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墨先前的那番話在無形之中引起了衆人對長生的公憤,衆人心裡的念頭都是一樣的,那就是難道只有長生手下留情,落敗的那些人便不曾手下留情麼?
也正因爲長生一直沒有痛下狠手,故此已經上場的道人和尚未上場的衆人便沒有拿出看家本領,贏的一方畏畏縮縮,輸的一方窩窩囊囊。
張善和張墨的這番話徹底打消了衆人的後顧之憂,這令他們甚是興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鑼聲再度響起,五人齊聲吶喊,彷如脫繮野馬一般衝向長生,這種擺脫了繮繩束縛的自由令他們心跳加速,熱血上涌。
不過很快這五匹脫繮的野馬就發現原來繮繩的存在更多的是爲他們提供保護而不是進行約束,之所以產生這種想法是因爲他們發現沒有了規則約束的長生變成了出柙的虎兕,不再騰挪躲閃,而是直接正面與五人對攻,衝在最前面的道人名爲孫德鵬,人高馬大,速度很快,臂展亦長,最先衝到長生近前,相距七尺回臂,相距五尺出拳,直攻長生前胸。
長生本爲直身前衝,自五尺之處突然扭腰橫身,急出右拳,搶在孫德鵬重拳近身之前的半瞬擊中了孫德鵬的前胸,這一拳他是用上了靈氣的,在靈氣的助力之下,孫德鵬直接被打飛了出去。
袁偉龍乃孫德鵬的師弟,在孫德鵬被打飛的瞬間,他也衝到了長生近前,此時長生剛剛打飛孫德鵬,力道仍然灌於右臂不得回收,袁偉龍瞅準機會凌空起腳,大力飛踹,取的是長生的左肩。
混元神功最大的特點就是不管在什麼時候靈氣都處於緊繃狀態,發力根本不需調御準備,在打飛孫德鵬的瞬間,靈氣便迴轉左臂。
雙手同樣靈活在此時顯露了巨大的作用,長生屈臂擡肘擋住了袁偉龍疾踹而來的右腳,待其力竭下落之時垂手反抓,徑直抓住了他的足踝,隨即發力旋轉。
此時另外三人已經衝到近前,正在尋找進攻的角度和機會,誰曾想長生竟然揮舞袁偉龍向他們砸來,距離較遠的二人驚慌後退,離的較近的一人避無可避,只能倉促伸手,試圖攬抱。
眼見有人接手,長生立刻鬆手,那人雖然抱住了袁偉龍,卻也被巨大的慣性推出了場外,而在鬆手的瞬間長生便旋身挪移,閃到正在後退躲閃的二人身前,彎腰側身,雙拳齊出,以霸王舉鼎之勢將那兩個道人同時打出場外。
一個回合不到,五人盡數出場。
這樣的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其中也包括張墨和長生本人,他雖然是局內人,卻並不知道對方會出什麼樣的招式,也就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的應對。
孫德鵬衝長生稽首說道,“三生師弟,我輸了,但我不服氣,能不能再與我一個機會,讓我試上一試?”
“師兄請指教。”長生稽首回禮。
“三生師弟,我認輸,但我也不服氣。”袁偉龍說道。
“哎哎哎,三鵬,三龍,你們雖是住持的親傳弟子,卻也不能壞了規矩,便是有心請教也得另尋機會。”付東試圖阻止。
“不妨事,來吧,”長生拉開了架勢,“我用的是巧勁,不可硬來。”
長生很聰明,他知道付東爲什麼要喊話,但他自然不會故意輸掉,但他可以不露痕跡的與對方激戰八個回合。
孫德鵬輕功很好,試圖憑藉身法與長生周旋,在走過八招兒讓出面子之後,長生開始催動追風鬼步,孫德鵬挪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當真是如影隨形,最終憑藉詭異的身法將其絆出了場外。
至此,場中只剩下了袁偉龍,袁偉龍倒也實在,側身擺手,“三生師弟,我身法不成,你就跟個鬼影子似的,我也碰不到你,我只問你一句,你可有膽接我一掌?”
