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黑夜中風聲格外輕柔,輕柔得讓等待兇手來自投羅網的白弱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着了。
姬楚殤一直憋在棉被裡,雖然初春的晚上還是寒意陣陣,但是在被子裡憋久了,還是有些熱。
乾脆就將被子揭開,將腦袋露了出來,在下一瞬間,姬楚殤剛好看到了白弱水的那張臉。
之前明霜說,她溫柔的時候的確好看多了。
而她閉上眼睡覺的樣子,溫柔多了。
姬楚殤一點都沒有察覺,自己這張面癱臉因爲白弱水,已經展露了不知道多少次笑容了。
就連現在看着她的時候,姬楚殤的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
外面的風聲突然變得強烈了起來,姬楚殤伸手推了幾下白弱水,睡着的人這才轉醒。
然而,有些人雖然醒來了,卻並不代表清楚了眼前的形勢,這句話說的就是白弱水。
“怎……”
剛發出一個單音,白弱水的嘴就被姬楚殤給捂住了。
黑暗中,姬楚殤使勁朝她是眼色,示意她外面有動靜,白弱水反應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明白了。
然後就將眼睛虛閉上,耳朵聽着外面的聲音。
然而外面的人久久沒有進來,等得白弱水都快要再次陷入夢中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躲在棉被裡的姬楚殤伸手在她的腰上一掐,白弱水立馬就想要叫出聲來。
但是一想起門外很有可能站的就是兇手,一下就咬住自己的下脣阻止自己叫出來。
正在這個時候,白弱水聽見門被推開,然後就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慢慢靠近。
每出一點聲音,白弱水都會更緊張一分。
然而,當她那顆心都已經跳到嗓子眼兒的時候,那個人還沒有走到牀邊。
白弱水快要有些忍不住想要起身將那個闖進來的人給制住,但是鑑於現在還對對方一點都不瞭解,白弱水也只有先忍住不動手。
沒過一會兒,就聽到一陣又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大概是找了那麼多個地方都還沒有找到,最後腳步聲在牀邊停下。
闖入者伸出手就要朝枕頭下面探去,結果就在這一瞬間,姬楚殤掀開棉被朝闖入者頭上蒙去。
那個闖入者或許早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竟也沒有躲,只見一把明晃晃的刀就穿過了直接看向了姬楚殤的右肩。
由於那闖入者被棉被蒙了頭,所以碰到了更多的藥泥。
沒一會兒,那個闖入者就沒什麼動靜了。
白弱水以爲那闖入者已經中了藥,將燭臺點上,照到了那個人的身上,然而那個人纏了全身的黑布,這下到讓白弱水給驚呆了。
所以她的藥大概沒什麼用了……
那闖入者見房中竟然有兩個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朝藏在枕頭底下的仿製品而去。
見此情形,姬楚殤趕緊上前去攔住那個闖入者,不讓他靠近。
幾個回合之後,姬楚殤挑了一個劍花,就將他臉上的面巾挑下。
那張屬於李老頭的臉立馬暴露在了兩人的眼前。
李老頭立馬轉身跳窗,迅速離開,明霜突然出現,看了白弱水一眼就追了上去。
李老頭那邊有明霜去追,那她就可以不用管了,只需要等他的消息就好。
白弱水看了看一邊的姬楚殤,他右肩上的傷口流出的血已經將右邊的衣襟浸溼了一大片。
“坐下,我幫你包紮,藥箱在哪裡?”
姬楚殤指了指牀邊的一個櫃子。
拉開櫃子的門,就看到了一個檀木箱子,白弱水將它拿出來走到姬楚殤面前。
用剪刀將那一片布料剪開,才發現一大片肉都已經翻開了,傷口沒有呈現紫黑色,說明沒有中毒。
白弱水先用酒將他的傷口消毒,然後才上藥,纏好紗布。
最後打上一個蝴蝶結:“好了。”白弱水擡起頭來,這才發現姬楚殤正看着她,眼中的神色淡淡的,很柔和。
“嗯,那我過去了。”
“嗯好,今天多謝你幫忙了,下次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直接跟我說。”
白弱水豪邁地拍了一下姬楚殤的肩膀,姬楚殤淡淡地笑了一下。
“嗯。”
說完,姬楚殤就離開了。
白弱水坐在凳子上,雙手托腮,一雙桃花眼看着桌子上的燭光。
燭芯不時會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讓整個房間都生動了起來。
現在白弱水只有一個感覺——困。
但是她還得等明霜回來,看看他到底抓住那個李老頭了沒,如果抓住了,她還得問那個李老頭的話呢,夜長夢多。
白弱水打了幾個瞌睡,也纔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
“這時間過得好慢……哈啊——”說完,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只見門外有一道影子晃過,白弱水起身去開門。
“明霜,你終於回來……”
在看到眼前的黑衣人時,白弱水突然愣住了。
那黑衣人迅速將白弱水的嘴捂上,奪門而入,然後用隨身攜帶的繩子將白弱水給綁了起來。
又將嘴給塞嚴實,這纔去拿枕頭底下的《牽魂引》仿製品。
白弱水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她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兇手會不會用調虎離山呢?
