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房間,夕陽透過窗簾照進屋裡,牆上都被斜陽的餘光染紅了。
沈瓷躺在那張陰溼的小牀上,死死拽住手裡的東西,細細長長的一根,捏在自己手心。
身上男人發瘋似地煽了她兩記耳光,她舔着嘴邊的血腥味,擡手就朝男人臉上戳過去,血很快涌出來,滴在她嘴脣上,脖子上,睫毛上……越來越多,辛辣滾燙,擋住了她的視線,只透過那片血紅隱約看清身上的大概人形,像是地獄裡出來的魔鬼。
她在魔鬼的身下發狂咆哮,哭聲和喊聲卻穿不透重重絕望,唯一能做的便是拽緊手裡的東西,上面沾滿了腥稠的血,越拽越緊,拽到手心一片黏滑。
沈瓷猛地從噩夢中醒過來,首先入眼的是頭頂刺白的日光燈,她潛意識地搓了幾下手指,感覺手心一片黏滑。
血……!!!
擡手看,掌心攤開,她隱隱鬆了一口氣。
哪來血?手裡根本空無一物,只有滿手溼濡的冷汗。
江臨岸從病房的窗前轉身,看到的第一個場景便是沈瓷將右手舉在半空中,手心攤着,五指無力舒展,寬鬆的衣袖滑下去大半,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臂,燈光下顯得更加白皙。
她的目光就悠悠定在手上,彷彿手裡拽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沈瓷這動作實在過於怪異,江臨岸撇了下眉,踱步過去。
“醒了?”
沈瓷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這才發覺病房裡還有別人,之前在酒店樓道里發生的事一幕幕又回來了,像是經歷了一場殊死拼搏,所有事情在她腦中繞了一個圈,終於後知後覺地拼湊出了所有的事情經過。
“你怎麼在這?”沈瓷撐着牀沿起身,她認出他了,疏冷的聲音,神情又恢復到如平常那般清淡無異。
弄得江臨岸有些哭笑不得了,他感覺這女人在人前人後有兩副面孔。
“我住那!”
今晚他剛好也住環秀曉築。”
這事說來也巧,羅建坤當晚宴請的客人中間就有梁文音,梁文音又把她女兒溫漪也一起捎去了,而溫漪明天就要動身回青海,隔天一大早的飛機,於是與江臨岸約了下午在蘇州見最後一面,順便隔天送她去機場。
江臨岸剛巧蘇州這邊也有客戶想見,應酬着吃了頓晚飯,於是就索性在環秀曉築也開了個房間。
房間還是溫漪給他在網上訂的,就在羅建坤隔壁。
照理江臨岸也不是願意多管閒事之人,可當時隔壁房間動靜鬧得太大,他追到樓道里才發覺有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當時沈瓷就像死人一樣杵在拐角,所以說大概真是冥冥之中註定吧,命裡有牽絆,繞多遠總能把他們倆繞到一起。
沈瓷挺無語地抽了一下嘴:“那我們倆還真是挺有緣。”
江臨岸:“可能吧,不過要有也是孽緣。”
沈瓷:“這話怎麼講?”
江臨岸苦笑一聲:“好像每次碰見你都會有血光之災!”
沈瓷:“……”
不過想想還真是這樣,兩人初次見面,車禍現場。
第二次見面,醍醐居,她被羅建坤侵犯。
第三次見面,西山山路上,她攔下他的車,弄了他一身血。
再到這次,呵呵……又是一身血。
沈瓷皺了下眉,揭掉被子下牀,不大的一間單人病房,能聞到醫院慣有的消毒水味道。
“她人呢?”
“誰?”江臨岸頓了一下才明白沈瓷的意思,“你是說剛滾下樓梯的女孩?你們認識?”
沈瓷沒吱聲,不過看她表情也知道認識了。
“剛做完手術,現在應該送去病房了。”
“那孩子呢?”
“孩子?”江臨岸心裡多少有些鬱悶,最近自己老碰到這種丟人命的事。
晦氣!
“孩子沒保住。”
沈瓷到底還是愣了一下,雖然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可那畢竟是一條命,誰有權利這麼隨意剝奪?
“我去看看!”沈瓷要出去,結果還沒走到門口,走廊裡一連串高跟鞋的聲音。
“那賤人躲哪間病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