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宏復飛後,收好起落架、襟翼,重新加入航線,作再次落地。在航線的第三邊,他認真思考了一下剛纔着陸沒有成功的原因並想好了克服的辦法。看來地面的側風確實很大,這次落地要在修正側風上下功夫。四轉彎要進入晚一點,下滑的上半段要對正跑道右邊,中段要用側滑法修正……
正當張志宏考慮如何修正側風時,無線電裡也傳來了指揮員的具體指揮:
“112,剛纔復飛動作很好,很及時。不要緊張,好好想一下動作,第二次着陸要作好。”
今天的飛行指揮員是劉大隊長,高高的個子,黝黑的皮膚,有棱有角的臉龐給人以堅定沉着的感受。他先從精神方面安慰了一番,要知道,飛行員經過一次復飛後,一般精神上都會緊張。接着進行了具體指揮:
“現在地面右側風90度,風速六到八米,要作好修正側風的準備。四轉彎進入不要太早,改出要早一點,向右帶一個角度下滑,下滑中要用側滑修正。112聽明白了嗎?”
“112明白!”
張志宏回答的聲音洪亮而又清晰,聲音中充滿了自信。
在側風情況下着陸,飛機相對於地面來說,位置會向一邊偏離,在飛行中稱爲“偏流”,偏離的角度,叫“偏流角”,所謂修正,就是要向偏流的反方向給飛機一個角度,這個角度就叫“修正角”。只有“修正角”等於“偏流角”時,纔會制止飛機的偏離,使飛機保持在正常的下滑軌跡中下滑。
根據飛行原理介紹,修正側風的方法有三種:位置修正法、角度修正法、側滑修正法。
位置修正法就是將飛機的位置擺在側風來向的一邊,隨着飛機的前進,慢慢被風吹到正常的位置。但是飛機長時間在跑道的一邊下滑,對飛行員來說,精神上是個負擔,總覺得不對着跑道下滑,心裡沒有底。而且飛機的位置到底偏離多少,沒有精確的數據,只能憑估計,取出一個大概的位置。
方向修正法就是將飛機航向向風的來向對一個角度,這個角度的大小等於“偏流交”,可以
由地面領航員計算出來告訴飛行員。但是飛機在下滑中始終帶一個角度,在拉平以後如不及時修正,飛機就會帶交叉角接地,弄得不好就會偏出跑道。而且在拉平的過程中修正方向,也是很不安全的。
側滑修正法就是保持飛機在正常的位置下滑,飛機也不和跑道有交叉角,只不過要使飛機產生側滑來修正側風。當“側滑角”等於“偏流角”時,飛機就不會偏離正常的下滑軌跡。但是在側風比較大,“偏流角”比較大的情況下,由於受飛機性能的影響,就是達到最大的“側滑角”時,也不能抵消“偏流角”。
側滑並不是飛機特有的現象,在地面上高速行駛的汽車,突然打方向盤急轉彎時,汽車由於受慣性的影響,不是很順暢的轉彎,而是要向反方向橫着滑去。這種現象就類似於飛機的側滑。但雖然運動的形式一樣,但產生的原理不同。汽車的側向運動是由於慣性而引起,而飛機的側滑是由空氣動力而引起。
飛機的側滑有時可以
幫助飛行員,有時可以
危及飛行安全。
飛機在空中轉彎時,飛行員操縱飛機都是杆、舵一致,也就是如果要向左轉,就向左壓桿,同時蹬左舵。但是在作側滑時,飛行員在操作中,杆和舵的方向是相反的。如向左壓桿,爲了制止飛機向左轉彎,同時要蹬右舵,這時飛機雖然有左坡度,但不向左轉彎,而是作直線運動,這就是側滑。
指揮員已經把修正側風的全部方法都告訴了張志宏,至於能不能奏效,就看張志宏如何操縱了。
張志宏的想法完全符合指揮員的提示,飛機又到了接近四轉彎的位置,張志宏有意的推遲了四轉彎的時機,使飛機在改出四轉彎時對着跑道的右邊下滑。對好下滑點,調整好速度,兩眼緊盯着飛機方向。當飛機的位置快接近跑道延長線時,張志宏提前作了側滑動作,向右壓了一點杆,同時蹬上左舵,飛機開始橫向運動。
由於飛機的縱軸與氣流的來向不一致,進入飛機進氣道的氣流受到了阻擋,不是很流暢,發動機發出了呼呼的響聲,好像一個患有哮喘病的病人在呼吸,使人聽着很不舒服。更重要的是,蹬出的左腳上有一種巨大的力在往回推,使張志宏很難蹬住左舵,稍不注意,蹬出的左舵就會鬆開。
蹬住,鬆開,鬆開,蹬住,反覆的動作,使飛機出現了左右的飄擺。
指揮員對飛機的飄擺現象看得一清二楚,及時進行了指揮:
“蹬住舵,注意方向。注意速度,油門不要小。”
從張志宏第一次沒有落下來,復飛後,機場的氣氛就已經緊張了起來,大家在地面都看到了着陸條件,能見度在變壞,側風的角度大,風速大,對一個學員來說,存在着很大的困難。從這時開始,中隊以上的幹部都來到了塔臺上,一是觀察動靜,二是看能否幫上什麼忙。其他的人員聽到飛機復飛的聲音,也都從休息室跑了出來,站在外面觀看。所有的人都爲張志宏捏了一把汗。
由於張志宏在作側滑時,沒有始終蹬住左舵,飛機在“偏流”的影響下又偏向了跑道的左邊,張志宏雖然盡力作了修正,飛機的位置是到了跑道延長線上,但飛機又向有帶了一個很大的角度。這時飛機的高度已經很低了,要想修正過來,也來不及了。
“加油門,復飛!”
指揮員看到飛機又帶着很大的角度,已經沒有正常着陸的條件了,又果斷的下達了復飛的口令。
飛機再一次騰空而起。
兩次沒有落下來,兩次復飛,機場上緊張的氣氛有增加了幾分,張志宏的心情也有些緊張起來,對自己能不能順利着陸,在信心上開始有了些動搖,難到賀新明的悲劇要在自己身上重演嗎,想到此,他感到頭皮有點發麻,身上也冒出了冷汗。他雖然並不怕死,在參軍時就做好了隨時爲祖國獻身的準備,但是現在還太年輕,好多事情還沒有去做,而且也不是在戰場上,死的不值。求生的慾望使他又想到,飛行員在空中,唯一的選擇就是回到地面,其他別無選擇,還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所以還不能失去信心。前兩次雖然沒有落下來,但他已經找到了原因,第一次是對側風的估計不足,第二次是修正的方法不得力,相信只要克服前兩次存在的問題,第三次一定會落下來。
到底能不能落下來,信心和實際是有差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