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姬林每日參加新員工培訓,和新員工們的關係也相處的很是融洽。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前進,這種平淡而安寧的日子,讓姬林很是享受。
“上官雪,你還不吃飯嗎?”
週四的中午,姬林結束培訓後,回到辦公室拿着飯盒正準備離開,目光忽然落在角落裡,冰山大美女上官雪身上。
“時間還早,我看一會書再去,反正現在員工食堂的人也多,沒必要和他們去擠。”
上官雪擡起頭微微一笑,低頭繼續看書,一如往日般的高冷,以及惜字如金。
上官雪不討厭姬林,但也僅此而已,能回答姬林的提問,這已經是多少男員工羨慕不來的福利。
“爾時佛告天女,且待須臾,我今先當說汝因緣……”
拿起西服準備離開,掃了一眼桌上之書後,姬林目光有些古怪。
“你也懂經文?”
似乎能感受到姬林在自己背後的灼灼目光,上官雪擡起擡頭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面,百花爛漫。
“略懂一二。”姬林點點頭。
姬林修道一生,對諸子百家都有涉獵,對佛家思想頗爲讚歎。
“儒爲表、道爲骨、佛爲心”,這句話便是姬林的真實寫照。
“‘經’爲佛陀思想傳世之語言,大雲經理論固然不錯,但卻被武瞾曲解爲女子稱帝的理論依據,戾氣過重,並不適合女子誦讀。”
“倘若你真對佛學有興趣的話,不妨看看楞嚴經。”
姬林一邊說着,一遍將自己抽屜中,一本楞嚴經遞給上官雪。
“自從一讀楞嚴後,不看人間糟粕書!”
“此經卷居然是南先生的手抄孤本,這禮物太貴重了。”
上官雪掃了一眼經書上的字跡後,頓時嚇了一跳,有些激動。
南先生是江南人,一生致力於傳播中國傳統文化,曾創建“江南大學堂”,融儒釋道三教爲一體,能以佛法直指人心,乃是今世罕見的“證得菩提”之大德。
七十年前神州局勢微妙,姬林遠赴米國紐約州,不久後南先生和大千居士等友人漂洋過海,旅居寶島。
如今大千居士已仙逝,南先生卻依舊健在。
能得蒙他老人家親自手書的經卷,對於上官雪這等國學發燒友來說,無異於得了一件曠世奇珍。
上官雪雖然很心動,卻也明白此物的珍貴性。
所謂無功不受祿,自己和姬林非親非故,焉能收他如此貴重禮物?
“佛說楞嚴經是這人世間最後一本被滅的經典,此經文天生擁有破除魔障的功效。”
“此經書不過是後學之輩臨摹南先生字跡,所著而成的仿本而已,不值幾個錢,上官雪你大可放心收下。”
“這……”
“你我同事一場,日後我說不定哪天我就需要讓你幫忙了,此物就權當提前相贈的謝禮好了。”
“既如此,那就多謝了。”
眼見上官雪纖手流轉,愛不釋手的捧起楞嚴經手抄本,姬林有些好笑。
此物,自然是南先生真跡,或許對旁人而言非常貴重,但對姬林而言卻不算什麼。
“昔日我和南賢弟馬跨江南,此經乃是當年他閉關峨眉山大坪寺之時,所抄寫的若干經文之一,如今我贈與頗具慧根的上官雪,倒也算給對人了。”
眼見上官雪再次陷入了佛經的世界中,姬林拿着西服往外走。
剛走到辦公室門後,一道靚影撲面而來,險些和姬林相撞。
“姬林,差點撞到了,不要意思,嘿嘿。”
杜詩雅吐了吐舌頭,捏着垂到肩頭的秀髮,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天你應該是在古建築部門加班畫設計圖吧?爲何你會出現在此?莫非是曠工?”姬林眉頭微皺。
“不是啦,我纔沒有曠工。”
“一個小時後,小禮堂會舉行象棋大賽,介時各部門都會派人蔘加。”
“因爲特邀嘉賓還有一個空缺,所以人事部周主任決定讓你過去湊數。”
杜詩雅吐了吐舌頭,俏皮說道。
“讓我去當特邀嘉賓?”
姬林摸了摸鼻子,暗道周濤此人賊眉鼠眼,他居然邀請自己一個新員工去當特邀嘉賓,這其中恐怕不會安什麼好心。
不過,這僅僅是一場象棋比賽而已,姬林何懼之有?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過去吧,到時候我會準時來。”姬林點點頭,將這事兒應了下來。
玉壘集團對員工的福利相當不錯,姬林在玉壘集團也是有自己的專屬套房。
到套房一番沐浴後,姬林換上了一身唐裝。
象棋乃神州國粹,是一門非常注重禮儀的規範的遊戲,古時候名師教導弟子之時,都是先學禮儀,而後才傳授棋藝。
衣服方面,象棋禮儀要求是乾淨、整潔和大方,
雖無具體細分的衣物規範,但姬林每次和人對弈和觀棋之時,都習慣穿唐裝,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此番我應邀參加象棋大賽,雖是特約嘉賓身份,但教導主任周濤心術不正。”
“不出意外的話,到時候恐有一場波瀾,我自然要未雨綢繆。”
姬林笑而不語,眸子精芒閃現。
小禮堂有個很雅緻的名字,叫做眷誠齋,原本是員工宿舍樓,大地震後重建。
雖是以“小”爲名,卻能容納足足三千人。內部裝潢典雅,是玉壘集團內部各種比賽的首選地。
國學自近代而沒落,象棋這一門古老而傳統的遊戲,即便是在歷史悠久的玉壘集團中,那也是精通者甚少。
今日來此觀戰的員工很多,多個部門零零總總加起來,大約有三五百人,但真正參賽的人卻僅有二十多人。
當姬林踏入小禮堂之時,引發了一場不小的“騷”“動”。
“姬林穿西服就已經很帥了,沒想到穿唐裝都這麼有氣質。”
考古部門的衆美女嘰嘰喳喳,興奮的不行。
一些外貌協會的會員,已經摸出腎六開始拍照。
至於其他部門的美女,則是一片驚豔,紛紛決定以後要多去考古部門走動走動。
“肅靜!”
