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有些複雜的看着他,這個他一手培植起來的手下。
不草不再是以往那種黑不溜秋看不到五官身體的模樣,一個高大黝黑的漢子。
“主人還記得當初是怎麼允諾我的嗎?”沒有面對他的質問,自己拎了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定定的看着他,屋外的風雨聲有點大,雨點噼裡啪啦的落在窗臺上,外面一片灰濛濛。
此時的虛空之境百業待興。
“您說,等奪回屬於您的力量之後,我們這些雜種會獲得自由,我們能夠光明正大的面對天帝。”幾乎夢幻般聽着就覺得有些不真切。
“可是,現在只完成了前半截。”我是那麼相信您,相信您會爲我們奪回一切。
“關於李長樂這個女人,我警告過您很多次,希望您離她遠一點,您已經爲她冒險冒了很多次了,現在又要做什麼呢?”
斷斷續續的幾句話說的夕的臉色更加不虞,他也坐了下來然後往後靠在椅背上,用種審視的眼神看着他,但是說出來的話卻絲毫容不得商量的語氣。
“事情該怎麼做我心中自有分寸,不要再做什麼小動作,我很不喜歡。”
見狀,不草也沒有再說些什麼了,起身走了出去,順帶把門給帶上了。
夕只是怔怔的看着門口的方向,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或者說應該在想什麼,即使猜測到了她跟羽光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沒想到事情是朝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
最糟糕的是,長樂竟然懷孕了。大腦一片空白,胸腔裡傳來悶悶的疼痛,若非不是爲了報復他報復天帝,她怎麼會作出這樣的事情?
他要去南海直接把她給帶回來,只要他把長樂給帶回來,那麼她跟他會像以前那樣相處,天長日久她看着這張跟林景安一模一樣的臉,他們之間的關係會不會就不那麼針鋒相對了?
很多時候,往往求而不得的東西,求而不得的人,時間長了,那份執念就會變成手上的痂,忍不住就會想摳掉,再次碰壁,然後看着傷口再次被撕裂開,汨汨流血。
經年歲月裡面路過的人很多,離開的相遇的都會變成回憶的一部分,強求往往沒有什麼好結果,要麼是永遠離開,要麼是默默的守候。
當羽光想清楚這點的時候,他便也不再執着於很多東西了,或許是因爲他跟長樂有了個孩子?這個孩子會成爲將來他的情感寄託?不管怎麼樣,他覺得現在還挺幸福的。
扶着長樂在沙灘上散步,她的肚子已經越來越大了,他們說這叫顯懷?不知道長樂會不會像人族一樣懷胎十月然後生下來,但是考慮到父母雙方的特殊性,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他跟長樂已經決定了,將來孩子的教父就是墨痕,感激他對他們的付出。
名字的話不急,一天想兩個,一個男孩名字,一個女孩名字。
墨痕對長樂和羽光的關係非常的不理解,早先的時候,以爲這小夫妻在鬧彆扭,紅了臉不願意在一起了,要不怎麼搞的長樂千里迢迢的跑到了南海來躲着,就爲了躲他。
後來經過羽光謹慎仔細的表達了下前後始末,歸於酒後亂性,長樂逃跑,他來負責。這三個詞。雖然看起來挺狗血的,但是事實就是這個樣子。
經過墨痕一系列的腦內加工,這個故事就變成了以下的樣子。
某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應景的櫻花酒可以拿出來喝了,於是,這個看起來衣冠楚楚正人君子般模樣的羽光上神,邀請性子乖巧小白兔似的長樂去家中作客,賞花飲酒。
美名其曰交流感情。
然而,人心險惡,神族也不例外,蓄謀已久的羽光推杯換盞之下,將不設防的長樂就那麼灌醉了,做下了猥瑣的事情,主要是長樂不設防纔會被騙!
