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林澤站在建木神樹主幹前,望着高聳入雲的樹木,略微失神。
林澤身側放着滿滿三大車天材地寶,無數靈氣從中逸出,凝結成淡淡的雲霧,尋常人吸上一口,雖然談不上能成仙作佛,可延年益壽不再話下。
而這三大車天材地寶,僅僅是供養建木神樹生長三天所需消耗的資源。
若非林澤坐擁天下,底下有數百萬強人奉命收羅天材地寶,兼得四方異族來朝上貢,又有道佛儒三教不遺餘力支撐,不可能會有這般豪橫。
正所謂大廈之成,非一木之材也;大海之潤,非一流之歸也。
單憑個人能力,林澤絕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取得如此卓效,培育高七百多丈的建木神樹。
林澤敢放言,任何人,就算是聖人,都沒這個本事,包括道聖在內。
扯遠了,林澤今天帶着這三車天材地寶來到建木神樹前,倒不是爲了感嘆人生不容易,而是爲了“釣魚”。
釣一條姓莊名周,滑不溜手的大魚。
昨日莊周話沒說清楚,就帶着從林澤手上獲取的六顆天地之精溜之大吉。
可逃得了和尚逃不過廟,莊周終究要將這天地之精埋在建木神樹根下,從而換取天道獎勵。
所以林澤只需在建木神樹附近守株待兔,莊周遲早會現身。
這三車天材地寶,則是林澤準備錦上添花送給莊周,可以讓他獲得更多的天道獎勵。
當太陽高升,金色的陽光透過樹葉的層層遮擋,灑落在林澤身上時,突然間起風了。
林澤嘴角浮現一抹笑意,朗聲道:“師兄既然來了,又何必遮遮掩掩?師弟準備了一點小禮物,還請師兄笑納。”
莊周並未現身相見,略微無奈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隨風而來:“師弟事務繁忙,又何必爲了一點小事浪費寶貴的時間與我糾纏?”
林澤輕笑一聲:“看來師兄對師弟有點誤會,師兄儘管放心,師弟此來絕不會糾纏師兄,簡單說幾句就走。”
然而過了許久,林澤都沒得到莊周的答覆。
感應到莊周依然在附近徘徊的林澤,微微皺眉道:“師兄該不會打算就這樣僵持下去吧?”
“師弟私以爲,不管師兄信與不信師弟,都不該避而不見,而應該現身聊幾句。若師兄覺得你我師兄弟話不投機,大可離去,師弟難道能攔得住你?”
一番話說完,莊周依然沒有作出迴應。
林澤等了片刻,臉上露出不悅之色,朝看守大車的侍衛揮了揮手下令道:“走,隨朕回宮。”
“咯吱”聲響起,侍衛們推着大車轉了個方向,往長安方向緩慢行駛而去。
這時,大車行進方向,突然多了道身影。
一襲青色道袍的莊周,滿臉無奈站在路中間:“師兄我就知道那麼多,師弟再怎麼問,也不會有什麼別的收穫。”
林澤眼神清澈看着莊周,悠然說道:“師兄總算捨得出來了,師兄口口聲聲說知道不多,可師弟明明還什麼都沒問,師兄又何必妄自菲薄,早下定論,如此緊張?”
莊周神色一滯,滿臉我早就猜到你會問什麼的表情。
“那師弟想問什麼?”
在莊周看來,自家小師弟向來喜歡死纏爛打,他自問躲不過,只好順着問道。
然而莊周心裡早已打定主意,該說的他都說完了,不該說的他也說了不少,剩下那點,他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林澤深吸一口氣問道:“師弟只想問一句,師兄昨日所說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莊周聞言目瞪口呆,他怎麼都沒想到,林澤費勁心思,問的居然是這麼一個問題。
林澤走前幾步,神色平靜:“怎麼,師兄連自己說過的話是真是假,都要想很久嗎?”
莊周這纔回過神來,毫不猶豫回道:“當然是真的,師兄難道還會誆騙你不成?”
林澤微微點頭,鄭重其事躬身一禮道:“師弟多謝師兄提點以及愛護之恩,他日師弟若是不死,定當永不相忘。”
莊周何曾見過林澤如此陣仗,不禁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師弟無須如此大禮,舉手之勞,舉手之勞罷了。”
林澤一臉嚴肅道:“相比救命之恩,這都不算什麼,師兄受的起。”
隨後林澤指着三大車天材地寶說道:“對了,這是供應建木神樹三日極限生長所需的資源,配合師兄手上的六顆天地之精,能最大限度獲取天道獎勵。”
“接下來三天,給建木神樹“施肥”的事,就拜託師兄了。”
“來人,將大車推到宅院,放下後即刻回城。”
十數名侍衛躬身應道:“臣等遵旨。”
莊周目睹這幕,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
嗯,小師弟最擅長收買人心,指不定又是他的算計,決不能因爲這點小恩小惠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林澤等到侍衛們將大車推進宅院並轉身離去,朝莊周拱了拱手道:“辛苦師兄日夜看護建木神樹,師弟尚有事務處理,暫且告辭。”
莊周巴不得林澤趕緊走,義正言辭道:“國事要緊,師弟儘管去忙,些許小事儘管交由我來處理。”
林澤笑着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乘風而起,往長安方向離去。
直到林澤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莊周仍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本以爲林澤擺出這副陣仗,怎麼都得死纏爛打,從他嘴裡得出點消息才肯罷休。
哪知林澤居然真的只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就偃旗息鼓,不再追問下去。
早知道會是這般雷聲大雨點小,自己哪需要藏着躲着不敢面對?
不過小師弟真的善罷甘休了嗎?而不是緩兵之計?
莊周心中滿是困惑,伸手將一車天材地寶隔空吸到身側,走向建木神樹,準備“施肥”。
不管怎樣,該拿的天道獎勵不應該錯過。
長安城牆上,林澤遙遙望着建木神樹所在的方向,對着莊周默默說了句抱歉。
今日之事,看似簡單,乃至沒必要,卻包含了林澤險惡的用心。
首先,林澤一開始就對莊周繼續“爆料”沒報太大期望。
莊周避而不見,抗拒與他交談,都在林澤的預料之中。
六顆天地之精和三車天材地寶帶來的那點天道獎勵,也不可能收買歷經數萬年風雨,踏入聖人境的莊周。
林澤之所以多此一舉,卻是爲了埋下一顆地雷。
因爲林澤隱隱感應到道聖一直在通過某種不知名手段監視他。
昨日林澤動用逆天命神通屏蔽窺探,道聖肯定知道。
今日林澤在沒屏蔽窺探的情況下,接連表露感謝莊周搭救之恩,道聖想必也能看到。
如果算計林澤的人是道聖,他知道莊周瞞着他說了很多隱秘,卻又不知道莊周具體說了些什麼,會不會起疑心?
這種事,一旦起了疑心,是很難解釋清楚的。
比如,人妻曹爲了平定西涼,給韓遂寫了一封塗抹的書信。
任憑韓遂渾身是嘴,都沒辦法讓馬超相信他,兩人就此決裂。
道聖和莊周,肯定強過馬超韓遂萬倍,可有些事,不是說誰強,誰就能避免的。
讓林澤覺得有些愧疚的是,莊周一向待他不錯,這次提醒他,多半也是好意。
林澤只能期望算計他的人不是道聖,如此算計纔不會影響莊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