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深重,一片靜謐。山脈深處,一座山洞之中,陸渙盤膝坐着,看着洞口投影進來的淡淡月光,沉默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陸渙體內驀地傳出一個聲音道:“小子,你真的想好了麼?那天狼道尊說不定有着什麼陰謀,你怎能夠如此輕易地便答應了。”
陸渙嘆道:“畢方兄,你說若是有人拿着我的生命來威脅你,你會不會答應?”
這話說出,畢方倒是也不再說什麼了。許久之後畢方纔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了,不過你還是應該小心一點。眼下我們三個都在閉關之中,實在是不能出來幫助你。不過要真是遇見了什麼生死之事,你喚醒我們三個,說不定會有一絲生機。”
陸渙點頭道:“我記住了,你們還是好好閉關吧。只要真天界不毀,我的內天地中應該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畢方沉聲道:“萬事小心,一切先保住性命再說。畢竟有命就什麼都能幹,沒命了,就一切真的都完了。”
畢方聲音方落,陸渙體內又是傳出一聲尖利的叫聲,隨後就只見陸渙丹田處陡然間亮起一道精光,一方石碑緩緩地出現在陸渙的眼前。陸渙看去,只見那石碑上圖畫依舊,正是當日被陸渙從山脈禁地中帶出來的封印着魔族聖地封王臺的那塊石碑。
陸渙看着石碑上的畫面,識海中一片空寂,只見那些畫面上的人開始慢慢地扭動了起來,而畫面也是慢慢的有了色彩。
陸渙見狀,知道這是石碑中的封王臺開始啓動,將要進行對魔族王脈洗禮。然而陸渙也是知道自己如今即便是上古魔族的傳承都沒有回覆,更不要說進行什麼王脈洗禮了。
陸渙雙眼睜得大大,一動不動的盯着石碑上面的畫面,漸漸地,自己又是陷入到之前的那般幻境之中。此時的陸渙就只覺得自己身處於懸崖之上,四周都是一個個被釘在峭壁上的人,這些人中男女老幼都有,只是都沒有死,不停地扭動着,抽搐着,任由身上血流成河,將一片峭壁染成紅色。
陸渙左右看去,只見此時自己也是被釘在了峭壁上,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偏偏卻是劇痛無比,也唯有像周圍其他人一樣這樣扭動,方纔能夠感覺好上一些。陸渙心中雖然明白這不過是幻境,但是身上所受的痛苦卻又是那麼的真實,若非是之前經歷過這樣一回,陸渙恐怕會直接錯覺自己其實早已經進入了這封王臺之上。
陸渙慢慢的調動着體內的先天之氣,不斷地滋潤着自己的身體,想讓自己感受到的那種痛苦小一些,但是這些痛苦實則都是來自於精神之中,所以任由陸渙怎樣施爲,這些痛苦還是沒有減輕一絲一毫。
慢慢的,陸渙就只覺得自己幾乎連扭動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而陸渙的意識也是漸漸地變得模糊起來。就在陸渙以爲下一刻即將暈厥之時,陡然間身上一輕,那疼痛之感瞬間消失,原本喪失的力氣也是恢復了。再睜眼時,陸渙卻是發現自己依舊盤坐在山洞之中,那石碑靜靜地立在陸渙的面前。
陸渙喃喃道:“這就完了?”隨即陸渙便開始用神念查探身體之中的變化,可是讓陸渙意想不到的是,體內的魔族傳承依舊什麼都沒有,而記憶也是隻有自己從一出生到現在的。
陸渙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心念電轉,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自己並沒有恢復。先開始陸渙倒是想到是不是因爲自己心中對於這些疼痛產生了抗拒之意,纔會導致這樣情況出現。當下陸渙又是壓制住自己的抗拒,重新試探了一遍,卻依舊是如此,白白的承受了許久的劇痛。
陸渙見狀,眉頭越皺越緊,開始不斷地想着各種可能性。每想到一種,陸渙便會進去試上一試,如此便過了一個半月時間。每次陸渙都是感覺到疲累之後,方纔停止,而後恢復了,又開始進行。
就這樣,不知試到多少次的時候,陸渙腦海中陡然間閃過一些陌生的畫面。那些畫面中的生靈雖然看不真切,但是外形卻是和石碑上所畫相差不大。再看周圍景象,更是與真天界頗爲迥異,想來便是上古萬界之一了。
就在陸渙準備接着看這些圖畫的時候,這些畫面瞬間消失,陸渙也是出了石碑幻境。這一次,陸渙有了這點進步,心中不由暗喜,正準備再次進入之時,卻是一個念頭涌上心中,陸渙不由停了下來。
只見陸渙看着石碑,口中低聲自語道:“這封王臺是爲了洗禮魔王一脈,而我雖然是魔族王脈,但是卻連魔族的傳承都在沉睡之中,尚不如普通魔族,更何況魔王?若是這樣的話,那這封王臺的力量是不夠的,而我這樣不斷地嘗試,纔能有這一點兒進步,顯然是經過如此多次嘗試之後,封王臺的力量方纔慢慢的在我體內聚集起來,喚醒了一絲傳承。”
想到這裡,陸渙猛然間擡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看着石碑道:“既然是強度不夠,那我便整個神念都進去,看看強度夠不夠!”
