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龍山脈,四圍一片荒涼,倒與震州西部滿目戈壁很是相像。整個山脈不高,但是極大,如一條條虯龍縱橫盤結。
自那日丁一戲弄了張子揚後,幾日來衆人皆是無話,偶爾只有丁一與陸渙開得幾聲玩笑,引來趙敏一串笑聲,傳出很遠。
此刻,幾人降落在這毒龍山脈之外,沉默不語。看着這巨大的山脈,如魔龍臨世,在天地間傲然盤臥,幾人極是謹慎,不敢寸進。
這時,只聽得山脈之中隱隱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叫聲充滿了驚恐與悲慘,縱然衆人聽不真切,但也皆是色變。隨後,淡淡的血腥味飄散出來,幾人又是眉頭一皺。
張子揚道:“衆位,此地外表看起來平靜,但隱隱有血腥之氣傳來,恐會有莫名之兇險,我們當要小心。切記,莫要飛行,免得暴露行蹤。”
見衆人微微點頭,張子揚轉頭看了丁一一眼,過來抱拳道:“丁師弟,不管之前有何不快,但現下危急時刻,還需我等互相扶助才行。之前的事便就此揭過吧。”
陸渙聽聞張子揚如是說,不由暗暗點頭,心道:“無論此人出於何種目的,但見此刻行爲,也不失爲磊落。”心下不由對張子揚有了些許好感。
丁一眼見張子揚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如此,衆人便算是暫時沒有了分歧,張子揚不禁舒了口氣,道:“既如此,那我等便進去罷。”說着,帶頭朝前走去。
趙敏也隨之跟上,通過這幾日相處,丁一對這個單純的丫頭很有好感,當下便緊隨其後,擔心其出事。
谷外只剩下陸渙與姜輕雨兩人,望着前面三人背影,陸歡不由轉頭道:“姜師姐,我們也進去吧。”
那姜輕雨看了陸渙一眼,點點頭,隨即走入谷內。見姜輕雨面無表情,就連看他的那一眼也像看空氣一般,不由搖搖頭,跟着走去。此時,五人業已全部入谷,張子揚走在最先,陸渙斷後。
谷內地形複雜多變,極是難行,七拐八拐間,已不知走了多遠。但見不遠處有一村落,依山而建,時將正午,很多屋子已有炊煙飄出,一派安寧。
丁一不禁疑道:“此處一片安靜祥和,怎會是魔修分舵,不會是弄錯了吧?”
見衆人皆是點頭,張子揚思索片刻,道:“是與不是,進去一看便知。”隨後也不再多說,朝前走去。剛一進得村來,張子揚身子不由一怔,停在了那裡。
趙敏不禁道:“張師兄怎麼停••••••”話未說完,只聞見一股濃郁的讓人窒息的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不覺腹內一陣翻滾,差點嘔吐。
陸渙三人進來,也不覺露出驚異的表情。見衆人皆已入村,張子揚轉頭凝重道:“此地詭異,衆位小心。”說罷,祭出一把金色長槍,朝着血腥之氣飄來的方向走去。
其餘幾人也各自祭出法寶,只見趙敏的法寶是一隻精緻的手鐲,姜輕雨祭出之物赫然正是那玉笛。丁一也祭出兩把長劍,一黑一白,演化陰陽之意。
見陸渙並未祭出法寶,丁一不禁道:“老弟初入山門不久,可是還未有趁手兵刃?不若爲兄分一把劍給你。”
陸渙目露感激之色,在這危急時刻,丁一能想到自己,足見此人義氣。但那劍即爲對劍,少了一把自然會影響威力,陸渙當下搖頭道:“謝師兄好意,我有法寶的。”說着便祭出那摹天筆。那摹天筆陸渙修煉時也嘗試使用過,只是除了能增強一些自己的術法外,便不能再有何作爲,想是自己修爲太低的緣故。丁一看了摹天筆一眼,發覺此筆雖然看似普通,但卻隱隱有神力波動,想來不是凡品,當下點點頭,道一聲小心,便向前走去。
行不多遠,衆人來之村內一片空地,不由面色大變,趙敏更是直接嘔吐起來。丁一忙扶住趙敏,渡去一股真氣,然後擋在趙敏身前。
陸渙也不好過,一股噁心之感涌上心頭,忙被他強行壓住。擡頭見姜輕雨與張子揚也是面色蒼白,嘴脣顫抖。
只見那空地上滿是屍體,足足不下數百人,竟然堆積成山。其內多爲老弱婦孺。血流成河,人人面上充滿驚恐與仇恨。
張子揚定了定神,轉身對衆人道:“此地看來是一處凡人村落,應該是被魔修路過之時所屠殺。這些魔修也太殘暴,竟連這普通人也不放過。”
陸渙但見這屍山,也是對魔修充滿憤恨,恨不能將其盡數剿滅。正想着,忽然面色疾變道:“諸位,我們速速前進,前方說不定還有其他村落。”
話音方落,衆人也不禁是面色大變,不再多說,出了村落,急急向前行去。
一路上,衆人面色陰沉,眼露憤怒,沉默不語。此時他們已經走過七八個村落,規模和第一個村落差不了多少,每個村子皆有一處空地,村民盡被屠戮。每過一個村子,他們對於那魔道之人便更恨一分。
此時,他們又走到下一個村落,依舊是窒息的血腥味。繞過一處房屋,便見一片空地,空地上依舊屍堆如山,只是那些屍體旁,卻還有三人,服裝怪異,手握長兵。
此時見陸渙一行,那三人頓時轉過身來,面露悲憤,一人道:“枉你們自稱正道修士,與我魔道大戰,卻又爲何傷害着無辜婦孺?”
