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黑色的梅花樹孤傲地生長在牆角之中,任誰都會看上兩眼。
可許長安看上兩眼過後,便再也挪不開目光了,其上散發的強大靈氣讓許長安不捨得不看。
黑色的梅花樹上掛着幾朵黑色的梅花,只是其上的黑色梅花與往日平常所見到的似有不同。
光亮灑下,黑色梅花熠熠生輝,似鐵似銅卻又不像是金屬,但給人的感覺就是鋒利二字。
細細數去,足有十朵。
“這叫梅花鏢,是老主人最得意的法寶,也是老主人最讓人忌憚的地方。”
“梅花鏢是成長型法寶。”
聽此一句,許長安心頭大震。
成長型法寶就如他的成長型法術馭物術一般,可以不斷地提升着品級和威力,世所罕有。
想不到眼前黑不溜秋的東西便就是一件成長型的法寶。
“梅花樹在老主人的手上長達數百年之久,生出了十朵梅花鏢,如果你能將梅花樹養育得更好的話,相信總會生出數百,數千,甚至是數萬朵梅花鏢,那時梅花鏢的品級自然也會提升得極高,威力也就極大,你覺得老主人的傳承怎麼樣?”
灰色英狴的語氣中有些得意。
“好!”許長安激動了點了點頭,目光之中滿是期待。
而且於此時他又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那便是將梅花鏢和馭物術搭配起來使用,威力必定會再次提升一個檔次,所以期待更爲濃重了許多。
“滴一滴血液到梅花樹上,從此它就屬於你的了。”
灰色英狴有些不捨,不知是不捨梅花樹還是不捨老主人。
凝神聚氣,許長安從右手食指指尖處逼出一滴血珠,而後面色激動地走向那株黑色的梅花樹。
光亮如風,輕柔拂過。
黑色的梅花樹搖了幾搖,掛於其上的黑色梅花鏢相互碰撞之下發出清脆的摩擦聲,似是在歡迎着新主人的出現。
噗嘣!
像是一滴水珠落入湖泊,許長安食指指尖的那一滴血珠輕輕地墜落而下,落到了黑色的梅花樹上,被迅速吸收。
倏爾,黑色的梅花樹自上而下地顯露出了鮮紅的色彩,像一道波浪起伏,紅色顯露一瞬便再次沉寂,黑色又是霸佔其上。
“取一朵梅花鏢,注入些靈氣看看,”灰色英狴小田說道。
許長安望了望眼前的梅花樹,不再猶豫,當即摘下一朵梅花鏢,神魂馭靈氣,絲絲縷縷的靈氣便竄入其中。
異變突起。
本是黑色的梅花鏢卻突然染紅了起來,猶如被潑了一層的血水。
更引人注意的是染紅的梅花鏢不僅僅只有鮮紅的色彩,於其上還不斷遊走着一縷黑氣,其中溢出的是死氣的味道。
確實是死氣的味道,許長安不會判斷錯誤,因爲他在仙機洞府感受過。
“梅花鏢一旦被催動,便會顯露出血色,而且如果被梅花鏢射中,便會遭到梅花鏢上死氣的入侵,屍骨無存。”
英狴小田帶有幾分狂熱地說道,好似想到了先年老主人揮灑梅花鏢的場景。
經過靈梅洞府主人的養育,黑色梅花樹上所掛的梅花鏢足有高階黃品的品級,而十朵梅花鏢便是十件高階黃品的法寶。
想想就讓人心潮澎湃。
就像是一個來自鄉下的窮小子,在某一個平常的日子裡,突然間便腰纏萬貫。
所幸許長安定力十足,纔沒有興奮到猝死。
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株黑色的梅花樹,而後將其植於長安界內的十萬沃土之上,周圍沒有靈花靈草敢近半步,就連英狴也像是嗅到了危險般,遠遠地望着。
黑色的梅花樹突然被許長安收到了何處?英狴小田大爲疑惑且吃驚。
普通的儲物法寶肯定是不可能,那麼說,許長安一定身懷重寶。
而且先前許長安說他收服了一隻英狴被困在他的一個密封空間中,想必便是那裡了。
自己馬上就要消失了,也不太想去關心許長安身懷何種重寶,只是無法再見自己同族一面,實在是有些可惜。
嘆息一聲,便是將許長安再次轉移到先前的昏暗空間裡。
本想着再囑咐幾句就將許長安放出去,可是長安界內英狴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在昏暗的空間內迴響不絕。
那聲音,是獸語,但許長安可以聽懂其中包含的期待、渴望、興奮、思念。
小田自是能夠明白,卻很無奈,只能不斷地嘆着惋惜的怨氣。
不知是爲何,想必是被兩獸之間的情緒感染到了,一陣土黃色光芒大作之後,英狴竟是從長安界內被傳送了出來。
許長安和小田盡皆詫異。
爲何?難道說長安界產生了智慧?
