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
雨停了,只剩下空氣中稀薄的玉珠懸浮在空中,煙雨朦朧恰似最柔情。
“快撒開,快撒開,臥槽,你踩到我的手啦!”阿玖衝着短髮女孩,火冒三丈。
短髮女孩揹着雙肩包大搖大擺:“我還不稀罕牽你嘞!”
阿玖白了她一眼。
“你是叫劉玖吧!”短髮女孩開始問道。
阿玖想着肚子上的兩腳就來氣: “是啊!”
女孩露出白牙,柔順的看着阿玖: “那我以後就叫你阿玖吧!”
“隨你!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以後,大姐放過我吧,我只是個學生!我真的嫖不起你!”阿玖想着肚子上兩腳,嚇得語無倫次。
“嫖你妹啊!我是正經人,地地道道的大學生。”短髮女孩一臉嫌棄,從書包抖出各種書,指着阿玖看。
阿玖表示驚訝:“你還真是大學生?”
“嗯。”短髮女孩不屑的回了一句。
阿玖尷尬的摸了摸頭:“你全名是叫林小雯吧!”
林小雯的得意洋洋:“嗯,對!很高興認識你,阿玖。”
阿玖的臉抽搐了一下,很高興?差點就吃牢飯了,你跟我說很高興,劉菁菁要是知道,我還能活着回家嗎?
阿玖跟老闆表明了這件事,老闆說,蒼蠅再小也是肉,同意下來了。
三樓最邊上的房間,林小雯住進去,果然,在月底交清了房租。小賓館生意不好,多一個住客就多一份收入。
老闆說,如果繼續住下去,可以打七折,於是林小雯又繼續住了下去。從冬天到春天,一直住在那個七折的小房間裡,靠給一些雜誌社撰稿活命。
一些散文,一些小詩,有的稿費只有十五元,還是收了,攢成厚厚一疊,然後去郵局領錢。
阿玖開始對林小雯的偏見早已煙消雲散,真的比自己強太多了。
對他而言未來應該就是上一個不出名的大學,在大學裡談個戀愛,出來找份工作租個房子,也許劉菁菁偶爾想起他的時候會催催他結婚,然後他就結婚了,生個孩子,天天上班。
但對於林小雯,阿玖從來看不出她的想法,她就像一個具有神秘感的外星人,可能隨時悄無聲息的消失。
他總是產生疑惑,大學生就不用上學的嗎?
阿玖第一次認識雯雯的那年,正是阿玖復讀的第二年。
阿玖學不來化學,很多個晚上,一邊在旅館的前臺當值,一邊做化學題,做到深夜。阿玖知道,有時候雯雯會悄悄溜過來,和自己一起坐着。
阿玖發出質問:“你看的懂?”
雯雯撓撓腦袋:“這配高猛酸鉀的化學方程式,不是有手就行?”
“呵。”阿玖開始頭皮發麻。
“你這呵是什麼意思?”三下五除二,三年高考五年模擬上,畫滿了紅叉。
雯雯停下筆,揉了揉肩,看着阿玖,一臉嫌棄:“你老師心態肯定不好!”
說完又蹭蹭的修改一遍。
阿玖目瞪口呆,大學生就是這樣的嗎!
雯雯把筆一摔,心態爆炸:“草,不改了,都是些啥啊,說了多少遍氨氣不是有毒氣體!”
阿玖不樂意了,驕傲的指着試卷: “誰說不是啊,我小時候就吸氨氣中毒過!”
雯雯詫異:“你中毒過?”
“中毒過,小時候我外婆打我,我躲在男廁所,醒來的時候就在醫院了。”阿玖積極回答,陳述事實。
“啊哈哈,那你可真棒哦!”雯雯捧腹大笑。
看着這無情的笑,白了一眼,阿玖默默的拿回滿是紅叉的試卷。
阿玖又開始感嘆人生,望着窗外無病**,
確實,我的人生就和這張試卷一樣,畫滿了密密麻麻的紅叉。
“好了好了,算我錯了,不笑你了,喏,給你。”看着阿玖愁眉苦臉,雯雯掏出一個漢堡。
阿玖愣了一下,“哪來的?”
“我的稿費掙得!”雯雯露出整排牙齒得意。
“真好!”阿玖一口咬下去。
不對啊,這和十多年前媽媽給的味道不一樣啊!
吃着吃着淚流滿面。
雯雯嚇壞了: “我這次沒放芥末啊,你哭什麼?”
阿玖努力嚥下去:“沒有媽媽的味道!”
雯雯急了: “我才18歲,你管我叫媽媽?”
“過了年你就21歲了!”阿玖邊哭邊嚼。
“18。”雯雯再次重申。
“21。”阿玖邊嚼邊重申。
“你再說一遍試試?”雯雯氣的直接跨過櫃檯,指着阿玖鼻子。
阿玖嚥下最後一根生菜:“21!”
臨空一記飛踢,正中阿玖大腿外側。
阿玖連忙從桌子下爬起,捂着大腿怒目而視:“你有病啊!”
反到一旁的雯雯笑開了花:“有的,有的。”
阿玖便不再回話,
雯雯看着阿玖不理自己,拍拍屁股回自己的三樓。
樓道傳來:“誒,我這算不算包養你啊!”
“你有病啊!包你個香蕉皮包包包…”阿玖忍不住了。
“我有的!”整個樓道迴盪着。
雯雯總是說:“別學了,用力去學的東西最終都是沒用的。”
這句話後來被證實沒錯。
是啊,人生中,只需要一點點數學,一點點語文就夠了。更多要學的,課本都沒教過我們。
比如當我們爲了感情掙扎糾結取捨爲難的時候,我們無法從化學或物理的課本中找到答案,也無法用幾何或生物的觀點去論證,那是課本沒教的知識。
就像林雨雨說分手的時候,阿玖無從拒絕。
課本也不會給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