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大家都太急躁了啊。
事實上伊莉雅也是明白的,衛宮切嗣並不是一個應該由她來責備的“惡人”這件事。
更何況就連作爲她真正的“仇人”和“反派惡人”的人物——吉爾伽美什和言峰綺禮,伊莉雅也能夠以一種非常冷靜和理智的態度看待,以一套自己專有的理論給予他們應有的待遇。
像是那些明知道自己在作惡,以一個非常清晰的頭腦理解自己本性,也要將其“惡行”當做畢生事業來實施的天性惡人們,他們自己在故意往自己攔髒水的時候,其實他們也是知道自己某一天會遭到審判的吧。
所以跨越實力的阻礙,給予“惡人”們其他弱者都給不了最終審判,這也是伊莉雅冷靜考慮之後的做出的決定,同樣算是一種“善行”。
但是,果然,遇到了與自己關係較爲近一些的人的話,就算是伊莉雅也是會有一些“熱血上頭”的。
伊莉雅自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作爲一個力量層次早己已經脫離了凡人範疇的存在,她還有着尚未拋去的……不,應該說是不想拋去的“人性”。
在那段獨自一人端坐在雲端,掌控離世庭院的時間裡,就算是被人利用、欺騙無數次也沒有拋棄的人性,也唯有她自己不想拋棄這一種解釋了。
但是,星刻認爲,這沒什麼不好的。
伊莉雅既不渴望用人性去換取無敵的力量,也不討厭被人性所煩惱的感覺,她自己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所以,沒什麼不好的。至於別人的看法,星刻的喜好什麼的,這些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因爲對別人的選擇說三道四,還不對別人的未來負起責任的傢伙都是渣滓。
星刻不想成爲渣滓,所以他就不去說三道四了。
只不過,也正因爲這樣的選擇,因爲人性,因爲在意,所以熱血上頭,所以緊接着而來的就是看不清事實的真相,犯下屬於人類的錯誤。
人類一直都是這樣的,因爲一些不清不楚的誤會,無法互相理解而生氣,一時衝動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
雖然這些錯誤大部分都是一些事後想起來就會醒悟的事情,但是當事者在當事時,一旦感情激烈的變動,不管是智商多高的傢伙都會變成笨蛋的。
說白了就是愚蠢,愚不可耐,像是三流電視劇的女主角一樣愚不可耐……所以,也就只有星刻這個“外人”出來圓個場了。
作爲一個假從者,星刻可真是勞累呢。就算是真從者,人家也是從來都不會去調解御主的家裡事的……不,好像還真有來着。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樣都算是完事大吉了吧。”
星刻自信滿滿的嘟囔着Flag感覺鮮明的話,一邊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一邊走到了伊莉雅的身邊。
畢竟,現在那個大齡中二的“父親大人”的麻煩事先不要去理會,現在可是已經輪到了美麗善良又可愛的“母親大人”的回合了。
星刻蹲下身子,笑着對伊莉雅懷裡的這位睡美人說道:
“早上好啊,愛麗夫人。”
就在星刻問好的下一瞬間,愛麗絲菲爾也悠悠轉醒,睜開了眼睛。
入眼看到星刻和伊莉雅兩個人的臉,愛麗絲菲爾反應了一瞬間,確認了自己之前不是在做夢之後,露出了安心的表情,而後緩緩的坐起身來。
她先是看着星刻回道:“早上好,吉斯。”
而後,愛麗絲菲爾的目光轉動看向了飽含了自己太多思念的臉。
雖然早就已經做好了非常充分的心理準備,但愛麗絲菲爾在看到伊莉雅那同樣微微有些緊張的表情的那一瞬間,還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挺身擁抱了上去。
將伊莉雅緊緊的擁抱在自己的懷裡,愛麗絲菲爾感到了無比的安心,積攢在胸中的一切情感都從那顆雖然是人造的但卻確實在快速跳動的心臟之中迸發而出——
“伊莉雅,你、還好嗎?”
