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往山頂的山路略顯平緩了一些,雖是在上坡,但卻沒有那般的坎坷。
周圍密林驟減,視野開闊,目光所及之處就是縹緲的雲氣與各色的野花。
山風輕送,野花飄香。
看着遍地的各色野花在互相爭奇鬥豔之時,許長安不自覺地撇出了一個輕蔑的弧度,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烈鳳凰笑花兒的身影。
敢笑花兒來爭豔!
“你們這些野花怎麼比得上笑花兒呢?”許長安嘟囔了一句。
但腦海中浮現的是笑花兒擋在他的身前揮出的那一刺,是笑花兒柔若無骨的素手牽着他的手的那一刻,是笑花兒在他耳邊吹出的香氣,是笑花兒白皙可口的白雪肌膚,是笑花兒盈盈一握的纖細柳腰,是……
忽然,如夢遊乍醒一般,許長安心中詫異怎麼會想起笑花兒的身影,當即狠狠地甩了甩腦袋,將笑花兒甩出了腦海,專心趕路,面頰也因此多了幾分羞紅,不知是因爲甩腦袋的時候過於用勁,還是因爲想到了笑花兒有些害羞。
山腰到山頂的這段山路竟是沒有出現任何的危險,安靜的只有新鮮的空氣在周圍撲騰,許長安很是不解。
但即便不解也毫無辦法,只能埋頭趕路,隨時警惕着周圍的一切活動。
因爲沒有任何威脅,所以許長安很順利地登到了山頂,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山頂之上,山風忽強,但卻不凜冽。
一塊巨石獨立其上,俯瞰南禺山脈諸多山峰,好似睥睨天下的君王,雖是威武,卻又顯孤獨。
只要走到巨石的位置,便算是考覈通過。
許長安站在原地不動,沒有妄動,他總覺得,他不可能這般容易的通過考覈,所以他在靜心等待着變化的出現。
“呼~呼~”山風迴盪在山間,迴盪在天地間,迴盪在許長安的耳間。
即便聚氣於耳,許長安也未聽出有任何動靜,更何況凌仙哥也未覺察到任何的危險,於是許長安決定堵上一堵。
緩緩低伏下身子,目光如電地盯着上方的巨石,而後,稍頓一瞬,繼而,猛虎撲食般地飛竄而上,妄想一步躍到巨石之處。
果不其然,考覈不可能這般簡單的通過。
就在許長安飛在半空中時,一陣輕飄飄的山風吹過,許長安竟是被吹得身形倒退,而後緩緩跌坐在地,就像是有風託於下方。
隨之,老者從巨石之後轉出身形。
“過了一夜方纔來到這裡,想必是在洞穴內有所收穫吧,”老者仿若看透了許長安一般說道。
所幸長安界是老者所不能看透的重寶,其中的元素胚胎老者自然也無法得知,因此許長安說起話來也沒有那麼的心虛。
“小仙呢?”許長安焦急地說道,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度。
此刻老者的身邊並沒有小仙的身影。
“放心,小傢伙安全地在山腳下等着你呢,”老者笑了笑說道。
“你怎麼可以把小仙一個人放在山腳下?”
雖然眼前的老者能夠決定自己能否進入仙雲觀,但他沒有好好對待小仙就是不行。
“你們的感情還真是深厚,一個妖獸竟是能讓你以人對待,”老者微微有些訝異,而後說道:“我也在下面,你的小寵物不會有危險的。”
“什麼,你……你也在下面,那現在的你……你……是什麼?”許長安不太確信自己聽到的話。
老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許長安,略有笑意。
“神魂出竅!”楊凌仙突然醒悟道。
“神魂出竅?神魂出竅的強者!”許長安終是明白了,原來老者是一位可以神魂出竅的強者。
老者大笑一聲,而後說道:“要想通過考覈,還須打敗我。”
聽此一言,許長安怔住了,讓許長安現在打敗可以神魂出竅的強者,這怎麼可能?