眼見現場有失控的趨勢,“主”“席”臺正中央盤腿而坐的老者眉頭一皺,蒼老而渾厚的聲音,驟然間響徹全場。
這名老者似乎頗具威嚴,四周的喧囂戛然而止。
在小禮堂的中央,一名穿着和服的島國矮個子青年,正在和一名穿着漢服的高個子青年對弈。
在二人的身後,圍着不少員工模樣的人,大家透過投影大屏幕來觀戰。
象棋這一種傳統遊戲很注重禮儀,但這種禮儀並不複雜。
“下棋前,先靜坐;輕落子,勿有聲。”
“對局前,先行禮;對局畢,還原處。”
這兩句話,便是象棋最基本的禮儀守則。
另外下棋之時,棋手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注意,稍微瞭解象棋的人都會自覺遵循。
“周神機?”
當姬林的目光落在“主”“席”臺正中央,剛纔那名說話的威壓老者桌上的牌子上之時,眼中不由多了幾分驚訝。
玉壘集團興建於清末,自創建以來人才輩出,民國之時也曾誕生了諸如詹先生、茅先生、林先生等大師。
這些大師雖已駕鶴仙遊,但他們的傳承卻未斷絕,依舊有傳人弟子在世。
和玉壘三老一樣,眼前這位白髮蒼蒼的周神機,師從民國第一國手彭先生。
周神機雖然僅僅是彭先生八十多歲才收的記名弟子,卻也是笨鳥先飛厚積薄發,棋藝精湛所向披靡,頗具乃師俠骨之風,被公認爲玉壘集團象棋第一人。
周神機退休多年,若不是因爲感概國學落寞西學東進,年輕一輩只知島國動慢和棒子國明星。
反倒是對象棋這種老祖宗留下來的國粹不聞不問的話,周神機今年也不會接受玉壘集團的返聘,親自坐鎮象棋大賽。
似乎能感覺到姬林的遙遙窺探,周神機捻了捻白鬚,隔空對着姬林含笑點頭,蒼老的眸子中滿是善意。
“此人既精通國學,修身養生的功夫似乎也不錯,想來和林老、詹老、茅老也是朋友。”細細一想,姬林很快明白了周神機對自己青睞的原因。
“天一君,承讓了。”
就當一老一少“眉來眼去”之時,一道看似謙卑,實則狂妄囂張的聲音,將姬林的目光拉回。
賽場上,高個子神州青年臉色難看,有些無法接受失敗的結局。
矮個子島國青年縱聲大笑,臉上的青春痘一抖一抖,很是猙獰。
“姬林,這小子叫山本一郎,是去年島國青年象棋大賽亞軍。”
“他是今年從東京大學過來的交換生,是島國‘極’右‘勢’力成員,咱們可不能讓他小人得志。”
周濤咬牙切齒的走過來,望向姬林的目光一片灼灼。
“周主任,我可是你邀請而來的特約嘉賓,我是不會自降身份出手去何人對弈的。”
姬林聳聳肩,一路往“主”“席”臺走去。
“放心,你一定會和山本一郎對弈的,他可是對我承諾過的。”
陰沉的望着姬林遠去的背影,周濤笑的很是陰冷。
此番象棋大賽以周神機是主評委,輔助評委則是姬林的老朋友——韓炎和郭得意。
“姬林,沒想到你也對象棋感興趣。”韓炎對着姬林含笑點頭致意。
“象棋講究謀略、算計,入門容易精通難,莫非姬林這一次又是走的關係來當特約嘉賓?”
“把”“玩”着手中的進口奢侈品水杯,郭得意一臉不屑,以優雅的四十度視角俯瞰天空。
“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蜉蝣焉知春夏秋冬?”
姬林聳聳肩,雲淡風輕坐在韓炎身旁,直接將郭得意的話當成了空氣。
“夏蟲不可以語於冰”這句話,說的是夏天的蟲子,根本無法和它講解冬天的冰雪,暗喻人囿於見聞,知識短淺。
蜉蝣是最原始的有翅昆蟲,壽命只有一天,就連晝夜都不能區分,試問它又怎麼可能知道一年有四季,四季分爲春夏秋冬呢?
姬林引經據典,整句話不帶一個髒字,卻將郭得意罵了個體無完膚,試問郭得意焉能不怒?
“還有誰敢和我一戰?莫非泱泱神州,就無一人敢和我這個島國人一戰?你們中土的人都‘死’‘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