趁着那個兇手在翻看那本仿製品,白弱水向四下看了看,在她右邊有一個花瓶,她記得之前她拿起來看過,是隋唐時期的真品。
算了,現在不要管它是不是真品了,將姬楚殤叫過來再說。
白弱水伸腿去夠那隻花瓶,看着那還差一點點的距離,白弱水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早知道小時候多吃一些有營養的了,讓腿長長那麼一點點也好啊。
白弱水將腿收了回來,猛地一下就踢了出去。
然後就聽見一陣花瓶砸在地上的聲音。
黑衣人聽見,立馬將那本仿製品扔到了地上:“臭娘們兒,你敢忽悠老子,給我走着瞧。”
說時,已經朝窗戶那裡跳了出去。
剛聽到響動的姬楚殤從屋子裡出來,就看到了一個黑衣人從白弱水的房間裡出來,想也沒想,就趕緊跟了上去。
白弱水對着那個黑衣人的背影翻了一個白眼,忽悠你又怎麼了,誰讓你要上當呢?怪她咯?
看見姬楚殤去追黑衣人了,白弱水才覺得鬆了一口氣,但是下一瞬間,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現在她還被綁着的,嘴也被捂住了,倒是來一個人給她鬆綁啊。
怎麼現在她需要人的時候,都不見了?
就連丫環小廝都沒見着一個……
白弱水望着窗外的夜空,良久,感嘆了一句,今晚的月亮真圓。
然後“嗷嗚”的一聲狼嚎就從不知道哪個地方傳來了。
眨了眨眼後,白弱水就看到月亮缺了一塊。
仔細一看,原來是有東西突然出現在了窗外的圍牆上,剛好將月亮的下半部分擋住。
白弱水總覺得那像是一個人和……一匹狼的影子,但是想了想,她又覺得不可能。
宋琳琅和蕭遠山都還在被大燕通緝,怎麼可能這麼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她眼前?
但是事實證明,白弱水明顯是想多了。
只見高牆之上,一人一狼踩着月色一躍而下,身姿要多瀟灑有多瀟灑,氣氛要多給力有多給力。
連白弱水都要忍不住拍手稱好了,但前提是得有人幫她把繩子給解開。
那人在瞬間就來到了窗前,然後一臉譏笑地看着白弱水,像是在看一隻唾手可得的獵物一般。
這點讓白弱水心裡有些不太舒服,總有一種自己快要被人給生吞活剝了的即視感。
在燭光的搖曳之下,白弱水終於看清楚那個人究竟是誰了。
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不是該躲一陣子等風平浪靜之後,再出來嗎?
看着站在她眼前的宋琳琅,不對,應該是白常,白弱水再次感慨,看來邪正兩派的行事風格還真有點不同。
要是那些江湖正派,絕對不會有這個膽量的,光是這一點,白弱水就挺佩服某些邪派中人的。
白常將塞在白弱水口中的布料取出來:“很疑惑我爲什麼會在這裡嗎?”
“這都讓你猜到了?”
白弱水用一副“你真了不起”的神情看向她。
白常有些鬼魅地笑了笑,手就撫到她臉上:“我們離開大燕後,就和李岸然合作了,之前我們就知道他想要《牽魂引》琴譜。”
“但是覺得這個人太人如其名、道貌岸然了,所以一直不肯與他合作。”
“不過,現在無所謂了,我們只想要你的腦袋和那條螭龍。”
說完,白常就蹲下來撫了撫自己身邊那匹狼的脖子。
“白弱水,你說,被我的狼王咬斷脖子的感覺會不會很好呢?”
白常陰柔的聲線在這個黑夜裡顯得很陰冷。
白弱水哆嗦了一下,覺得自己似乎要命不久矣,嗚呼哀哉了。
“那個,琳琅姑娘,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嘛,不一定要你死我亡的是不是?”
話一出口,白常看她就像是看一個奇葩一樣,雙眼中滿滿的都是鄙視:“是你亡,不是我死。”
“好吧,咱們就當是這樣好了……”
“我不想和你廢話,說吧想怎麼死,比起黑煞,我還是比較善良的。”
白弱水看着白常,開始沉默。
“既然不說話,那就表示願意被我的狼王咬死了,阿鬼,記得下口快點,人家是女孩的,會怕痛的。”
白弱水見白常已經對着那匹垂涎三尺的狼王說出了這番話,頓時雙目大睜,這個女人,果然夠善良!
她是不是得好好感謝她十八代祖宗?
就在那匹叫做阿鬼的狼王要撲過來的時候,一支箭穿過門射了進來,剛好將那匹狼王的腮射中。
狼王吃痛,倒在地上“嗷嗷”地叫了兩聲。
然後就有人將門給推開了。
“師父,你沒事吧?”
陸雲迅速衝到了白弱水後給她鬆綁,蕭煜則是站在兩人和白常之間隔離兩方。
“整個大燕都想抓住你們,沒想到你卻來自投羅網了。”
“抓我們,也要看誰有本事了。”說時,白常就已經對蕭煜下手了。
最後,白常兩隻胳膊被蕭煜給扭住了。
“肅王殿下怎麼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一聽這語氣,白弱水就是一個激靈,這嬌嗔的樣子,似乎蕭煜和她有什麼關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