“放心好了,我已經將修爲壓制到了一重靈渦境,雖然我看不透你的修爲,但我想,你應該還未到靈渦境,”老者的神魂之體有些好奇地說道,看不透許長安的修爲讓他對許長安有着濃濃的興趣。
修士都有着屬於自己模樣的神魂,而有些可以神魂出竅的強者往往會用自己的神魂之體代替真身去做一些事情,既方便,也大大減少了危險。
眼前的身影便是先前所見老者的神魂之體。
“一重靈渦境,”許長安小聲嘟囔着。
許長安確實還處於九重靈種境的境界,但他的真實戰力可不輸於一重靈渦境的修士,只要小心些,想必打敗老者的神魂之體還是有些把握的。
“好!”
許長安假裝思考的樣子,而後猛地吐出一個字,與此同時,九柄青色小劍從其指尖激射而出,直直地朝着老者射去。
本以爲可以偷襲得手,最起碼可以損耗老者幾分,但卻不想老者不僅沒有任何的驚嚇,反而就是很隨意的揮揮衣袖,九柄青色小劍便被強行改變了軌跡,激射到了周圍的山石之上。
“想耍詐?老夫活得時間可比你長得多,”老者不在意地笑了笑。
許長安也不拖延,面對比自己強的強者,一味的拖延只不過是讓自己活得時間再多一些,如果先發制人,說不定還有着一線生機。
許長安從長安界中擎出雙玄劍,分於兩手相握。
“蠻力劍法!”
許長安雙手持雙劍,耍出幾個劍花,而後便踏動步伐,欺上前去。
右手持劍朝着老者虛劃幾道,而後猛力刺向腹中,老者又是揮揮衣袖,動都沒動一下,許長安便覺得好似一陣微風吹過,手中沉重的雙玄劍便被強行帶偏了方向。
一劍刺空,一劍劈下。
左手持劍朝着老者的脖頸出劈砍而去,劍芒鋒利,勢大力沉,但即便如此,雙玄劍仍是在老者揮揮衣袖一笑間,被帶偏向另一個方向,劈砍到了空氣之中。
劈砍到虛處之時,最爲難受,舊力已卸,新力未生,許長安的左臂都被帶着微微下垂。
老者看準機會,右手呈掌微微一撇,好似在招引着何物,而後許長安便被掀翻在地。
此物無影無形,就連許長安也未看清其模樣,只能隱約感覺像是狂風掀翻一片樹葉那般的隨意。
老者手下留情,並未對許長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許長安從地上爬起,再次拿起沉重的雙玄劍,突然踏動了縱雲步。
提劍往前疾跑幾步,而後斜着身子朝着右側躍去,緊接着,便像是空中有着借力之物一般,許長安竟是在空中斜着疾跑。
待離得老者近了,右腳猛然蹬空,雙手持劍舉與頭頂,齊齊朝着老者的腦袋劈去。
蠻力劍法每揮出一劍,蠻力便翻上一倍,出劍的次數越多,所能發揮的蠻力就越大。
此刻的許長安就像是舉起一座大山砸向老者一般。
不過老者毫不在乎,淡淡地擡起眼皮瞧了一眼,突然,側過身子,左腿往後伸直,右掌則直接頂到了許長安的面前,離許長安的臉部僅差一指的空間。
但就是這一指的空間,許長安卻是無法再動彈一下。
山頂空間中的山風盡皆涌向許長安的身體,就好似是一個持續縮小的空間,不斷地擠壓着許長安的身體,將許長安束縛在原地,無法動彈,反而還被擠壓得難受,就如窒息般憋屈。
“走,”老者大喝一聲,右掌往旁側一甩,許長安的身體便再次被摔到了地上。
一重靈渦境何時如此難對付了?
許天傲也是一重靈渦境,還不是死在我的手裡,可這老頭怎麼就如此厲害?
