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他。”
“主子……”
“我說,我不要。”
“主子……”
“好吧,你跟我說實話,我不要這個孩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雪姬微微皺起的眉頭和帶着不安的聲音,終於讓她察覺到了什麼。
“主子,之前你的身體裡被下過一種叫做‘死亦苦’的藥,你知不知道?”
這種藥……她從老譚和清絕的口中聽到過,難道……“這藥對現在這種情況有什麼影響?”
“拿掉這個孩子,主子你幾乎不能活命,但是……”
“但是什麼?”她就知道,雪姬一定還有後話的,說不定後話就是她的希望,所以白弱水問得有些急切。
然而,事情卻並不像是她所想的那樣發展。
“但是,如果這個胎兒一直在你身體裡面的話,到了第十個月生產的時候,你活下來的機率……幾乎就只有一成。”
說完,雪姬抿了抿脣瓣,臉上是一副擔憂的神情。
“所以說,不管要不要這孩子……我的命都保不住?”
“是……”雪姬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見白弱水越發冷淡的臉色之後,便沒有了開口的欲/望。
“沒有任何可以拿掉孩子又能保住性命的辦法?”
“有,但是,這個辦法相當於沒有。”
“什麼辦法?”
“玲瓏草,‘死亦苦’的毒就只有玲瓏草可以解開。”
玲瓏草……這名字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對了,這是蕭煜身上的毒的解藥。
還有……她見過這個東西……在西域皇宮,那個地方有一大片透明的玲瓏草,花瓣呈現水滴狀,一朵花有四片花瓣,葉子是墨綠色的,細細長長。
“西域皇宮。”
“什麼?”
“我曾經在西域皇宮見過玲瓏草!”
白弱水一句話,讓雪姬臉上的擔憂立馬煙消雲散了。
“真的?”
“嗯。”
然後,白弱水就將當時和蕭焰從西域皇宮“私奔”的事情和雪姬講了,聽完之後,雪姬已經迫不及待地站起來了。
“好,我馬上想辦法去摘來,主子,你等我。”
“等等……我讓蘇公子跟你一起去吧,有什麼事情,也許他能幫上忙,還有,多摘一些回來。”
“好。”
蘇聞幾乎是沒問什麼就答應跟着雪姬往西域去了,只是在離開之前,對白弱水千叮嚀萬囑咐,他在這個房間布了陣法,不要出這個房間,這樣即使是有人走到了房間裡面,也不能看見她。
白弱水當即點了點頭而心裡想的卻是,只要她出去的時候換一張臉不就沒人認出來了?
兩人當時就挑了兩匹快馬,從雲涼出發了。
而這件事的實情,除了雪姬和白弱水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就連蘇聞,也不知道他們去找玲瓏草有什麼用。
心裡即使有諸多猜測,但是他還是沒有問出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白弱水對自己肚子裡的那一團東西越發敏感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應了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話,她每晚上都會做同一個夢,夢中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有道甜甜糯糯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叫着“孃親”,然而,儘管她四處都已經仔仔細細看過卻還是看不見人影。
叫着“孃親”的那道聲音漸漸清晰起來,四周的白霧也慢慢散去,一個人牽着一個小孩子的手出現在她眼前。
“孃親。”那個孩子伸出一隻小手來,想要拉住白弱水的手,那隻小手白白/嫩嫩的。
白弱水想要上前去看看這個孩子,但是在看到牽着孩子的那個大人時,不禁往後退去,心裡頓時生起一種拔腿而逃的欲/望來。
因爲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諸方孤逝,而且他嘴角的笑容實在是駭人得很!
“啊——”
這次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是在半夜,以前都是在清晨的時候醒來的,今天太早了。
“主子……”
“明霜,我沒事兒,這個房間被蘇先生布了陣,沒什麼人能闖得進來的,你回房間休息吧。”
經過白弱水這樣一提醒,明霜這才放心下來:“好。”
“對了,明日午時的時候,叫那五人到望江樓去,就說聚一聚。”
“是。”說完,就聽見腳步聲響了起來,然後就是關門的聲音。
白弱水眼神向下一瞥,擡手就覆上了自己的肚子,那個地方,有個自己厭惡的存在,爲了報復她的厭惡,他夜夜入夢,看來,這段時間,她是不能睡好了。
也罷也罷,她現在也只盼着雪姬和蘇聞能早日平安回來,然後將這孩子處理掉,還有就是……明日的望江樓聚會。
雖然蘇聞臨行時,叮囑過她不要出去,但是隻要她和明霜都帶上人皮面具,她再換上男裝,這樣就沒有人能認得出她了吧。
既然她沒辦法在軍事上對自己的國家有什麼幫助,那經濟上,應該是可以的吧。
回來的這幾天,她看過了當初自己訓練出來的那五人的業績,一個比一個卓越,比起之前風月管理千意樓的時候,利潤翻了好幾十倍。
這一點從他們所管理的產業每月上繳的國稅,就能夠普通家庭生活半年就能看出。
而且……他們各有自己的主張,各有自己的野心,這倒是她沒有料到的。
明天,該是和他們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殿下,景先生不在西苑。”
蕭煜聽着蕭衡的彙報,一雙丹鳳眼眯成了一條縫:“這樣啊……”
景宸不在肅王府,那白弱水呢,她回雲涼了嗎?
