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行的四種氣象中,最難飛的是黃昏和拂曉,這兩個時段的飛行屬於夜航範疇。黃昏和拂曉是白天和黑夜的交界時段,說黑吧,還有一點亮光,說亮吧,還有一點黑,地面的燈光也不是很亮,天上的星光也不是很亮。而且在這個時段,地面多有輕霧,能見度也不是很好,對於尋找機場和着陸就帶來很大的困難。
以趙俊生副參謀長爲首的兩個四機的轉場飛行,由於任務比較緊急,一路上都是趕時間,搶天氣,每到一個機場,飛機加好了油,就馬上起飛往下一個機場飛。到鄭州機場時,天色就已經不太早了。鄭州機場徵求趙俊生和“李老頭”的意見,是否繼續往下一個機場飛。因爲鍾祥機場的天氣比較好,他們也同意接收,就是天氣有點偏晚。
趙俊生和“李老頭”考慮到,既然下一個機場的天氣比較好,他們也同意接收,就應當往下一個機場飛,多往前走一站是一站。要是在鄭州住一個晚上,萬一明天天氣變壞了,就不好走了。至於天色比較晚,也不要緊,天黑前肯定能到達。何況,出來的同志都是四種氣象的飛行員,就是夜間着陸也不怕。所以,兩人決定還是走。
趙副參謀長帶的四機,先於“李老頭”帶的四機十分中起飛,別看只差十分鐘,但後面的差別就大了。
這一段航線基本上是向西飛行,機頭正對着西斜的夕陽,太陽就像一個巨大的蛋黃,這使張志宏想起了一句詩:黃河落日圓,在地面很難看到的景象,在空中很容易就看到了。陽光晃得眼睛看什麼東西都不是很清楚。地面上是灰濛濛的一片,就像蒙了一層輕紗,山川,河流,樹木,房屋都被罩在了裡面。
太陽也像同飛機賽跑,比一比,看誰的速度快。很快,太陽就接近地平線了。趙副參謀長的四機已經到了機場上空,從無線電裡可以聽出,他們已經通過跑道,就要加入航線落地了。“李老頭”的四機也應當離機場不遠了,按照常規應當能夠看到機場了,可就是沒有發現機場。空中的四個人,誰都沒有看到機場。
太陽已經沉入茫茫的叢山中,天氣更加暗淡了,能見度只有五、六公里,這已經快接近轉場飛行的最低氣象標準了,尋找機場更加困難。四架飛機,四個飛行員,八隻眼睛,向各個方向尋找着機場,仔細辨別着有關的地標。
“李老頭”看到了一條馬蹄鐵形狀的河流,這是辨認鍾祥機場最明顯的標記,但是機場到底是在“馬蹄鐵”的哪個方向,由於不是經常飛的很熟悉的機場,所以一時還難於確定,只知道機場就在附近。
這時候就體現出一個有經驗的老飛行員的作用了,只見“李老頭”不再往前飛,而是改爲在原地轉圈的方法尋找機場。他知道,如果再往前飛,就可能飛過機場。那時候,再轉回來,油量就不夠了。
“李老頭”在原地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機場。飛機已經在空中飛行了一個多小時了,這時候忽然發現座艙裡有一個紅燈在閃亮,仔細一看,原來是最低油量警告燈在閃亮。這說明飛機上的油量已經不多了,按現在的油量計算,還可以在飛幾分鐘的時間,飛機上的油量就全部消耗盡。
爲了好找機場,飛機早已經下降到了低空,在低空耗油是很快的。這時候,張志宏的心情開始緊張起來,在找不到機場,恐怕四架飛機上的飛行員就都要跳傘了,情況非常緊急。
張志宏開始注意地面的地形、地貌,看有沒有適合跳傘後降落的地方。可是從飛機上看地面,都是灰濛濛的一樣的顏色,根本看不出那裡是山峰,那裡是平地,甚至連村莊也見不到一個。如果真要跳傘,到底能降落到什麼地方,就看個人的運氣了。
趙副參謀長的四機落地已經有二十多分鐘了,前後四機只有十分鐘的間隔,按照常規,第二個四機也應該落地了。地面指揮員開始不安了,他們也知道,這一段航線的距離最長,消耗的油量也最多,在空中的時間太長了,恐怕油量就不夠了。
“002報告一下你的位置。”
由於“李老頭”的飛行高度比較低,有進入了機場雷達的盲區,塔臺掌握不住他的位置,所以主動和他聯繫。
“李老頭”也不知道自己的具體位置,光知道在機場附近,如果知道具體位置,他早就看到機場了。
這時候,“李老頭”不得不動用最後一招了,那就是求的定向臺的幫助。一般老飛行員都不會輕易呼叫定向臺,呼叫定向臺,就說明你對自己的位置和飛機的航跡不太清楚,或者說到了迷航的程度。那樣做有損於老飛行員的面子,一個老飛行員動不動就呼叫定向臺,你的領航能裡也太差了。
但是,這時候他沒有別的辦法了,他也知道剩餘油量已經不多了,在找不到機場,安全降落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最關鍵的是,他的後面還有三架飛機,作爲一個帶隊長機,他要爲所有飛機的安全考慮。
“錦州三號,002要航向。”
“002,航行85。”
“李老頭”一聽定向臺給的航向,飛機果然已經到了機場的西邊,說明他在原地盤旋的做法是對的,要不然,不知道要飛過機場有多遠。
“李老頭”立刻停止了盤旋,按照定向臺給的85度的航向往前飛,中間又連續要了幾次航向,進行了航跡的修正。
地面塔臺聽到“李老頭”和定向臺的對話,從定向臺給出的航向判斷,也大概知道了“李老頭”飛機的位置,就把地面應該看到的地標逐一的說給“李老頭”聽,並問他看沒看到。其實,這時候飛行員在飛機上,什麼樣的地標也分辨不清了,對指揮員告訴的地標,就是看到了,也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