許長安在心中暗自憤懣着。
突然,山頂除了狂風聚集以外,好似還多了一些其他的氣息。
許長安心神一動,頓時,憑空出現的水球、冰錐、火焰、土塊盡皆砸向老者,駭了老者一跳,不過幸好老者在攻擊到達之前反應了過來,猛然一揮袖子,剎那間便起了一陣狂風,將水球、冰錐、火焰、土塊盡皆卷落山下。
“僅僅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竟是可以對四種元素進行基礎掌控,雖說攻擊太過粗糙,但確實天賦驚豔啊,”老者心中已是掀起了驚訝的波瀾。
許長安自然不知道老者的驚訝,他只知道他還不打算放棄,從長安界中取出畫杆方天戟,再次持戟站立起來,不服輸地對着老者。
“仙人翻身!”
許長安雙手握戟朝前踏動幾步,而後將戟往老者身側送去,隨即一個力如千鈞的翻身。
老者不等許長安再有所動作之時,看準戟尖,伸出食指,“嘭叮”一聲,輕輕地彈在了戟尖之上,畫杆方天戟頓時便不受許長安的控制,連翻幾圈,而後硬生生地從許長安的手裡脫離了出來。
“嘭叮!”墜落在地。
就好似睡得正香的仙人因爲彆扭而情不自禁地翻身,而後被另一個仙人惡作劇般地推到了牀下。
“精神力!”楊凌仙適時地提醒了一下。
於是許長安催動上仙清心經,絲絲縷縷的精神力便從許長安的腦海中飛竄而出,衝向老者的神魂之體。
在洞穴之時,因爲元素形軀的機緣,許長安對上仙清心經的感悟變得又深上一些,隱隱接近了第二層神怡氣靜的境界,精神力自然強上一些。
而且修士的神魂之體本就是由精神力構建而成,所以精神力最剋制神魂。
再說老者目前的修爲也只是一重靈渦境,在修爲上,老者強不了許長安多少。
猝不及防之下,老者便是吃了一個癟,目光呆滯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許長安已是欺身上前,右掌印在神魂之體的胸口,將馭物靈印打在其上,心神一動,卻沒想到根本無法馭控老者,而馭物靈印也僅僅在老者的胸口停留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便自行潰散。
許長安對馭物術的掌控運用還差得很遠,又怎麼能馭控由精神力構建而成的神魂之體呢?
一瞬的時間老者已是反應了過來,大意之下竟是被許長安擺了一道,老者雖有些難堪,但也不禁在心中對許長安表示讚賞,又是看好許長安幾分。
不過即便是看好許長安,老者也不打算就讓許長安這樣通過考覈。
老者的神魂之體忽然變小,而後化成一道白色的光束猛然竄進了許長安的腹部。
不過許長安還未來得及驚訝之時,老者便又化成一道白色的光束跑了出來,準確地說是被楊凌仙趕了出來。
白色的光束眨眼即逝,想必是回到了山下老者的腹內。
“站在巨石的位置,凝神聚氣,”老者的聲音忽然從山下傳進了許長安的耳中。
雖是還未正式修習過法術,但許長安也是隱隱知道一些,想必老者現在所用的便是法術中最爲常用的千里傳音術。
修爲高者,可將聲音傳至千里之外。
許長安聽從老者的話語,疑惑地站到了巨石的旁邊,忽然,一陣白光閃耀,許長安便覺得自己好似脫離了地面,不過睜眼看時卻是漆黑一片,而後,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許長安便穩穩地落到了地面,老者和小仙竟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一個眨眼的功夫,許長安便從山頂移到了山腳。
許長安心中暗暗驚奇,難道這就是宗門中的空間傳送陣法?
實在是太強大,太刺激了!
小仙見到許長安後,欣喜地一躍而起,撲到了許長安的懷裡,許長安看着小仙笑了笑,用力地摸了摸它的腦袋,以示親近。
“你通過考覈了,現在去外門登記吧,”老者好似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話音一落便又是帶着許長安和小仙飛回仙雲觀山門之前。
但其實老者的心中已是激動不已,他覺得許長安是塊寶,只不過要先再磨練一番,於是決定再送他回外門,讓他一步一步地成長。
到時候,說不定老者還要有求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