這樣想着,蕭煜就起身往肅王府外面走去,而他要去往的方向,便是安王府。
“蕭焰,幫本王一個忙。”
蕭煜直接將大門外守着的侍衛給撂翻,闖了進來。
他闖進來的時候,蕭焰正在練字,聽到門被撞開的聲音和蕭煜的聲音,右手就是一抖一頓,一大塊墨汁就浸溼了書桌上的宣紙,將之前寫的字也渲染開來了。
“嚇死人了,蕭煜你什麼時候學會了進來不敲門了。”
“本王一向如此,有事情找你幫忙。”
“喲,肅王殿下您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殿下殿下,不好了,出事了……”城夙突然從大門的方向跑來,直接抱着蕭焰的胳膊嚎了起來,完全沒有看見站在旁邊的蕭煜和蕭衡。
蕭焰將自己的胳膊從城夙的魔爪中抽出來,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城夙腦袋上:“你丫出什麼事啊!你家殿下還好着呢,能出什麼事兒!”
“咱安王府門口被人給砸了,守在外面都侍衛幾乎都被打殘了,就在剛纔。”
然後,城夙就用一雙特委屈的眼神盯着蕭焰看。
蕭焰頓時就踢了他一腳:“嚎什麼嚎,去給本王處理好了!”
蕭煜不就才進來嗎,不用動腦筋都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做的。
城夙被蕭焰這一踢,完全沒有防備,幸好反應夠迅速,要不然就不止提到小腿的一小部分了。
而人,也因爲要躲藏蕭焰這一踢,跳到了蕭煜身前。
“咦,肅王殿下怎麼來了?”
“城夙,快去給本王處理了,還有時間想這個問題啊你?”
本來城夙還想要說些什麼的,但是在看到蕭焰臉上都神情不像是以往那樣無所謂,反而臉上陰沉沉的,便拔腿就跑了:“好,屬下馬上就去!”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他家王爺從西域回來之後,整個人的脾氣就變得越來越不好了,還到處挑些他們這些屬下的不是出來,就像是……女人更年期了一樣。
想到這裡,城夙就是一陣哆嗦,幸好他們王爺是男的,要是女的話,他們這些做屬下的,指不定什麼時候,他們王爺更年期犯了,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估計連小命都不保了。
“肅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了?你說你進來就進來吧,讓人通報一下會死啊你,竟然還將本王府上的侍衛打了,湯藥費你賠啊?”
蕭焰沒好氣兒地看了蕭煜一眼,然後就背對着蕭煜坐了下來。
“湯藥費本王過會兒差人給你,剛纔那樣的確是做得有些不妥了,本王就想要知道白弱水的下落,越快越好。”
“你不是叫那個什麼景宸跟着她了嗎,放心,不會有事的。”
“但是本王就是擔心,只要她一刻沒有在本王身邊,本王就憂心忡忡的,你說,她會不會做什麼傻事,畢竟諸方孤逝……”
“得了,你以爲她跟那些動不動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的一樣嗎?她絕對不會去因爲這件事情去尋死的,別忘了,雖然她表面上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但是卻是讀了仁絮女皇那段歷史長大的。”
“這我倒是忘了。”
“這下放心了吧?”
“不行,還是要找到她,反正你那個君笑閣不是搞情報很厲害嗎,蕭焰,這件事情,除了找你幫忙,我誰也不放心。”
說時,蕭煜已經單手抓住蕭焰的衣領,兩人因此靠得很近。
不知情的人,看見這種場景,多半會以爲這兩人會打起來。
蕭焰將蕭煜的手給扳開,漂亮的丹鳳眼一動不動地盯着蕭煜:“你竟然對我放心,蕭煜,要是我找到了白弱水,但是卻故意不告訴你,直接帶着白弱水遠走高飛的話,那個時候,你就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了。”
“在我記憶沒有恢復之前,我相信你一定會那樣做,但是,在努說出這番話之後,我相信,你一定不會那樣做,要不然,一年前,我也不會逼宮,讓你坐上大燕皇位的寶座了。”
聽到蕭煜這樣說,蕭焰當時就笑了:“那如果我告訴你,我找不到呢?”
“怎麼可能找不到,你君笑閣的情報工作可不是瞎編出來的,你蒙誰啊?”
對於蕭焰的花錢,蕭煜是一點兒都不信。
“我可沒有騙你,從回到雲涼的那天,我就已經讓君笑閣的人幫忙找人了,但是……至今沒有任何下落。”
聽了蕭焰的話之後,蕭煜明顯沉默了一會兒。
“那就不要找白弱水了,這樣找了也是白找,找另外兩個人。”
“明霜和你府上的那個景宸?”
蕭煜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果是這樣找的話,可能會是一個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