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太陽一如既往的升起,星刻一如既往的起牀洗漱,一如既往的去二樓看看真白的情況,然後一如既往的準備了三人一貓的早餐……
最後,非一如既往的出門了,身邊跟隨着麗塔這個“約會的邀請人”。
只不過,兩個人在門口換鞋子的時候,準備回到樓上的真白看見了他們。
“某人要出門嗎?”
“是呀。”
“麗塔也要去嗎?”
“原本就是麗塔邀請的我呀。”
“約會?”
“大概不是吧?”
“我也要去。”
“可以呀,你今天的髮型正好也是適合出門的尾扎式,不會枉費我一番功夫打理。”
於是,三個人就這樣愉快的一起出門了。
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不是嗎?
麗塔全程微笑着看着一切,真白加入隊伍之後就開始一隻和真白手拉手,膩在一起完全無視了星刻的存在,只有在電車進站的時候才指示了星刻去買目的地的三張往返票而已。
完全就是兩位大小姐身邊的傭人待遇,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
從一開始星刻和麗塔都是心知肚明的,兩個人對於對方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的好感,在真白的問題上則是敵對的關係,同居的第一天就被完全暴露了自己軟弱的一面……
這樣的關係,就算住在一起也不可能產生半點好感吧?
約會什麼的,真的信了的話就是小傻瓜+處男。
從距離最近的車站搭乘電車,搖搖晃晃地抵達新宿。接着轉搭紅色的地鐵,時間不長很快就到達了一個星刻還算熟悉的地方——銀座。
人來人往,人山人海,白天的銀座從車站出來之後,放眼望去幾乎都是人,尤其還是週末。
星刻上次來這裡還是十八年前的事情,最後他還把人家整條街都劃分成了自己的領地,打包帶走了來着。
“有些懷念呢。”
“啊啦,某人有來過這裡嗎?印象上某人不像是會來這裡玩的人呀。”
呵呵,麗塔可向星刻的眼中略微有一絲嘲諷和調笑。
不過確實,以這幾天星刻在麗塔面前表現出來的形象確實和這條街上表現的時尚、潮流、現代、奢華等等關鍵詞相匹配,就算現在星刻一身格子襯衣搭配的休閒裝,所表現出的氣質也沒有那麼居家和不堪,但長期不出門給麗塔的固有印象還在。
“我上次好好遊玩這裡的還是十幾年前,那一次我在這裡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呀——
軍服長刀的公主之類的,火焰般紅髮的魔導騎士之類的,還有一個喜歡用導彈置敵的睿智魔導師。
對了,在那邊的那棟商業大樓(雖然不是同一棟),我們還和一隻可愛的粉紅色魔法少女打了一架……”
星刻陷入回憶之後,,一直自話自說着,彷彿說話不經過大腦一樣,毫不在意在前面領路的麗塔的眼神變得越來越詭異。
終於,麗塔實在受不了的扭頭說道:
“某人,雖然從千尋姐他們的嘴裡也確認了你是一箇中二病了,時不時的所處一些奇怪的話是正常的。
但是卻沒想到你已經病到這個地步了,竟然已經分不清楚現實和幻想的界限在哪裡了嗎?”
星刻被打斷之後並不在意,反而笑了笑說道:
“……我想說,我所說的話句句屬實,至少剛剛我沒有說謊哦。”
“你以爲我會信嗎?”麗塔皺眉道。
你當然不會信。星刻在心底如此斷言。只要在認識之上跨不過那一關,正常世界的正常人絕對不會相信神秘的存在。
星刻明明知道,但他還是以此事戲耍於人,作爲生活的調味料。
“我相信某人。”
一旁的真白突然出聲道。
“真白!?”
