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矇矇亮的時候,大原叫醒了離,交給他一套潔淨的衣物讓他換上。然後再無耽擱,下了樓。醉仙居門前,昨日那個老人驅車在那裡已經等候多時了,見二人下來連忙打起簾子示意二人上車。馬車行進了並不久就停了下來。老人說到了,然後離和大原下車。離環顧四周,然而並沒有發現慕容家氣派的府邸,相反他們正處於一條小巷中,小巷的寬度剛好能容下一輛馬車。
“往前走,上了正街右轉便是慕容家了。”老人低低說道。
大原嗯了一聲,低低向離交代了幾句便示意離趕緊往慕容家去。事先大原已經將一切細節向離交代好了,離只需按照大原所說的來便不會出什麼問題,即使遇到了特殊情況慕容山也會妥善處理好的。
離望着大原,心中有些忐忑,這一刻他突然想退縮。大原大概看出了離的心思,點了點頭,示意離可以去了。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讓離別怕,一切有他在。
離知道無論如何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即使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他還是邁開了步伐,往前走去。
風從正街灌進來。夏日的風吹在臉上一陣涼意,很是舒服。但此時此刻離一點舒服的感覺夜沒有,反而感到孤獨。狹長的小巷,孤單一人,走下去……
小巷不長的距離離卻感覺走了很久很久。出了小巷就是所謂的正街,正街寬闊而潔淨。天色尚早,但已經有一些小商小販擺上了攤子,或擔着擔子開始他們忙碌的一天了。
離按照老人所說往右轉,擡頭一看,前方不遠處便是一寬闊的府邸,氣勢雄偉。安安靜靜坐落在那裡,卻氣勢逼人。如一座山,亦如一頭沉睡的獅子。
想必那便是慕容家了吧!
離不禁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便到了府邸正前方。擡頭一望,赫然“慕容府”三字書於一大匾上,懸與大門上方。此時慕容家大門緊閉,想必慕容家人還在睡夢當中吧。離突然感覺自己來得不合時宜。同時心中也有些許的竊喜,心想沒開門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退回去了。正躊躇間,一陣沉重而緩慢的開門聲響起,慕容府大門被兩個僕人裝扮的傢伙一左一右從裡面往兩邊拉開了。
然後從中走出兩守衛,一左一右立在了門兩旁,平添了幾分森嚴。
離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幾口氣,然後走了上去,徑直往慕容家大門而去。到了門前兩守衛面相比較兇的吼道:“什麼人?”
離心裡犯了嘀咕,看了那人一眼,只見那人頗壯實,絡腮鬍。離沉吟一陣,理直氣壯說道:“我找我外公。”
聞言,兩個守衛眉頭一皺,相互對了一下眼,又問:“可有什麼信物?”
離按照大原吩咐的那樣掏出那塊玉來,高舉着,那個不那麼兇的守衛走過來,拿過玉仔仔細細看了一番,然後向稍兇的守衛點了點頭。把玉交還給離道:“跟我來吧。”說罷那人便在前帶路,離把玉收好,跟了上去。
離心裡些許疑惑,心道:這人真是奇怪,竟然不問我外公是誰,豈不是隨便來個人說找外公都能到慕容家走一朝。一方面打量着慕容家的繁華,一方面卻在心裡說慕容家也不過如此,守衛尚且如此鬆懈,慕容家能強到哪裡去。心裡正嘀咕着,帶路那人道:“公子這邊請,家主已等候多時了。”
離心裡奇怪,便問道:“你不問我找誰,便知我要找誰?”
那人挺恭敬,道:“公子有所不知,這幾日家主早已吩咐我等迎接公子,說有人來說找外公的時候,就問有信物否,來人出示一塊玉,那便是了。”
離恍然大悟,心道這慕容山果然想得周到。
不知穿過了多少門,繞過了多少迴廊,那人將之引到了一處院落,說到了。
那人敲開門,畢恭畢敬說人到了,然後房門吱呀打開,慕容山笑容滿面地迎了出來,一口一個乖外孫叫着,顯得特別高興。然而這一切在離眼裡卻顯得那麼不真實,心裡並沒有多少高興勁,反而空空的,有一種從所未有的悲傷。
“來來來,我的乖外孫,快讓外公看看。”慕容山繞着離轉來轉去,瞧來瞧去,一會說我外孫長得俊俏,一會兒說我外孫一表人才,將來定有出息。看慕容山的樣子好生高興。
面對如此的慕容山,離心裡卻範了嘀咕,心道,昨日不是見過了嗎,何以如此?
