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南側有一座三尺高講臺,柔和的燈光投射下來,在所有的目光注視下,一箇中年男人走上臺。
中年男人面皮白淨,略微發福,身穿考究的長衫,面帶微笑,但是眉宇間透着一絲煞氣。
他用手敲了敲講臺上的話筒,說道:“感謝諸位,在百忙之中參加徐會長的六十大壽!”
臺下掌聲雷動,中年男人享受着掌聲,過了片刻壓了壓手,下面漸漸安靜。
金無雙問道:“這個人好面熟啊。”
一旁的趙天寶解釋道:“這位是中醫藥協會青龍堂的堂主徐慶龍,掌控着整個東州市中藥銷售的大權!別看他和藹可親,這傢伙心黑的很!”
金無雙道:“這中醫藥協會,還分什麼堂,聽着像古代的紅花會。”
趙天寶說:“中醫藥協會都是按照古代江湖的制度,來管轄下面的人,徐會長就是掌堂,下分青龍堂、白虎堂、朱雀堂和玄武堂,四堂都有各自的職責,在東州市商界很有地位,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招惹的起得。”
趙天寶身價不菲,而且黑白通吃,他降低身份,說自己招惹不起,可見這個中醫藥協會的影響力。
徐慶龍講完祝詞,後退三步,道:“下面,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今天的壽星公,徐會長!”
燈光移動,一個花甲老人在兩個青年的陪同下,緩步走上臺。
徐三忠別看六十歲了,但是保養的非常好,頭髮雖然全白,但臉上並沒有多少皺紋,面堂紅潤,太陽穴鼓着,腳步穩健,說話中氣十足。
來到講臺前,他整了一下紅色的唐裝,舉手投足間散發着多年上位者養成的威嚴,目光掃視,下面的人們不敢與其對視。
“感謝各位有時間來給我這個老頭子過壽,今年的盈利報表已經出來,一會讓小龍給大家念一下。”
徐三忠沒有長篇大論,簡短几句話,就讓下面的人興奮不已。
金無雙一臉好奇,問道:“什麼事,讓這些人這麼高興?”
趙天寶似乎懂得很多,解釋說:“這些人的營業額,百分之七十都要上交給中醫藥協會,每個季度在按照比例分下來,說白了,就是他們賺的錢,要大部分交給協會,然後協會在按照他們的表現,在以分紅的方式還給他們。”
金無雙不解的問道:“這些人應該不是中醫藥協會的下屬吧,只是會員,爲什麼要把大部分的錢拱手送人?”
趙天寶苦笑一聲,壓低聲音道:“中醫藥協會掌握着中藥資源,你不給,人家就不讓你吃這碗飯,這已經成了規定,只要涉足這個行業,在東州市沾了中藥的邊兒,就不能逃過這個規則。”
聽完趙天寶的話,金無雙的眉頭漸漸皺起。
徐三忠被兩名青年簇擁着走下臺,來到了宴會中間最顯眼的地方,坐在了一把寬大的太師椅上。
徐慶龍來到話筒前,翻開紅色賬本,隨着他的聲音,有人神情激動,有人滿臉落寞。
唸完賬本,下面是祝壽環節,而且是現場拆開禮品。
剛纔在二樓進口,分管記賬的兩個男人走來,身後幾名工作人員推着一個碩大的行李架是,上面是來祝壽的人們送的壽禮。
“東區曹家,老坑玉如意一支,祝徐會長如福東海,壽比南山!”
“西區柳家,金佛一尊,祝徐會長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南區康家,血珊瑚……”
“北區楊家,南海夜明珠一顆……”
穿着旗袍,身姿婀娜的禮儀小姐端着一件件價值不菲的禮品,從徐三忠面前走過,在水晶燈的折射下,禮品散發着七彩奪目的光芒。
徐三忠雙眼眯成一條縫,如老僧入定,這些東西拿到市場上,隨便一件也要幾百萬,可是他依然波瀾不驚,好似在看市場上的蔬菜。
“天寶集團,趙天寶送江詩丹頓掛鐘一件!”
太師椅上的徐三忠緩緩睜開眼。
角落的趙天寶搓了搓手,對身邊的金無雙道:“我打聽過了,我舅爺最喜歡收藏鐘錶,這可是我花了大價錢,從歐洲一個收藏家手裡買來的。”
“這個鍾誰送的?過來!”徐三忠幽幽道。
“我!你的外甥孫子趙天寶!”
趙天寶從桌上起身,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
徐三忠上下打量趙天寶,面無表情道:“是表姐家的後生吧?”
趙天寶樂得鼻涕泡都出來了,忙點頭:“舅爺您還記得我。”
“記得!”徐三忠勾了勾手指,趙天寶急忙湊過去。
“啪!”
清脆的耳光響徹會場,趙天寶被打的一個趔趄,嘴角開裂,滲出血絲。
還未站穩腳跟,趙天寶的大肥肚子捱了一腳,當即翻到在地,徐慶龍上去又補了兩腳,踢得趙天寶嗷嗷叫喚。
“打我乾爹,我擰下你腦袋!”
找小黑跨步衝了過來,一把抓向徐慶龍,卻被趙天寶一聲呵斥住。
“小黑!不許無禮!”
“乾爹!他們打你!”找小黑撇着嘴,滿臉委屈和憤怒。
徐慶龍冷哼一聲,“給徐會長送鍾?打死你都不冤!滾!”
趙天寶哭喪着臉回到角落,本想送個珍藏品討好徐三忠,沒想到觸了忌諱,上千萬花了還沒落個好,這一巴掌捱得真是憋屈。
收禮的那人繼續報禮品單,徐三忠卻興致闌珊,這些世俗的東西,都不入他的法眼。
“無雙美白館,金無雙送延年益壽丹一瓶!”
“丹藥?”
徐三忠睜開眼,眼明手勤的徐慶龍忙從禮儀小姐手中接過來,呈到徐三忠面前。
丹藥不同於世俗界的藥劑,它蘊含了天地靈氣,在這個靈氣匱乏,煉丹師幾乎絕跡的世界,價值不是金銀能夠衡量的,可以說有價無市。
是誰給他送這麼大一份賀禮?金無雙?聽着耳熟,可是沒有印象。
在徐三忠示意下,徐慶龍小心翼翼打開藥瓶的蓋子,將裡面的丹藥倒在托盤中。
一顆烏漆墨黑,三扁不圓的藥丸在托盤裡滾了幾圈,停在了徐三忠面前。
丹藥講究的是色、形、味,這枚丹藥表面烏黑沒有光澤,形狀一點都不圓潤,氣味好似腐爛的帶魚,令人作嘔。
徐三忠的臉頓時拉了下來,這也能叫丹藥?簡直就是侮辱丹藥這兩個字,這分明就是用藥渣團的一個球,還不知道放了多少年,都變質了,吃了別說延年益壽,不當場暴斃就是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