儘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出現顫抖,愛麗絲菲爾感受着伊莉雅身上的氣息,感受着這近在咫尺的思念之人,輕聲問道。
“……嗯,媽媽。我很好。”
伊莉雅被愛麗絲菲爾抱·在懷裡的時候,先是臉頰微微一紅,身體瞬間僵了一下,但是隨即就癱軟了下來。
只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伊莉雅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的餘光看到了星刻正一臉微笑的看着這邊,臉頰一紅,惡狠狠的瞪了星刻一眼,將臉埋進了愛麗絲菲爾的懷裡。
嗯,在星刻看來,她這是害羞了。
所以,星刻也算是識趣的,見好就收,近距離見證了這一刻之後,她就又轉身回到了衛宮切嗣的那一方。
“喲,你還好嗎,御主先生。”
星刻感覺這邊的氣氛還是稍微合適自己一些,各種各樣的冷寂。
“很抱歉呢,讓你沒法動彈,也沒法說話。”星刻控制着衛宮切嗣的肢體,給他換了一個舒坦一些的姿勢,誠心誠意的說道:
“但是,不得已啊,要是現在放開你,你就一定會逃跑的吧?愛麗夫人說你是越是幸福就越是痛苦的那種類型,我也是很頭疼啊。”
還能有比他麻煩的人嗎?越幸福越痛苦,那豈不是說想唯有血流成河的壞結局才能讓他安心嗎?不可能的吧。
衛宮切嗣這時候被星刻擺成思考者的坐姿,冷着一張臉,閉着眼睛,滿臉的憂愁。
只不過,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衛宮切嗣自內而外迸發出來的尷尬和糾結氣息,還是讓星刻捕捉到了。
“嗯嗯,我明白的,要是我,我也無地自容啊,這種時候……但是,請節哀。而後忍耐一下吧,就快要結束了。我在這裡提前,祝你在新的旅程之中過的愉快。”
聽到星刻又一次說出了這種隱隱約約之間透露出大秘密的話,衛宮切嗣終於找到了可以把自己從這種尷尬的心情之中拯救出來的,轉移注意力的機會。
睜開眼睛,衛宮切嗣僅僅只是瞟了一眼正在說着什麼兩人之間的話題的伊莉雅和愛麗絲菲爾,接着就將目光放在一旁悠閒着的星刻身上。
【盯————】
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那我就一直盯着你看吧。這種像是小孩子耍脾氣一樣的行爲,當然不是正義的小夥伴衛宮切嗣先生可以做的出來的事情。
人家這是在給星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讓她自己體會好不好?
而且,星刻表示——
“御主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想說你不會輕舉妄動,讓我先解除你的禁錮對嗎?”
衛宮切嗣眨了一下眼皮。
“哦,你是說先解除禁言也好,對嗎?”
衛宮切嗣不說話。
“當然可以,咱們兩個先談談。”
星刻說着,一個響指打起,禁錮在衛宮切嗣身上的魔力消散了一層,而後不管怎麼說也早就已經冷靜下來的衛宮切嗣,真的沒有表現太過激動,只是平靜的問道:
“你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了嗎?”
星刻沒有奇怪,笑道:“哪裡,我只是早就知道,我不管是在現在還是在未來,審美觀都一直沒有變化而已。早就已經註定好結局的話,過程之中發生的無論是喜劇還是悲劇,那都只是讓人更加愉快的香辛料罷了。”
衛宮切嗣仔細咀嚼了星刻所說的話,發現自己在其中能夠獲得的信息還是太過零散,全然分析不出什麼確定的情報。
要是以前的他的話,聽到星刻這麼敷衍他,他肯定早就冷着臉了吧。但是,到了現在,他竟然奇蹟一般的沒有任何感覺了。
他能夠心平氣和的思考之後,回答星刻道: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現在看來八年前被派遣到愛因茲貝倫城堡的兩個誘拐犯人,和你是脫不開關係了。”
“哈哈哈,到底是不是和我有關係呢?我不知道呢。”星刻虛假的笑了三聲,像是讀臺詞一樣的說道:
“不過……畢竟是聖盃嘛,既然是奇蹟的第三法了,那麼如果能夠穿越時間什麼的,那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呵,說的也是呢。”衛宮切嗣輕笑了一聲,重新閉上了眼睛。
【魔法】——超脫了魔術的,真正的奇蹟之法。
最著名的是第二魔法使,寶石翁的平行世界干涉魔法,但是第五魔法使的存在也不是什麼秘密。與寶石翁那樣間接的影響【時間】概念相似,第五法的情報之中也有着疑似是干涉了時間的描述。
而理論上能夠和這兩位平齊的第三魔法使,雖然表面上說着只是【靈魂物質化】而已,但是真正瞭解第三法的愛因茲貝倫卻是將其奉爲了【救贖這個世界的魔法】,詳細的情況幾乎沒有人知道。
或者說,真正瞭解魔法可以達到什麼程度的效果的人,除了魔法使本人之外,沒有別人知道。
超越了魔術師的極限【一百】之後,魔法使所達到的領域是一千還是十萬,沒有人知道。所以才能夠被稱得上是【究極的神秘】。
但是,通過隻言片語,某些事情還是可以猜測的。
魔法有五個,既然第三法和其他魔法都是魔法的話,那麼第三法的奇蹟脫離了代表着時間的,第五法的桎梏,那也並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不,不對,實際的情況不早就擺在自己的面前了嗎?衛宮切嗣恍然從思考之中醒悟過來。
完全的燈下黑啊。從者之身,英靈之軀本身不就是靈魂和魔力化爲物質的側面表現嗎?