長生也打出了興致,興奮點頭,“來。”
眼見長生應允,袁偉龍大喜過望,立刻掐捏指訣,腳踏禹步,與此同時口中唸唸有詞,“三三不盡,六六無窮,太玄守真,龍虎隨行……”
眼見袁偉龍竟然捏訣作法,長生有些慌了,他不會法術,先前一直搶攻也是爲了不給他人作法的機會,而今袁偉龍竟然作法助力,他只能用純陰或純陽靈氣才能破防自保。
“師兄,我不會法術,你作法助力對我多有不公。”長生急忙說道。
聽得長生言語,袁偉龍停止唸咒,“也對,不能欺負你,”說到此處右手反揮,“散法。”
袁偉龍並不知道自己的心存善念實則是救了自己,側身回手,環臂發力,“吃我一掌。”
由於有言在先,長生便不曾躲閃,亦出右掌,全力催發靈氣。
他可以單獨催發純陽靈氣或純陰靈氣,也可以將兩者混合發出與衆人一樣的靈氣,此番所發靈氣就是後者。
袁偉龍昨日剛剛晉身升玄修爲,二人此時都是深紅靈氣,雙掌相接,皆出全力,劇烈反震之下袁偉龍跌撞後退,直接退出了場外,而長生則被袁偉龍震的離地倒飛,但他並未飛出場外,倒飛五尺之後便急繞而回,重歸原地。
袁偉龍此番敗的是心服口服,衝扶住他的衆人搖頭說道,“你們也別上了,沒用的,咱們誰也不是他的對手。”
“敢不敢打十個?”張墨看向長生。
長生沒有接話,實則十個他也敢打,但那就必須攻擊經絡了,屆時一干同門會輸的很難看,而且他也不敢肯定同時應付這麼多人自己下手能不能拿捏的住尺度。
“敢不敢?”張墨笑問。
眼見張墨在微笑的看着自己,長生想都沒想,鬼使神差的來了一句,“敢。”
見長生應承,張墨便開始點名,此番她不再是按照順序唸了,而是與付東三人一起審視名錄,挑選他們認爲比較優秀的三字輩道人。
點到第三個的時候,就點到了熟人,“三伊。”
“師叔,我不上場。”人羣中的倪晨伊立刻反對。
“嗯?”付東皺眉回頭。
“我不打長生,我下不了手。”倪晨伊高聲說道。
此言一出,引得衆人鬨堂大笑,這話說的已經不止是露骨了,都快露骨髓了。
倪晨伊不出戰,張墨也沒有強迫她,擺手笑道“好吧,念你一片癡心,就放過你了。”
張墨和付東等人隨後選出十人,這十人是公認的三字輩裡比較優秀的,比試場地由太極擴到八卦外圍,由三丈增加到九丈。
在長生眼裡這十個三字輩的高手就是十棵樹,他從不去想對手想什麼,他只看對手做什麼,前瞻對手的想法並提前想出對策是極費心神的,只要反應速度夠快,就可以隨機應變,以攻爲守。
出戰的十人心情都很複雜,事實已經證明長生不是他們所能打敗的,但長生用的明顯不是龍虎山的武功,他們都希望能夠爲龍虎山的武功挽回些許顏面。但十對一實則已經是輸了,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不過十對一能贏,也好過十對一也輸,在很難看和不好看之間,還是不好看相對好看一點。
張善等人此時也自遠處來到了廣場上,在十人下場之前,張善將他們召集到一處暗授機宜,待得交代完成,張善衝長生笑道,“十對一併不公平,不管此戰勝負如何,往長安去都算你一個。”
“多謝住持。”長生急忙道謝。
響鑼開始,三人一組,三三大組,互爲犄角,將長生圍在中央,留下一人驅趕引誘。
衆人採用的應該是類似於九宮的某種陣法,不管他去攻擊誰,與此人一組的另外二人就會立刻馳援。
也不管哪個離他近的人要攻擊他,另外兩個人都會旁爲輔弼,攜手助攻。
不管他往哪個方位移動,都會受到阻撓。
留下的一人充當的既是誘餌又是屠夫,他若攻擊此人,此人就是誘餌,另外九人就是殺招。他若被另外九人纏住,此人就是屠夫。
幾番衝突騰挪之後,長生就找到了規律,想要破陣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掉包括這個看似誘餌的屠夫在內的兩個人,單純殺掉這個誘餌還不行,陣法仍在。
不想打死也行,打的不能動,但那樣下手就太狠了,局面就沒法兒看了。
沉吟思慮之後長生決定強攻,而強攻的後果就是身陷重圍,在幾番竭盡全力的騰挪和補救無果之後,最終被打出了場外。
眼見長生出圈兒,衆人歡呼一片,所有人臉上都帶着笑容,包括住持張善,不過他的笑和別人的笑不太一樣。
沒笑的只有張墨,不止沒笑,反倒異常氣憤,反手將名錄扔給付東,“又給我來這套,你們下來,我來打他。”
見她氣呼呼的想要上場,衆人不明所以,張善離的較近,急忙上前拉住了他,“好了,你們繼續,再選出一人。別鬧了,小妹,走走走。”
“好的不學,學會拍馬屁了。”張墨怒氣難消。
就在衆人不明所以的看着這兄妹二人時,倪晨伊旋身落於場中,“無量天尊,諸位道友,三伊子有禮。”
聽得倪晨伊言語,衆人收回視線,看向場中。
倪晨伊笑道,“秋冬將至,我有心回返長安,請家父捐布千匹,爲龍虎山道衆趕製過冬棉衣。再捐粟米千擔,以爲過冬之用。最後再取白銀萬兩,爲一干道衆補發單資,諸位意下如何?”
倪晨伊言罷,萬衆歡騰,齊聲叫好。
“諸位請下場賜教。”倪晨伊狡黠笑道。
“不打了,不打了,一定得讓你回去。”衆人鬨笑。
類似的事情之前可能出現過,付東等人竟然也沒有提出異議,當衆公佈入選之人是長生和倪晨伊,半月之後動身北上。
長生直到此時也沒回過神來,他還在計算這些東西值多少錢。
“哎,看我贏的多簡單。”倪晨伊衝長生壞笑眨眼。
“這也行啊?”長生震驚。
“爲什麼不行?我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