘山狐’強盜團的人。”
他認出了死者的身份。
同一時刻,蔣白棉確認了他的判斷。
“‘山狐’強盜團離開後,遭遇了襲擊?”她自問自答般說道,“也是,他們是在突然颳起風,有砰砰砰的敲擊聲響起後,才離開的。”
這麼看來,問題從那個時候就出現了。
蔡義收回審視屍體的目光,望向前方的遺蹟獵人小隊:
“你們怎麼又回來了?察覺到了危險?”
他覺得這支獵人小隊是發現了些端倪,當機立斷,原路返回,於是成功避開了重蹈“山狐”強盜團覆轍的命運。
“我們走着走着就回來了。”商見曜搶答道。
然後,他學起旅館老闆娘艾諾陰氣森森的口吻:
“我懷疑是遇到了‘鬼打牆’。”
酒吧衆人聽得身體一僵,有人已忍不住往門口靠攏,想奪路而逃,去找機器人衛隊。
蔣白棉瞄了一眼,提醒道:
“如果現在盲目出去,那很可能和他一樣。”
她指了指地上那具屍體。
緊接着,她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我懷疑是西南山區那個高等‘無心者’來塔爾南了。
“外面的風,剛纔的敲擊聲,我們的迷路,都是幻覺造成的。”
這猜測不僅沒讓酒吧衆人平靜下來,反而使他們又緊張了一點:
之前,足足十名機器人衛隊的成員就是在清剿這個“高等無心者”時失蹤的!
這說明,面對這個可怕的敵人,機器人衛隊也不是那麼保險!
相對而言,之前誰也沒遇到過鬼,鬼知道機器人衛隊會不會被鬼影響,反正他們慣性地認爲機器人不怕這個。
蔡義擡頭看了眼天花板,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具屍體也是幻覺嗎?”
他的老婆孩子都在樓上,他得儘快確定好情況,做出應對。
“我確認一下。”蔣白棉話音剛落,商見曜已代替她,走到屍體旁邊,蹲了下來。
他取出橡膠手套戴好,將雙手按在了屍體上。
然後,他以此爲支點,做起了倒立。
倒立……酒吧老闆蔡義看得有點傻眼,那些緊張的客人們同樣如此。
這是什麼確認方式?
難道讓血液涌入腦袋,能有效提高智力?
白晨見那屍體表面只是有所下陷,商見曜並沒有直接沉入進去,遂側頭對蔣白棉道:
“是真的。”
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拔出了槍,一手“冰苔”,一手“聯合202”。
蔣白棉“嗯”了一聲,邊看着商見曜翻身站起,邊望向酒吧老闆蔡義:
“你這裡有榴彈槍嗎?我打算往外面放一枚‘信號彈’,看機器人衛隊能不能做出反應。”
不管怎麼樣,機器人都肯定比人類更能識破幻覺。
同時,蔣白棉也是想通知“蜃龍教”南柯觀的人,
在這方面,她覺得那個看起來不太靠譜的周玥周觀主可能比“熔爐教派”的李哲、“榮耀天平”的邁克這些人都要靠譜。
專業的事情儘量交給專業的人處理。
蔡義聽得愣了一下:
“爲什麼要用信號彈?
“直接給機器人衛隊打電話就行了啊。
“怕被幹擾?”
呃……蔣白棉這才發現自己習慣了野草城、紅石集、水圍鎮等灰土其他地方的生態環境,一時竟沒能很好地適應塔爾南,忘記這裡不僅架設有無線基站,而且幾乎每個住人的地方,都通了有線電話。
在這方面,塔爾南可比“盤古生物”還有科技含量。
“可以打給南柯觀的周觀主嗎?”蔣白棉迅速回神,追問了一句。
蔡義點了點頭:
“我有電話本。”
“那麻煩了。”蔣白棉禮貌地回了一句,接着側頭望向商見曜。
兩人對了下眼神後,各自搖了搖頭。
蔣白棉不確定商見曜想表達的意思和自己是不是一樣,反正她是想說:
這裡是塔爾南人口最多的街道,到處都是人,她沒法根據電信號,找出那個“高等無心者”。
從這一點出發,人類意識感應應該也存在類似的問題。
“現在還有人在街上嗎?”蔣白棉確認般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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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見曜如實回答:
“好幾個。”
“嗯。”蔣白棉表示這也是自己的答案。
聽不明白他們對話的蔡義微不可見地甩了下腦袋:
“我去打電話。”
他話音剛落,嗚的冷風從兩塊木擋板的上方吹入,帶來了陰嗖嗖的感覺。
下一秒,酒吧內的吊燈、壁燈同時變得黯淡,彷彿電壓出了問題。
龍悅紅心中一緊,擡頭望去,瞳孔驟然放大。
酒吧衆人,包括他曾經揍過的三個,身體都略微佝僂了起來,眼睛變得異常渾濁,佈滿了血絲。
“無心者”!
他們全部變成了“無心者”!
龍悅紅猛地擡高了握槍的雙手。
同時,他聽見組長提醒了酒吧老闆蔡義一句:
“小心。”
蔡義緩慢地轉過了身體。
他眼睛凸了出來,同樣渾濁。
龍悅紅幾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條件反射,差點就直接扣動了扳機。
就在這時,商見曜的聲音愉快地響了起來:
“如果關上燈,看不見,是不是就沒事了?”
“啊?”龍悅紅眼角餘光掃去,發現商見曜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了電源開關旁。
…………
南柯觀。
周玥純憑雙腳和腰腹的力量,離開蒲團,站了起來。
她拍了拍身上的白色長袍,對旁邊一個“引夢人”道:
“菲爾普斯,我要出去一下,你把我的八卦鏡拿來。”
那“引夢人”黑髮藍眼,是個明顯的混血兒。
他先回答了一聲:
“是,觀主。”
然後,略有點委屈地補充道:
“觀主,我是甄連。”
“……甄連,對,甄連。”周玥擠出了笑容,“除了八卦鏡,還有符水、麻袋,對了,還有手電筒。”
這奇怪的組合讓甄連他們很是詫異,但又不好多問,畢竟觀主看起來有點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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