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莊重

清晨的太陽剛剛升起,略微清冷的陽光從山谷上空灑下,谷中花樹草葉上露珠晶瑩。

青石之上,黑衣少年盤膝而坐,雙手結出修煉之印,細小的乳白色氣流自口鼻間被納入少年體內,經過經脈繞行周天之後匯入丹田氣海之中,於一呼一吸間完美循環。

少年並不如何俊俏的臉龐上有着一抹淡淡的赤紅,在其露出衣服之外的手肘、脖頸處同樣如此,隨着呼吸吐納的進行,皮膚上的赤紅正在以緩慢的速度消退着。

半晌之後,少年睜開了雙眼,眼瞳之中細微的精光一閃即逝,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吐納了一個時辰之久的姜彥退出修煉狀態,放開痠麻不已的腿腳,用手揉了揉關節部位,心裡盤算着什麼時候才能無視這些礙事的筋骨痠痛。

由於風神玉液的第一層效果,與燥熱抗爭了一晚上的姜彥絲毫沒有睏倦的感覺。天剛矇矇亮,他便爬起來,來到了這塊野餐專屬地,再度嘗試着提煉體內的先天之氣。

一大清早的努力除了讓丹田之中那些尚未被完全煉化的元氣更多了一些外,姜彥一直渴望發現的先天之氣依然沒有頭緒,不知道藏在身體的哪個角落裡。

站在青石之上,頭頂着清晨的陽光,姜彥對着山谷明淨的的天空長嘯,想要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悶。然而此時渾身舒坦的他,卻鬱悶的發現心裡的鬱悶似乎沒有那麼多。

“唉,天資啊,該死的先天之氣!看來只有稍後請教一下莊大哥了。”姜彥無奈的坐回青石之上,穿上鞋子,慢跑出山谷。

“小子,一大清早,溜出去幹什麼了?”屋前石階上,吳茗嘴上銜着一根草,上下打量着姜彥。

“晨練。”坐在石階上的姜彥遠眺着三裡外的落雉峰,頭也不回地答道。

“什麼是晨練?””

“早晨修煉就叫晨練。”

“你···你自己會修煉?”吳茗驚訝的張了張嘴。

“假的吧,看你的樣子還沒我聰明,想那老頭也不可能單獨看上你。”沒等姜彥開口,吳茗撓了撓頭,接着自顧自地說道。

“那,你來試試,看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轉過身來,瞥了一眼吳茗,姜彥笑道。這倒不是因爲吳茗的一句質疑便心生不爽,他只是想看看自己修煉了十幾天的成果,能不能讓他勝過一個身體比他壯實一圈的普通人。

聽得姜彥毫不含糊的說要試一試,吳茗心裡頓時有那麼一點發虛。再次打量了一眼姜彥,又轉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板,他終於是拾起了一些信心。“就算你真的修煉過,料你那細胳膊細腿也不是茗哥的對手!”心裡這般想着,吳茗面色一揚,開口道:“試試就試試,誰怕誰!”

來到了開闊的稻穀場上,兩人隔着三丈距離相對而立。

姜彥擼起袖子,深吸了一口氣,心神一動,丹田之內,巴掌大小的氣海微微蒸騰着,一縷縷尚未被完全煉化的元氣緩緩被調入了全身經脈之中。感受着四肢中提升了將近一倍的力量,姜彥雙目一閃,衝着吳茗咧了咧嘴角,張開步子,就要發動攻勢。

“等一下!”瞧得姜彥這姿態,吳茗通過對比身板拾起的一點自信一下子跌落了不少。

“怎麼?”姜彥並未因爲吳茗喊停而收回攻擊姿勢,心想,就算你這時耍賴不幹,那也得先把你撂倒一次再說。試試力氣嘛,又不傷和氣。

“小子,待會小心點,要是把恩人我弄傷了,哥叫你一個月吃不到肉!”吳茗作勢不懷好意道。

“好吧,我會輕一點的。”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下一刻,姜彥動了,百米衝刺般的速度眨眼便抹掉了兩丈多的距離。當衝至吳茗身前將近三尺的時候,姜彥單腿略曲蓄勢,腳尖點地騰空而起,微斜着身子一掌壓向吳茗。

“速度還不慢,就看你這胳膊腿硬不硬了!”吳茗側身一閃,躲過迎面的傾身一掌,旋身擺腿,大力掃向姜彥臀部!