“真白!~”
同樣一句話,從麗塔和星刻兩個人的嘴裡同時說出來,但是麗塔是混合了驚訝和質疑的口氣,而星刻是混合了驚喜和感動的語氣。
“某人真的是魔法師,所以和魔法少女戰鬥是正常的。”
“真白,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非常感動真白爲自己辯解的星刻上前摸了摸小真白的腦袋,看的一旁麗塔有些咬牙切齒,明明是她先來的,和真白相遇也好,照顧真白也好,但是爲什麼……
咳咳,打住,白學家打死。用餘光觀察麗塔表現的星刻立即守住了自己暴走的思想,反而覺得自己有些太做作了,明明知道真白已經被帶着去異世界走了一遭,和麗塔是不一樣的。
但還是忍不住想氣一氣麗塔這個“情敵”(霧)。
但是,雖然知道真白爲自己說話是因爲真白瞭解真相,但我就是感動,不成嗎?星刻的想法就是這麼的無賴。
對於真白這種可愛的生物,星刻覺得就是要執行無限制寵愛的教育方法纔好。
對於露易絲那種傲慢嬌氣,脾氣還差,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來看看老師的無良學生,教育方法當然要惡劣一點啦。
這就是所謂的良藥苦口利於病?其實不是。這只是星刻的個人喜好。
傲嬌是個性,纔不是病呢。
不管怎麼說,說說笑笑的約會三人組(?)很快就來到了一間非常豪華典雅的賓館大樓之前,看樣子應該還是結合了西式餐廳、賓館住宿、會議招待、宴會承辦等等這些業務爲一體的高檔商業設施。
只不過星刻看看麗塔的樣子也不會是良心發現準備搬過來住,不再打擾自己了的意思,看時間也並不像是來吃飯的。說起約會,還一開始就來這裡,想來想去的可能性也不多。
“麗塔,這裡今天有什麼活動嗎?”
“哦?你竟然不想歪呀,明明是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這麼老成、沒有情調真的可以嗎?”
“那麼你要帶我和真白一起去搞三人行派對嗎?我不介意反而很歡迎呀。”
“切,你這傢伙一點都不溫柔……先進去吧,進去就知道了。”
看着麗塔因爲不長記性再一次吃癟之後,怒氣衝衝的在前面帶路,星刻笑了笑拉起真白跟了上去。
麗塔以大剌剌的腳步走進飯店,直接無視了男性侍者深深地鞠躬致意,徑直往電梯方向移動。
星刻和真白兩個人則是沉默着一言不發地跟在麗塔的身後。
三人乘的電梯很快就抵達了賓館的二樓,出了電梯門之後向左側走廊移動,出了第一個拐角,神秘的約會之旅也就到此結束了,因爲看見前方的展覽大廳外面所掛的白底黑字的樸素招牌,星刻就已經明白了麗塔的打算和想法——
【現代美術展·銀座·世界新銳畫家專場】
這還不夠明顯嗎?
想來是真白的畫,就在裡面擺着,否則也不會要大老遠的來看畫展了。不過既然都來了,那就沒有不看一看的理由,星刻可是真白的大粉絲,簡稱【白+粉】呀!
高中生的鑑賞費一千六百元,算是良心價。
高聳的天花板,廣闊的空間,展示大廳走動時也幾乎沒有腳步聲,彷彿圖書館般的安靜。
寬廣的大廳由伸縮圍欄分隔開來,等間隔的空間之中展示着一幅連着一副以古典的外框裝飾的風格各異的畫作。
場內欣賞畫作的客人幾乎也都是成人,有蓄鬍具威嚴的老人家、穿着和服的女性,穿西裝的男性……罕有像星刻這一行,年輕男女的組合。
所有人的步伐都彷彿溪流一般的緩慢,甚至讓人感覺在這裡時間的流逝都跟着變慢了一樣。
只不過,真白算是這些人之中的奇行種吧?
在進入這個藝術的長廊之後,真白就像是由於迴歸了大海一樣掙脫了星刻的手,邁着歡快的步伐,一會這邊看看,一會那裡瞧瞧,遇到喜歡的畫就停下,其他的則是一眼帶過。
絲毫不在意世界上的其他東西、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人……
彷彿這裡就是她的遊戲場?星刻從心底裡冒出了這樣一個不知道恰不恰當的比喻。
麗塔看見這一幕之後非常滿意,非常的安心,就像是看見了自己最熟悉的景光。她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星刻一眼,用眼神向星刻傳達了她要說的話——
看吧,這纔是我最熟悉的真白,這纔是真白應有的姿態,真白屬於這個世界。
當然,現實也只是麗塔看了星刻一眼也去觀賞畫作了而已,並沒有說出這些星刻自行腦補的話,但星刻只是感覺,這一段要是在漫畫裡的話,麗塔旁邊的空白空間裡,一定是有一個長方框,裡面也絕對有寫着這些畫而已。
有這種想法,可能也是星刻最近漫畫看多了吧?