事後,長樂發現場面實在太過於羞恥和震驚,匆促之下逃離了魔窟,找到了精靈族的朋友,於是纔有了精靈族族長給自己寫信的那件事情。
如此便是可以說得通了,這長樂小可憐是被逼着逃過來的。
哎呦,墨痕的心裡心疼死了,雖然表面上不說,但是實際上對待長樂更好了,平時照料已經很精心了,眼下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拿給她,尤其是在聽見她說讓即將出世的小孩讓他當教父。
爲此,墨痕還特地去補了電影《教父》之類的,好像有哪裡不對,但是明顯看起來很厲害了樣子,只是他對孩子的父親很不滿意就是了。
在廚房透過窗戶看着正在沙灘上給長樂打着陽傘的羽光,哼了聲摸了摸身邊桑雪的小腦袋說道:“明天就是他幹活了。”是的,現在的家務活都是他們兩個輪着幫忙墨痕打下手的。
桑雪擡頭看了眼墨痕沒說話,默默的點了點頭。
“去,叫他們回來吃飯了。”墨痕將紅燒魚盛進盤子裡,放到了料理臺上,然後準備燒個湯吃飯。
拍了拍手,將沒剝完的豆角放到了旁邊,走到水龍頭跟前洗了洗手,小跑着出了門。
屋子裡冷氣開的很足,走到外面去時候桑雪隨便踩了雙拖鞋,外面的氣溫很高,空氣都感覺在燃燒,他們兩個倒好,躲在陰涼的樹下面,沙子都滾燙。
每天墨痕都會要求他們兩個出去逛逛走走,不能天天待在家裡面。
桑雪慢吞吞的走到長樂身邊,喊她回去吃飯,然後嫩白的小手挽上長樂的胳膊,扶着她回屋子。
中午飯依舊很用心,墨痕特地爲了她做了山藥排骨湯,燉了很久,味道香濃。
紅燒魚、糖醋里脊、清炒菠菜、玉米沙拉等等,還有些涼菜。自從長樂懷孕以來,天天變着花樣給她做飯的墨痕讓長樂覺得無比的受寵若驚,懷疑他孤寂了這麼多年的熱情全部展現出來一般。
但是,桌上的三個椰青,她看到就不高興了。
數了數,一二三,剩下那個肯定就不是她的了。
啊,椰子汁真的真的很好喝啊,清透清甜清香的味道,她真的好喜歡,不是加工加熱的那種……
但是生冷辣鹹刺激的,墨痕一概不許長樂碰。
雖然嘴饞,長樂還是不敢違逆墨痕的意思,要知道他生起氣來的樣子,那鬍子翹的老高了。
桑雪將吸管遞給他們,自己留了一根戳進了椰子,他先吃飯,吃過飯之後再喝,看着長樂渴望的眼神,好不得意。
“快點吃飯,吃過了之後你洗碗,你收拾桌子,你站十分鐘消消食然後去午睡,大約睡個半個小時然後就起來活動。”將在座的任務分配好之後,墨痕離席然後去廚房洗了個手,匆匆忙忙穿戴好就出門去了,現在趕到鎮子上還來得及,他還約了課。
真的會有誰對誰好到沒有任何理由嗎?長樂想不通,看着墨痕匆忙的背影,不由得放下了筷子思索道。
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想起了蘇素給長樂說過的一個事情。
蘇素近親家的一個女兒,就讀的是本市的重點高中,但是因爲離家太遠,沒有住校而是住在了蘇素的姑婆家裡,因爲離學校比較近。
據說那個姑婆跟蘇素親戚的女兒走的也不是很近,甚至每年能見到一面就不錯了。
但是那個姑婆對待她是真的好,每天早上喊她起牀上面,五點就將早飯給做好了,晚上回去晚飯也給留,平日裡的噓寒問暖也從不漏。
甚至是有一次突然下大雨,那個姑婆跑過來給他送雨具,那麼大年紀了,真的,當時據說她都感動的哭的不行。
後來那女兒考上了大學也總不忘逢年過節的時候回去看那個姑婆,給她買禮物陪她度過很多美好的日子。
這件事讓長樂憧憬了很久很久,關於來自長輩部分的關愛。
“吃飯,發什麼呆?”羽光不自覺的伸手捏了捏長樂的小臉,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說道。
“啊,哦,嗯嗯。”長樂敷衍的迴應了兩句,然後就不再說些什麼低頭扒飯。
這樣的日子真好啊,要是能一直一直過下去就好了。
吃過飯之後,按照墨痕說的,長樂乖乖站了一會兒,走動走動,消消食。
房門打開後清新的海風吹了進來,獨有的帶着溼熱微鹹味道,南海邊的氣候真好,適應的季節無論種什麼都能得到十分的收穫,長樂最喜歡看的就是紫褐色皮的百香果和染粉綠底的芒果,甚是喜人。青色的芒果摘下來之後要跟蘋果和其他水果放在一起催化,這樣熟的快,芒果的香氣格外誘人。
所以長樂每天的興趣之一就是數芒果,將個頭大小顏色不一的芒果挑選出來,然後碼的整整齊齊擺放在紙箱裡,羽光也想加入進來,但是卻被墨痕勒以砸核桃的任務,本來很簡單的事情,但是墨痕卻堅持要他親手剝,神族的羽光上神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
只是因爲墨痕相信吃核桃補腦,補不補腦羽光不知道,就是挺難剝的。
想着下午的計劃大約就是挑選芒果,然後將看看書什麼的,輕鬆自在。短暫的快樂是幸福的嗎?揹負一切想從深淵爬出來的心思被牢牢關在了身後,且就享受當下的歡愉吧。
看着桑雪和羽光乖乖忙碌的樣子,長樂對於家庭這個字眼有了重新的認識,要是就真的是一家三口,該有多美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