一番讚歎過後,慕容山將離迎入屋內,二人並排坐下。慕容山吩咐身邊丫頭快上茶水點心,不一會兒上齊了,他又說時候還早我外孫肯定還沒吃早餐又吩咐去準備早點。上上下下好不忙乎。
下人都去忙活了,慕容山裝模作樣又和離談了許久,七七八八什麼都說。最後慕容山低聲道:“你別見怪,我這番做也只是演戲而已。我就一個外孫,我不這般做,上上下下那麼多人瞧着,必然會有人起疑,還請諒解諒解。”
離呼了一口氣,說沒事。心裡卻道當一個世家的外孫尚且這般累了,倘若真是個世家公子恐怕早被累死了。因此心裡卻多了幾分寬慰。
慕容山又和他聊了許久,無非介紹一些慕容家的狀況。他說慕容家雖是他在掌控着一切,但其中鉤心鬥角是外人難以想象的。慕容山一共有五兄弟,他排行第二。因爲大哥早些年患病去世,慕容家才輪到他來打理。即便他處處小心,其他幾兄弟也時刻瞧着他的,對家主這個位置虎視眈眈。他說將來在慕容家離也要處處小心,以免遭人利用,遭人算計。離點頭稱是,低着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二人交談了一個多時辰,期間丫鬟送來早點,二人用了,是不是慕容山講起他孩提時候的樂事把離逗得呵呵直笑。
“也罷,今日便暫且說到此處吧。我帶你出去走走。”慕容山起身,伸張了一下身體。
離應了一聲,說好。
慕容家的大超出了離的想象。慕容家中亭臺水榭,花園假山應有盡有。二人走在慕容家中,一路都有僕人向他們請安。慕容山早已習慣只點頭算是迴應了。然而離卻有些不習慣,下人們都公子公子的稱呼他,聽着心裡怪彆扭,只好勉強笑笑。
所有人從他們身旁走過後都竊竊私語,雖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但離知道他們一定是在說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慕容山的外孫。
第一日上午在慕容家並沒有發生特別的事件,慕容家下人衆多,一傳十十傳百,慕容家來了個慕容山的外孫迅速傳開了,不少人都想一睹這外孫到底長什麼樣子。因此期間也有不少人來拜訪,但慕容山說外孫舟車勞頓需要休息,到時再一一向大家介紹,遣散了不少來訪者。
中午時分,有人傳飯。慕容山帶着離到了用餐大廳,那裡已經聚集了好些慕容家的人。餐桌擺了十來張,菜以上齊,皆是些離沒有見過的山珍海味。幾乎每桌都已經坐滿了人,此刻正議論着什麼。見慕容山領着離到來,不少慕容家人都起身迎了上來,有男有女,皆說這外孫長得好生端正,一陣讚揚。慕容山聲音洪亮讓衆人靜下來,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
慕容山先說了些客套話,然後當着大家的面介紹說:“這便是我的乖外孫離。以後大家多關照關照。”話畢,當場很多人附和,說都是我們慕容家的人,關照是肯定的。
一番介紹後,離挨着慕容山落了坐。挨着離的是一個婦人,妝容端正,年紀三十上下,有一種那個年紀特有的風韻。看樣子他挺喜歡離,離坐下來她便和離說個不停,一直爲他夾菜,說在慕容家不用那麼拘謹,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找她,能辦好的肯定都辦好。大家都是一家人,別那麼生分。
離只顧點頭,偷偷看了幾眼旁邊的婦人,她笑得很好看,比紅娘親切。心裡涌起一股暖流,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對眼前這個女人有種特別的親近感。
吃得差不多了,離下桌,他對慕容山說他到外面走走。慕容山點頭同意,說別走遠了,待會兒他安排人帶離到給他安排好的房間去。離嗯了一聲便往外走去。出了門,身後的喧囂嘈雜也似乎離他而去了,突然之間他心裡有一種失落感,長長吐了一口氣,心裡還是悶得慌。東走西拐,離也不知走到了哪裡,他正處於一處小巧別緻的院落中。院中種了幾顆柳樹,柳樹下有石桌,石桌旁有石凳。離感覺腿有些發酸,便坐在了石凳上,彎腰揉着他的腿。
“喂!你就是爺爺的外孫?”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小女孩來,一臉不悅的站在不遠處瞧着離。
小女孩六七歲的樣子,裹在紅衣中。她的五觀長得非常端正,小巧玲瓏,不難預測此女將來必是個傾國傾城的女子。一番打量過後,離心裡有些納悶,只心不在焉嗯了一聲。誰知那女孩不知是吃了**還是怎麼,道:“啞巴呀!嗯什麼嗯,本小姐問你話你還敢坐着?”
這一陣可讓離心裡有些火,但想起慕容山說的要處處小心,便也沒和她一般見識,起身想離開,心想惹不起還躲不起呀。結果這個理論在這好像不怎麼適用,因爲躲也得要遇到與你同樣想息事寧人的人才會放你走。
然而這個小女孩顯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