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飯桌前。
婦人身體微顫……
那雙滄桑的眼睛,逐漸泛紅,本來握着筷子的手,快速的將臉龐給遮蓋住。
好似擔心被人給看見。
葉北不語,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鹹菜放入嘴裡。
味道有些酸,但卻又熟悉得很。
“這味道,還是和當年一樣。”
嘴裡輕輕咀嚼,葉北開口,聲音淡淡。
砰砰砰……
婦人放下筷子,腦袋側了過去,正欲開口說話,突然,院外傳來了一陣激烈的敲門聲。
“有,有人來了,我先去開門。”
婦人起身,身體佝僂,聲音有些急促,步伐也稍微有些慌張。
“好。”
葉北沒有阻攔,而是伸出筷子,繼續吃着,只是那雙眼睛,卻是變得越發淡然。
院外,當婦人將門打開後,葉北坐在的位置,正好可以把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門前站着一名穿着黑色長裙的女子。
年紀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
臉上畫着濃濃的妝,左手胳膊處,掛着lv的皮包,頭髮高高盤起,看起來雍容華貴,只是那雙眼睛,卻透漏着一股狠意。
當門打開之後,她看了眼婦人,雙手交差在胸前,聲音尖銳,趾高氣昂的開口:“喲,老太太,你還真在家啊?都一大把年紀了,沒有幾個年頭好活了,我勸你還是早點搬出去的好,不然哪一天,死在了榻上數個月,都不會有人知道。”
婦人沉默,身體微顫。
黑裙女子聲音還在繼續,威脅的味道十足:“三天時間,三天之後,這整個小巷都會被全部拆除,包括你家也是,如果到時候還不滾的話,別怪渣土機直接把你給碾死。”
婦人這纔開口:“好。”臉上沒有絲毫怒意,反而是柔柔的看着那女子,彷彿在看一名不懂事的後輩,眼角帶着一絲祥和的笑容,聲音沙啞而滄桑。
女子聽罷,面色變得更黑了,毫不客氣的怒罵:“好好好,好個屁,老東西,每次你除了說這話,還會說什麼?笑什麼笑?老孃長得很好笑嗎?”
婦人微微低頭,不語。
女子氣勢更盛:“老東西,你這一生真夠窩囊的,不僅沒有子女,連父母都早死了,就你一個人還活着,還強行佔着這宅院,你能要點臉,爲這個國家,做點貢獻嗎?”
大堂中,葉北依然安靜的坐着。
一杯小酒入嘴。
桌上的菜,在不知不覺中,正好被他吃了一半。
嗒。
酒杯放下,發出嗒的一聲脆響。
院外站着的那個女子,這才發現還有人,目光繞過婦人,朝着大堂內看了過來,當看到一襲白衫,面容冷峻的葉北後,她稍微一愣,心裡有些發毛,但很快臉上的譏諷變得更多了:“我說怎麼回事,原來裡面還有一個人呢,老不死的,你以爲找人來幫忙就有用?我告訴你,最多三天,三天之後,拆遷隊的人就會過來,到時候你要是還不滾蛋的話,後果自負。”
丟下這句話後,女子轉身欲走。
葉北這纔開口,心裡已有答案,但還是輕聲問到:“讓她走,可有安排住處?”
女子停住,轉身,聲音理所當然:“住處?世界這麼大,哪個橋洞她住不得?一大把年紀,早就該入土了,偏偏賴着活,這房子,已經被區委辦收走,早就不屬於她了。”
“嗯。”葉北輕嗯,目光淡淡,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這種巧取豪奪的事情,幾乎每一個時代,都會出現,並不是非常奇怪。
女子見葉北沒有多大的反應,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得意:“還是你們這種年輕人識趣,我勸你啊,最好遠離這個老不死的,不然給自己招來麻煩可就不好了。”
葉北坐在桌前,伸手,又拿起那木酒杯,輕輕端詳。
過去了數秒,這纔再次開口,聲音淡然得很:“回去告訴喬家,這個小巷不拆了。”
女子聽罷,臉上的笑容更盛:“呵呵,剛好我還真認識喬家,我還知道,他們掌管着整個省的黑白勢力,就算我們這邊的拆遷辦主任,想要見其中一個旁系,都難如登天,你這麼厲害,你怎麼不讓喬家的人親自過來?吹牛之前,能不能動點腦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爲你是個什麼大人物呢。”
“我是99號院的主人。”
葉北輕聲說到。
那女子聽罷,滿臉不屑:“99號院就很了不起?今天就算喬家老爺來了,這院子也要拆掉……”
吱……
只是,就在她聲音剛落時,那古老的院門,便是‘吱’的一聲自動關上。
女子因爲靠得太近,關門時,她身體本能的後退,結果一個踉蹌,翻到在了那古石道上。
“這個老不死的,竟然敢關門,真是活膩了。”
女子站起,雙眼兩側看了看,發現沒人,這才趕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砰砰!
隨即上前一步,擡腳,狠狠的踹了兩腳木門。
覺得還不夠泄憤,打開挎在胳膊上的lv皮包,拿出手機,動作麻利的摁下了一串數字。
很快,電話接通。
“喂!”
電話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女子毫不客氣的打斷,嘴裡低吼:“立刻找人來小巷98號院這邊,那老不死的找了一個幫手,而且剛纔還對我動手了,今天我一定要弄死他。”
“那老東西這麼大膽子?”
電話那邊聲音一冷,帶着幾分憤怒和詫異。
“少廢話,找人過來就知道了。”女子繼續低吼。
“好,你等着,盯住那邊的人,別讓他跑了,我倒是想要看看,誰這麼大膽子。”
“速度快點。”女子催促。
電話掛斷。
十分鐘後!
距離小巷不遠的市區,四名男人面色陰冷的走進了一輛轎車,隨後這輛轎車在路上疾馳而過,無視交通規則,引來不少行人退讓和暗罵。
小巷的古石路很窄。
小車開不進來,只好在入口處的一塊空地上停着。
四名男人從車上跳下來,手上提着棒球棍,氣勢洶洶,偶爾有一兩個穿行的路人見狀,雙眼帶着幾分恐懼,動作利索的閃到古道一側,踩在那雜草上。
直到這四人離去很遠,路人才搖頭嘆息:“不知誰家又要倒黴了!”說罷,邁開步伐,轉身,遠遠的跟在後面,想要看看究竟會發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