來自過去歷史的英雄和姑且現在自稱來自來自未來的這個Saber,這些全都是跨越了時間的概念聚集在一處的存在啊。
這麼算起來,可以跨過時間的維度就好像是達到魔法層次的一個標準配置啊。
但是,問題的根本卻不是這裡……
“你們要通過聖盃影響八年前的時間的話,那也就是說……聖盃已經被你們預定了對嗎?那麼愛麗……”
【啪——】的一聲巴掌聲響起。
“你在說什麼啊,愚蠢的切嗣先生,請趕快從啓動聖盃就必須要愛麗夫人作爲人柱力,犧牲自己的固有觀念之中醒醒吧!~”
星刻一巴掌拍在衛宮切嗣的背上,非常無奈的嘆息道。
而在一邊聊着某些母女話題的愛麗絲菲爾和伊莉雅也被驚動了。
衛宮切嗣和星刻的話題讓她們也暫時停下了自己的話題,兩個人一起靠了過來。
“在這裡不是還有其他非常合適作爲聖盃容器的人存在嗎?”星刻笑着說道。
而後衛宮切嗣和愛麗絲菲爾同時皺起了眉頭,因爲他們想起了愛因茲貝倫的家主,阿哈德的在伊莉雅出生的時候所說的話……
而後愛麗絲菲爾就大驚失色道:
“絕對不可以!要是伊莉雅成爲犧牲的話,那還不如由我——”
“啊——媽媽,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不是要去……”伊莉雅趕忙阻止了愛麗絲菲爾的思維暴走,她現在有些後悔剛剛爲什麼沒有第一時間說明這個問題了。
而後,伊莉雅將目光轉向了罪魁禍首的衛宮切嗣……而後忽略了他,看向了星刻,說道:
“吉斯!你在搞什麼鬼啊,現在不就早就沒有啓動大聖盃的理由了嗎?世界和平什麼的,我們只要費一點時間就可以……”
“伊莉雅,你在說什麼啊,大聖盃這麼有價值的東西,我當然不會放着它不管啊。”星刻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唉?你是說……”
伊莉雅先是因爲這一次兩個人的默契沒有咬在一起而愣了一下,然後瞬間猜到了星刻要做什麼,臉色變得悲傷起來,幽怨的看向星刻。
“對啊,就是這樣,不要怪我啊,伊莉雅。”星刻也平靜道。
看着這兩個人之間氣氛如此嚴肅的對視着,愛麗絲菲爾和衛宮切嗣也緊張了起來。一個猜測在他們心中成型——
難帶作爲小聖盃的資質不但由愛麗絲菲爾遺傳給了伊莉雅,而且伊莉雅還遺傳給了她的下一代嗎?這種悲傷的聯鎖難道只有犧牲一個人才能……
想到這種可能性,這裡的空氣瞬間凝固了起來。只有伊莉雅包含着悲傷的聲音說道:
“吉斯,難道……難道你,就這麼想要恢復男兒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