陸渙見他那悲痛之情不似作僞,心下不由得疑惑起來。此時就見張子揚冷笑道:“魔道妖人,休要賊喊捉賊。難道你等敢行這喪盡天良之事,便不敢承認嗎?”
那三人中另一人道:“此地所居皆是我等妻老兒女,怎會被我們所殺?”
那先前之人道:“大哥,莫要多說,殺了他們報仇便是。”說着便提刀衝來。
卻說魔道之人重在修體,身體極是強橫,兵刃也十分沉重。此刻衝來,倒是氣勢迫人。見陸渙與姜輕雨似在思索,張子揚不由大喝一聲道:“陸師弟、姜師妹此時不上,還在等些什麼?”
陸渙眼見那三人衝將過來,也不及多想,忙御筆迎去。那張子揚長槍一抖,一道光華閃過,如虹似鏈,但見漫天槍影,與那“大哥”戰在一起。
陸渙與丁一合力戰方纔說話之人,雙劍似鎖,流轉黑白二氣,處處封住那人退路,陸渙見機,斷喝一聲:“流光!”只見筆尖綻放出耀眼金光,包裹住那人,形如一個光繭一般,只見那人在其內苦苦掙扎,靈力外放,陸渙但覺如大力衝撞,光繭就要破裂。
陸渙猛的咬破舌尖,一滴精血綻放青光融入光繭之中,光繭金芒大盛,不一會兒,其中之人便被煉化成一道金光,被筆尖所吸收。
轉眼看去,但見姜輕雨與趙敏所戰之人也已伏誅,只剩下那“大哥”苦苦堅持。那“大哥”幾人圍將上來,忽然面露猙獰,身體竟然爆發出一陣紅光,化身爲一個頭生獨角,青面獠牙的怪物,只見其身高三丈有餘,直如一尊魔神一般,聲音嘶啞有如獸鳴,道:“殺我親人,滅我手足,你們去死!”說話間,便舉拳狂砸,力道之大,驚神泣鬼。
這時,那張子揚疾道:“衆位助我!”說着便將他的長槍祭起,化作一條神龍,只是神色很是萎靡。衆人見他氣力不濟,忙渡去數股靈氣。此時只聽一聲龍吟,那巨龍向“大哥”衝撞而去,山石崩裂,飛塵揚起,遮天蔽日。
待到塵埃落定,只見四周無人,那“大哥”想來已經灰飛煙滅。不遠處,張子揚的那杆長槍靜靜地斜插在地上,照映夕陽。
此戰極是艱難,衆人早已精疲力竭,但是隻略作調息便又向前行去,不敢停留,恐發生意外。
又是一處村落,隱隱有人聲傳來。陸渙等人悄悄潛伏進去,但見此村空地之上,竟然有十幾名山河宗弟子,爲首一人赫然正是二師兄李成。只見他們將村民圍成一圈,李成道:“只要你等仔細說出那分舵所在,我便讓你們死個痛快,否則,將拘汝等魂魄鎮壓再此,永世不得輪迴!”
那村民雖然多爲老弱婦孺,但卻極爲硬氣,一婦人道:“你們這些道匪,不會有好下場的!”一語既出,衆人也皆是大罵起來。
李成這一組昨夜便已經到了山脈之外,等了一夜,又遇見兩組師兄弟,見有十幾人,膽氣大壯,向谷內走去。路見一處處村莊,打聽之下才知皆是那些魔修的親人家眷,便以死相逼,迫其說出魔道分舵所在。但熟料皆如眼下一般,不禁惱羞成怒,道:“好,既如此,那我便送你們這些魔道妖孽去死!”說話間,便祭出一把大劍,此地盡是手無寸鐵的凡人,轉眼已被斬殺若干。
陸渙但見如此,又想到之前來時所見,不由目眥欲裂,執筆衝起,大喝道:“混蛋,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