雖然沒有修煉過真氣,但是多年的死纏爛打,也是讓得吳茗從莊重那裡學了不少拳腳招式。即便沒有真氣作爲威力支援,鎮上的那些小地痞們在被他教訓了幾回後,往後見了他便恨得牙癢癢。相對於從未有過英勇經歷的姜彥來說,這是他的優勢。

腳尖落地,一掌落空之後,後撤步躬身,右手握拳豎擋吳茗側面掃來的一腿,與此同時,左手成爪,僕步撩襠直取吳茗腹下。

見狀,吳茗急忙左手探下,然而還是慢了一步。因真氣流動而增強了將近一倍力量的姜彥,右肘有力地擋住了吳茗的大力橫掃,左手卻在臨近吳茗襠下時勢頭一轉,反勾向吳茗腿彎,勁力一吐!

啪!

左腿被架空,右腿被勾歪的吳茗仰面栽倒。雨過天晴的稻穀場上,泥土軟軟的,看樣子摔得並不疼!

聞着嘴邊帶着少許清新的泥土味,吳茗滿臉不爽地瞪着姜彥:“你這傢伙,居然玩陰的!”

“是誰先玩陰的,要不是你先想着踢我屁股,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姜彥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走過去一把將其拉起笑道。

“哼,一個月內,別想吃肉!”吳茗伸手在屁股後面揉了揉,齜牙咧嘴道。

“咯咯,想吃肉的話可以來我家哦,我爹每天打回來的獵物都吃不完呢。”身着淡黃衣衫的少女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二人不遠處,掩嘴嬌笑道。

見到那如同蝴蝶一般輕靈躍來的盈盈,吳茗又是狠狠地颳了一眼身旁的姜彥。姜彥這才修煉十幾天,連先天之氣都不知道在哪裡的他,自然無力分心去察覺躲在一旁觀戰的少女。

回了吳茗一個歉意的眼色,旋即衝着翩翩而至的盈盈笑了笑道:“行,從今天開始我就上天天上你們家,幫忙解決多餘的燒肉。”

“呵呵,那就這麼說定了。”少女眨巴着水靈眸子嬉笑應道。

“莊大哥呢,不是說今天要教導我們修煉麼?”吳茗在一旁尷尬地撓了撓頭,急忙扯開話題。

“莊大哥在村東面的草地上你們,周山他們已經去了。”聞之,少女輕聲道。

“嗯,既然這樣,我們還是趕緊去吧,免得有人等不及,又要猴急了。”姜彥側了一眼吳茗道。

吳茗不屑地撇了撇嘴,率先竄了出去。姜彥與盈盈相視一笑,並行着向村子東面的草地上行去。

不得不說,明月村地處環境非常優越。由於靠近鎮古大陸最神秘的的地帶之一“震雷山脈”的緣故,村子附近的天地元氣較之別處要濃郁許多,村後以及左右的小山遍佈着許多藥草,其中不乏一些能夠用於煉丹的靈藥。如此山清水秀地生靈的樂土,當然也少不了大量山野小獸的聚集,在靠近震雷山脈邊緣地帶,甚至出現過妖獸出沒,這便意味着,那一帶生長有高級藥草。

對於那些懂得修煉之法的妖獸,村裡人一向是很忌憚的,上山打獵的漢子們,幾乎從不靠近那片區域。在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四天,吳茗爲了捍衛自己的“師傅”地位,帶着村裡的夥計們去山上探險了一把,妖獸沒碰到,回家後被他爹狠狠訓了一頓。

村子往西的小路通往野餐專屬地,東面則有一塊草坪。秋雨過後,佔地比稻穀略小的草地卻沒有衰敗的跡象,依然是綠油油的一大片。或許是由於靠近震雷山脈,村子裡全然沒有四季之分,只有溫暖與微熱兩季。

這也是讓得姜彥頗爲欣喜的一點,偶爾想着等修煉有成之後,和師傅一起打遍天下無敵手,娶個天仙老婆,然後回這裡頤養天年,豈不美哉!

柔軟碧綠的草地中心處,四名少年與一名少年並排而立,目光一直的注視着前面的一道挺拔身影。

站在隊伍中,姜彥暗自打量着面前徘徊的一身灰衣的青年。青年的身材並不高大,卻如蒼松般挺拔,平淡無奇的臉龐上,精光隱現的雙目銳利有神。看着面前似乎不苟言笑的青年,姜彥有一種感覺:“坑!難道縱使擺脫了六道輪迴,也難逃那軍訓動盪?”

便在此時,面前的青年停下了腳步,乾咳了兩聲,擡起頭來對着衆少年少女們微微一笑。這一笑,頓時讓他那如同烙印在臉龐上的不可更改的冷峻剛毅融化而去,取而代之的竟是帶着一絲嬉皮味的活潑。

“大坑!”忍着要伸手抹臉的衝動,姜彥在心裡嘆息着,“莫非只要是面相平常的教官,都是外剛內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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