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刺殺王僚(卷終)

介於楚平王已死,楚國國內大亂,開始爭奪王位。吳王繚自是不會錯過這個良機,當即下令派大軍進攻楚國。可他還是忘記了保護自己的處境。這樣一來,吳國國內空虛,他能夠調動的軍隊其實屈指可數。

公子光就是等着這個時機,先前,他讓專諸去刺殺楚平王其實就是有這份考量。如今,天時地利人和俱全,該是自己出手的時候了。他終於按捺不住了,暗中派人斷絕吳王僚派出軍隊的後路,讓他們不能及時趕回。這下,這吳王繚可就是甕中捉鱉,只待一刀下去了。

公子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好像現在他已經坐上了王位。都說這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也可以說成大事者可以不要臉不要皮,公子光自是此內高手,對於人心可謂是瞭若指掌。

當年,那個叛徒盜了自己的情報逃出生天,自己竟是沒能把他給逮回來,這次他的徒弟撞上了槍口可就別怪他不仁不義了。

這純是他自我安慰的鬼話,是否那人是叛徒姑且不論,相信換個旁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犧牲。爲了大業,他可以不擇手段。他面上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誰知他心底盤算着什麼。

公子光一面迫不及待地邀請吳王繚前來赴宴;一面開始打人情牌,對着專諸又是磕頭,又是發誓,還假裝無意地提到了他的師父,這才終於把專諸說服。

這是最後一次了,只要這次成功,他就和白衣去過他們的小日子。專諸這樣想着,卻不料一切都成了夢幻泡影。

這世間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一還便是一條命。

吳王繚真的對公子光沒有防備嗎?其實並不盡然。他早就看出公子光的狼子野心,暗地裡對他也是多加提防。

吳王繚身邊跟着衛隊,從王宮到公子光的家裡,一路都是他的人。隨身侍衛更是不可勝數,皆手握長矛,隨身備戰。在這樣的情況下刺殺,可謂是難如登天。

“今日大王前來寒舍,當真是熱鬧非凡啊。”公子光舉起酒杯,對着吳王繚一揚,隨即自飲一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內心的不滿和諷刺。

“呵呵,賢弟哪裡話。”吳王繚審視酒杯半晌,隨即微笑着一飲而盡。四圍都是他的人,方纔左右搜查了一番,並無甚異樣,想必這公子光也沒這狗膽做着什麼弒君之事。

“臣弟近日得腿腳不好,還望大王恕罪,先失陪一下。”公子光從容起身,裝作一瘸一拐地便出去了。待到四圍無人的時候,公子光瞬間就除去了僞裝,足下生風,哪裡像是腿腳不好的樣子?

快步走入地下室,示意專諸將劍藏入魚腹中,專諸不由想起了歐治子的那句“此劍通靈,可藏魚腹,故曰‘魚腸劍’,吾稱之爲勇絕之劍,汝當慎用之”,不由心神微動。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哈哈,抱歉讓大王久等。臣弟前些日子得一佳餚,願與大王分享”說着公子光拍了拍手,便見一個男子捧着一碗魚上來。

當真是香氣襲人,勾人饞蟲。

“這便是這道菜餚的廚師了。”公子光微笑開口,實則手攥得緊緊的。成敗在此一舉!

吳王繚本是見一男子端菜上來有些警惕,聽說是廚師不由起了興致。聞到那勾人的味道不由更是坐直了身子。

專諸將碗放下,突然掰開魚肚子,只一道白光,一下洞穿吳王繚的喉嚨,當即便是收割了一條性命。

衆人還未從震驚中醒轉,吳王繚便是殞命。衆侍衛見主公已死,亂作一團。也有清醒之人,當即提起長矛便衝專諸刺來。

“一寸長,一寸強”,專諸這回可是吃了大虧,胸口被一個長矛洞穿。

其餘人大約也是反映過來了,紛紛舉起長矛朝專諸刺來。“刺啦——”是長矛刺入皮肉的聲音。專諸頭上青筋直跳,怒號一聲,鮮血順着魚腸劍緩緩淌下。

公子光連忙砸了手中的杯盞,瞬間方纔藏身在地下室的衆人紛紛涌出,很快這些侍衛就被清掃殆盡。

專諸苦笑,身子緩緩倒下,自己終究還是沒能照顧好她。即使是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也沒有鬆開手裡的那把劍。

吳王繚已死,殘餘勢力雖猶在,卻是大勢已去。公子光上位,或許大家不知他是誰,我只說一句,他是夫差的父親。

鮮血灑滿了大地,暈染開去。大雨滂沱,卻也沖刷不掉其中的罪惡。專諸死,天地同悲。

不知專諸是否只是在位者手裡隨意擺弄的一顆棋子,卻也只想說,世事紛繁,我們終難以掌握自己的命運。

不知道後世說起公子光,還有沒有人記得專諸呢?

“結束了?”嬴政的臉色有些難看,這專諸是個英雄,竟也就這麼死了,“後來呢?”嬴政拿起那柄有着裂痕的斷劍,難以想象千年前它浸透鮮血的模樣。

“你看外面。”李斯手向外一指。

只見一個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丫頭翻着故事書,拉着媽媽的手臂問:“媽媽,你知道專諸是誰嗎?”

“專諸啊,是個英雄呢。”媽媽慈祥地摸着小女孩的發頂,笑得溫暖。

“就這樣結束了?他們該有更好的結局的,不是嗎?”嬴政皺眉,突然看見那邊走來一個身着黑色小西裝的男孩,看起來沉穩而睿智。

“小哥哥。”小女孩丟了故事書,朝那小男孩奔去。

小男孩皺了皺眉,隨即抓住了小女孩的手道:“小心腳下,別摔着。”

“你該擔心擔心你自己”,嬴政突然看向李斯,“你現在的情況可不比劍靈好。起碼,你連陽光都見不了。”

李斯輕嘆一聲,也是,自己現在這副的樣子如何去擔心別人呢?他們已經有了美好的結局,可他呢?

他的蠢丫頭啊,還被他矇在鼓裡呢。

嬴政坐在沙發上,眼底盡是倦意,妍兒,你說我們千年後見的,可你現在又在哪裡呢?

簾外陽光溶溶,卻終是照不入這二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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