長安界不過才衍生了兩次,怎會產生智慧,唯一的解釋便是楊凌仙。
“凌仙哥,是不是你能掌控長安界了?”許長安欣喜地問道。
“現在我是你的神魂,要掌控也是你掌控,怎麼會是我。”
“那長安界爲什麼會把英狴放出來。”
“我只是抱着嘗試的心態和長安界交流了幾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和長安界交流,然後英狴就被放了出去,”楊凌仙也感到驚奇。
他看到兩隻英狴之間特別強烈的情感,便抱着同情的情緒嘗試和長安界交流幾句。
其實他也不知道長安界有沒有智慧,更不知道要怎麼和長安界交流,只是自顧自地說了幾句,很像是將自言自語的聲調提高了八度,卻不想,有些效果。
小英狴撲到老英狴的面前,頭頂着頭,相互摩擦,很是溫馨。
“很久沒有見到同族了,既然我都要死了,那便助你一臂之力吧,”小田看着英狴,滿眼的慈祥。
也許因爲年代久遠,他們無法確定彼此之間的準備輩分,但最爲確定是,他們是同族。
而且,小田是它的長輩,它是小田的晚輩。
長輩與晚輩之間,人類也好,妖獸也好,總是有着長輩疼愛晚輩的情愫。
隨後,小田看向許長安,欣慰地笑着說道:“你小子如果把老主人的威名埋沒了,你就千萬祈禱自己長生,否則,只要你一死,我就讓你無**迴轉世。”
雖是笑着,但話語卻毫不客氣,許長安不禁冒出一陣冷汗。
繼而,小田閉上了眼睛,滿是解脫的情緒。
似是明白長輩在做什麼,英狴這個晚輩不停地哀叫了起來,想阻止長輩,可從小田身上冒出的光芒在不斷地安撫着英狴,直至將英狴像哄孩子一般安撫得睡着。
於小田的額頭上,突然浮現出一輪烈日,一彎明月,那是英狴的標誌。
金色的光芒,清冷的月色,盡皆注入到已經熟睡了的英狴的額頭上,那裡也有着一輪烈日,一彎明月。
過了五個呼吸,漸顯虛幻的小田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而其全部的修爲也是傳承給了英狴,當真有長輩的風範。
“他會睡上一段時間,具體多長時間我也無法知道,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小子,記住我的話。”
在生命的最後一瞬,小田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便平靜地面對死亡。
敢於直面死亡的人,即便是妖獸,也都是值得尊敬的。
所以在長安界將英狴重新收了回去的時候,許長安便在心中默默決定道,以後,它的名字,就是小田。
小仙,小田。
如果小仙還在自己的身邊,那該多麼的美好。
與此同時,許長安所處的昏暗空間也頓時消失,而且靈梅洞府已是不斷地往下墜落着石頭,似乎即將崩塌。
衆位弟子只見許長安一人出來,心中很是疑惑,但見靈梅洞府即將崩塌,也不好再多作詢問,連忙朝着來時的入口跑去。
當衆人都在往外跑的時候,許長安卻是立於原地不動。
接着,彎身,鞠躬,以示敬意。
頓了幾頓,婉兒和陳未名便拉着許長安往外跑去,卻突然發現在原先寶庫的下方又是露出了一個閃着火光的洞口,其上浮現出由火花組成的四個字:“於此處走”。
許長安看到四字顯露之時,便猜到一定是小田臨死前一瞬做好的安排,目的便是讓許長安不會受到衆位弟子們的逼問,確保許長安的安全。
不得不說,小田想得十分周到.