說着,就只見陸渙額上一道白光閃過,瞬間滲入到石碑之中。這時,陸渙陡然間發現自己的的感覺都是不一樣了起來,四周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之前雖然有血,但卻是沒有血腥味,而此時血腥味卻是那麼的濃郁。而耳中也是漸漸的響起這些被釘在峭壁上之人的慘叫聲。
要知道之前陸渙不過是看這這石碑,然後讓石碑的力量將自己引入幻象之中,而現在,陸渙卻是整個神念都直接越過石碑,來到了真正的封王臺上。
方一靠近那峭壁,陸渙就只覺得整個人瞬間便沒有了一絲體力,而且一股極爲強大的威壓也是將陸渙重重壓迫。隨後,陸渙就只覺得身上一陣陣劇痛傳來,險些便忍耐不住背過氣去。這次陸渙以身相試,身上劇痛不知道比之前強烈了多少倍。尤其是陸渙此時在石碑之外的身體,也是明顯的感受到了這劇痛,鮮血自毛孔中滲了出來。
陸渙承受着無比的劇痛,耳邊也是傳來一陣陣絕望的慘呼,這些慘烈的呼喊彷彿末日的哀歌一般,讓陸渙心中也是不由得震顫萬分。身上越來越痛,陸渙幾乎便忍不住,就要暈厥過去。
但是陸渙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夠暈,因爲此次不比以往,要是這會兒自己暈過去,恐怕自己的神念將會永遠的困在這裡,再也出不去了。一念至此,陸渙不由得咬牙硬挺,而石碑之外的本身,也是身上鮮血撐破了肌膚,狂噴而出,將陸渙身下化爲了一汪血池。
漸漸地,只見陸渙身上的鮮血流出,不再是紅色,顏色慢慢的變深了許多。而陸渙的臉上也是出現道道紫色的魔紋,閃爍着妖異的光芒。不知道過了多久,洞外一明一暗相互交替,又是經過了十幾次之後,陸渙身上的劇痛方纔慢慢的減弱下來。
而此時,再看陸渙身上,血也止住了,只不過最後流出來的血已經不是紅色,而是閃爍着紫色的光芒,慢慢的在陸渙身上形成了一片紫色的血痂,彷彿盔甲一般。
陸渙的神念已經虛弱不堪,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好在就在這時,陸渙的神念終於挺過去了這封王臺的洗禮,脫離了峭壁的束縛,瞬間便回到了陸渙的體內。
與此同時,只見陸渙雙眼陡然間一睜,仰天長嘯,體內除了先天之氣以外,竟然又是多了一種神秘的力量。這種力量並不是來自於內天地中,而是自血脈中產生,從靈魂中迸發出來。
許久之後,就只見陸渙面上的魔紋方纔漸漸淡化而去,陸渙的識海中也是不斷地閃過一幅幅畫面,正是上古魔族從興到衰的所有歷史。陸渙也是刻意的去留神魔族消亡的那些畫面,與自己之前所料的相差不大,只是並沒有發現真正的兇手是誰。只是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陸渙也是心中早已經明白,罪魁禍首應該便是真天界當年的那些大能了。
這些畫面閃動極快,而且數量龐大,陸渙的神念又是遭受到重創,不過片刻,陸渙就只覺得識海中一陣劇痛,便即暈倒在地。
而此時,那原本閃着光芒的石碑,似乎也是再也承受不了封印的封王臺釋放出來的力量,終於發出一陣陣的咔嚓聲,碎裂成無數殘渣,散落一地,連着那上古魔族最後的一塊聖蹟,消失在天地之間。
就在這時,只見洞口之外陡然間出現了一道人影,赫然正是天狼道尊。天狼道尊看着陸渙現在的模樣,又看了看腳下的石碑碎渣,瞬間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只見他眉間陡然間浮現出一絲狂喜之色,旋即卻又是被其壓制了下來。
天狼道尊慢慢的走到陸渙身邊,手上散發出一道靈力,幫助陸渙恢復起來傷勢。只是雖然竭力的剋制,但是天狼道尊的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絲絲得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