三人就此分開,真白迴歸這個熟悉的空間之後也不像是需要星刻照顧的樣子,麗塔則是落落大方,兩手背在身後,或遠或近仔細看了每一幅畫,她的步伐非常快。
兩個人都是習以爲常了。
星刻說實話理解不了那些明明只有二三十年齡,自稱“新手畫家”的那些人所畫的“深刻主題”、“抽象主義”,這些種類的畫裡,在星刻看來也就一副名爲《慾望和希望》的抽象作品還好,其他的就看個新鮮(笑話)。
除了那些抽象作品,陳列在這裡的畫作一幅幅看過去,反而是其中一些非常具有特色的風景畫讓星刻眼前一亮,自心底裡感覺賞心悅目。
年輕人嘛,就該多畫畫這種賞心悅目的作品,小小年紀聊什麼人生?畫什麼人性?並不是人人都是真白這種天才啊。
慢條斯理的踱步,終於讓星刻追上了真白的步伐,她正盯着一幅畫。那是被雪覆蓋的老街街景畫,地點大概是歐洲的某處吧。
顏色是那種非常樸素的單色調,像是那種發黃的老照片,乍一看的話,感情傳達的非常直接,在星刻看來就是疲倦吧?
還沒等星刻靠上去,身後就傳來了麗塔的聲音。
“某人,過來這邊哦。”
說着,麗塔拽起星刻的袖子,向着裡側走去,那裡是大廳的中央位置,周圍的畫作質量了變得越來越好,展示空間也開始變大。
星刻這個非專業人員不知道,一般眼光高的畫商和收藏家都是從中心位置開始欣賞的,因爲在畫展之前,主辦方就將這些畫大致的分開了價值等級,中心的位置,永遠是留給達人的。這非常公平,不是嗎?
當然,不是說外圍沒有好的作品,而是說無論是誰都要有一個從入圍到外圍再到中心區的過程而已。
待到麗塔的步伐停下之後,出現在星刻眼前的是一副尺寸稍大的作品——
幻想中的海洋。
這是星刻第一眼所看到的內容。
彷彿面朝着天空,注視着太陽,慢慢的沉入海底一樣的視角,這幅畫是作者在想象中的那個視野,所以與真實的海洋略有不同,讓人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具有生命的東西。
注意力集中之後,仔細感受的話,鼻尖彷彿能夠嗅到風的味道,海浪聲輕撩着耳廓,身體甚至能夠感覺到海水的波瀾。
緊接而來的是陽光與海水的溫柔擁抱,活力和生命的味道滲透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個角落……
這些當然都是一些誇張的說法,來源於視覺上的衝擊而帶來的全身“共感覺”,一切幻覺也不過是觀賞者本人在腦內的想象。
但是,能夠用色彩和筆觸通過畫作向人傳達到這一點,這不正是沒有使用到魔力的“魔法”嗎?
這個區域除了星刻他們之外當然也聚集了其他的一些人,大家都在真白的畫前停下腳步,就像蝴蝶羣聚在有甜美花蜜的花朵上。
其中一位有點年紀的和服婦人則是直盯着真白的畫在這裡駐足了很久,她的眼角浮出淚水,但卻並沒有動手拭去眼淚。
大概是心神已經被畫中的世界完全奪走,沒察覺到自己的狀態吧?
這真的很厲害,這就是一幅畫最直接的魅力證明啊。
作者的署名是【Mashiro】
翻譯過來就是真白,很明顯,除了這個真白,還有哪個真白?
要是重名了,星刻直播吃點什麼。
畢竟決定性的證據就在畫作旁邊的玻璃櫃子裡放着,那是一些國外的報紙和雜誌的評論報導。
報紙上的照片主角都是年幼的真白。
在畫前跟她握手的,是兩年前還任職英國首相的人物,旁邊則站着好萊塢的知名導演。
其他照片還有那位作爲親善大使的年邁老女王,帶領她的兒子、兒媳的合照,還有星刻熟悉的創世神羅琳女士,甚至星刻在其中還找到了某位和自己搶奪過紅寶石的某個銀髮武器商人小姐的身影,其他的則都是星刻所不熟悉的名人們……
這算是間接的證明了真白的實力嗎?
見星刻已經回過神來,麗塔的聲音也趁着這個時間的間隙,傳了過來:
“這是來到日本之前……真白最後畫的作品。
你既然也有學習過繪畫這門技巧的話,那麼應該明白吧?這就是所謂的壓倒性的天賦。”
麗塔的目光轉頭落在不遠處,正欣賞着對面牆上展示畫作的真白背影。而當中所蘊含的情感,非常的複雜,像是愛慕,像是仇恨,也像是憐惜,然更多的還是悔恨和悲傷。
“我相信真白只有在藝術的世界才能夠綻放空前的光芒。
所以,你直到現在還要說【我拒絕幫助你說服真白回到英倫】這種話嗎?”
星刻面目嚴肅的轉頭和麗塔對視,回答道:
“我可以說出我現在的真實想法嗎?”
不知道爲什麼,麗塔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請講。”
“我……
想買下這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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