從通道中走出來後,才發現通道的出口是在一片密林中。
三人剛剛出來不到片刻的時間,靈梅洞府連同通道轟然倒塌,陷下一個深深的大坑,看着有些揪心。
看了看長安界內熟睡的英狴,許長安心中暗自想道:老的小田已經功德圓滿了,新的小田希望你快些意氣風發吧。
荒海孤島界的上空懸掛着大日頭。
暖暖的日光打在臉上,許長安閉起了眼,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
生活在繼續,五國百宗會也在繼續。
稍微伸了個懶腰過後,許長安很快便進入了狀態,取出靈盤,計劃着下一步。
兩個月的時間早已過去,五國百宗會也早已進入了第二階段,尋找靈旗的階段。
靈盤積分榜上又是淘汰了一批人,如今只剩下了五百人。
除了許長安憑藉着承光劍與十朵梅花鏢繼續霸佔着榜首以外,前二十名已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想必是首宗的親傳弟子已經發力了,包括天運王朝的七龍首。
婉兒三萬分排在二十一名,陳未名憑藉着十瓣藍蓮佛燈有了一萬五千分,排在了第一百三十五名。
只是不見了笑花兒的名字,這讓許長安十分納悶。
難道說笑花兒真的出現了危險?
但許長安現在無暇再去多想,因爲他現在自己都快自身難保了。
他現在傲居榜首,而且是以十五萬分傲居榜首,看來那十朵梅花鏢真的是重寶,想必在整個荒海孤島界中,再也沒有比那一株黑色的梅花樹更有價值的寶物了。
許長安心中大喜的同時,也十分苦悶。
如此一來,他必會成爲衆矢之的,而且他的位置開始清清楚楚地暴露在了靈盤地圖之上,光點極爲耀眼。
想必已是有着許多的弟子正在朝着許長安的位置趕來。
三人坐在原地許長時間,直到日頭開始西落之時,許長安纔有了動靜,好像想出了辦法。
“以靜制動。”
他對婉兒和陳未名說道。
便是像剛開始他們來到荒海孤島界的做法一樣,佈置陣法,守株待兔。
只是這一次的守株待兔遠比初來時的艱難許多。
初來之時,衆人還不瞭解許長安三人的真實修爲,但經過了兩個月後,三人在荒海孤島界已是傳出了名聲,尤其是許長安。
他們三人的修爲肯定被衆人所知,因此眼紅許長安寶物的人,想必會不惜以命相搏。
所以此次是他們三人所面臨的最大的危機。
但守株待兔確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
夜色漸漸籠至,四下已是沉寂,只有些晚間的冷風在呼呼地吹着。
發出獸吼聲的密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但似荒海孤島界中四下沉寂的密林,更是讓人屏住呼吸,不敢妄然挪動一步,全身的汗毛都緊張地豎了起來。
尤其是在要面臨着衆位宗門弟子的圍攻之時。
許長安、婉兒和陳未名,三人緊緊地挨在一起,坐在密林的一處背風寬闊處,密林的周圍隱隱有着陣法的波動,嚴陣以待。
不多時,除了寒風的呼嘯聲,三人已是聽到了一些腳步踏動的輕微響聲。
想必,敵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