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春雨滴落,隨着冷風入夜,夜色覆蓋之下,星空照映之間,彩錦載着許長安疾速前往世雄皇朝。
即便彩錦乃是速度極快的一種高級妖獸,可天運王朝距離世雄皇朝卻是極遠,想必過了今夜,方纔能夠入境。
掠過高山,掠過長川,最後掠至海域,引起了許長安的注意。
他只是一個從未見過大海的孩子。
春雨像是萬千的箭矢,密集地攢入大海的腹部,激盪起朵朵清冷的水花,因此海中妖獸也是有些不安靜了。
本該是安靜的睡眠之夜,卻因爲春雨的襲擾而變得有些狂躁。
各種許長安有所耳聞卻從未見過的海中妖獸不斷地在大海中翻騰攪動,因爲春雨將海水弄得鬧騰了起來,所以有些迷糊的海中妖獸便會踏入了某些海中霸主的領域之內,不用看也明白,下一瞬定會遭到海中霸主的攻擊。
海域極其寬闊,待掠至盡頭,天也緩緩亮了起來。
……
……
夜色消褪,春雨安歇,空氣中多了些溫熱的靜風。
最後一場春雨已是隱沒,於這緩緩入夏之際,彩錦也載着許長安進入了世雄皇朝的境內。
世雄皇朝只有一城,便是皇都。
雖說只有皇都一城,可無論是面積還是繁華程度,都要比天運王朝強上許多,更不要說實力了。
能夠統治諸多王朝的世雄皇朝,實力自是雄厚,因此才以‘世雄’命名。
世雄皇朝乃爲北洲三大皇朝之首,現任聖帝澹臺雄獅更是可睥睨整個北洲的強者,因此他也被尊稱爲雄獅聖帝。
而世雄皇朝的皇都,便被稱爲獅都。
……
……
初夏的日頭漸漸掠至樹梢,親吻着於清晨甦醒過來的葉子。
朦朦朧朧的霧氣之間,許長安坐在彩錦的背上也已是看見了雄偉的城廓,一眼竟是無法完全看盡,當真比整個天運王朝還要大上一些。
想必那便是獅都了。
許長安趴在彩錦寬厚的背上俯瞰整個獅都,清涼的霧氣撲騰在臉上,卻無法將因爲震撼而涌上面頰的滾燙完全消去。
皇朝之都,行人如織,香車寶蓋隘通衢。
靈氣濃郁,威勢強盛,聖帝豪氣干雲霄。
北洲之內,能夠或者說是膽敢在獅都上方飛行之人,寥寥無幾。
許長安自是不能。
但彩錦可以。
只因彩錦乃是清言聖宗掌門的三大隨身妖獸之一。
傳聞清言聖宗的掌門澹臺鶴擁有三大高級妖獸,彩錦,金獅,紅鶴。
多年前,清言聖宗收納了兩名具有超強天賦的弟子,澹臺鶴掌門大爲欣喜之下便將彩錦和金獅分別贈予了兩人,其中獲得彩錦之人便是許靈榕。
但紅鶴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捨得。
澹臺鶴愛鶴情深,從他的名字中便可看出,所以人們皆認爲他的紅鶴絕對不會贈予給別人,即便那人有着逆天絕命的天賦也絕不肯。
多年前,建立在中洲的當今五大仙道宗門之一的掌門來世雄皇朝做客之時,見澹臺鶴的紅鶴之後,頗爲喜愛,便決定以一道地品法術作爲交換,可澹臺鶴卻是死活不肯,還揚言即便將掌門之位送給他,他也不會拋棄他的愛人。
因此,也傳下了以鶴爲妻的美名。
……
……
掠過喧鬧繁雜的街道,緩緩能夠俯瞰到一片金碧輝煌的宮殿羣,應當便是聖帝所在的聖宮。
可彩錦卻是於聖宮之前忽地往左側方向拐個彎繼續掠去,直直掠到日頭完全躍至空中,方纔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清言聖宗。
也便是許靈榕所在的宗門。
世雄皇朝的情況有些特殊,即便是在整個凡人界中也是獨樹一幟,因世雄皇朝境內只存在三個宗門。
而且這三個宗門都是受聖帝控制,爲聖帝服務。
世雄皇朝境內僅有的三個宗門分別是清言聖宗,雄獅營,靈雲宮。
清言聖宗的現任掌門乃是澹臺鶴,而澹臺鶴是澹臺雄獅的弟弟,像雄獅營以及靈雲宮的現任掌門也都是雄獅聖帝的同脈族人,所以說三個宗門都受聖帝控制的這個說法,並不爲虛。
雄獅營乍一聽到,還以爲是世雄皇朝某個軍營的名字,其實不然,雄獅營真的是個宗門。
只是雄獅營所培養的弟子以後都是要進入世雄軍隊中行軍打仗的,所以說,雄獅營相當於世雄皇朝的一個將領培養輸送基地。
靈雲宮則是一個貴氣的宗門,因爲靈雲宮只招收貴族子弟,無論天賦如何,只要是貴族子弟,皆可進入,但學費定是極貴,也因此靈雲宮中的弟子,良莠不齊,逐漸成爲了雄獅聖帝的一個斂財場所。
不過靈雲宮近幾年招收了幾名天賦驚豔,卻不願意去清言聖宗的弟子,因此競爭力也稍微提升了許多。
清言聖宗的實力自是最強,其中弟子的天賦也當最高。
因爲清言聖宗不像靈雲宮一般只招收貴族子弟,而是隻招收天賦最高的弟子,身份背景都不重要。
哪怕你是來自窮鄉僻壤的鄉下人,只要天賦達到標準,清言聖宗絕對會收,像是許靈榕;
但如果天賦未達到標準,即便你是雄獅聖帝的子嗣,也休想踏入清言聖宗修行,像是某些人。
自澹臺鶴成爲掌門以後,此風更爲強勁,也因此,清言聖宗的實力再度拔升。
……
……
清言聖宗下分五院,清院爲其一,是用來招待客人的院落。
彩錦載着許長安來到清院的門前,便繼而飛走,似乎是飛去通知許靈榕。
許靈榕送來的信,其上的內容可以思念二字概之,雖是字眼之間充斥着思念,但許長安明白,絕不止思念這麼簡單,靈榕讓他前來一定還有着別的事情。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彩錦是靈榕的夥伴,送他來到這裡一定也是靈榕的意思,所以許長安很放心地要踏入院落,等着靈榕過來。
許長安整理了一下衣袍,他又穿上了奶奶縫製的淡藍色布袍,而後擡頭望了一眼門上所寫的兩個清秀的大字“清院”,便踏步推門入內。
清院的外面有着一條幹淨的長道,清院的大門是普通簡潔的木門,其上的門環也惹上了些許的銅綠。
輕微的吱呀聲響起,許長安將木門緩緩推開一條縫隙。
入眼是一條長長的石徑,石徑由碎石組成,其間的縫隙長滿了蔥綠的小草,還掛住些未墜的露珠。
擡腿跨入門檻,輕微的腳步聲便隨之響起。
院落曠而不空,滿是鬱鬱蔥蔥的綠色,或是攀附在牆上的藤蔓,或是植在牆邊的樹木,青草自是不必多說,鋪滿了整個院落。
於院落的左側牆角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盆栽,盆栽的附近還有着一個水缸。
水缸之上鋪滿了半邊的青苔,水缸之裡則有着滿缸的清水,水面之上還漂浮着一朵綠色的浮萍,像是泛舟於湖心的閒散詩人。
沿着石徑往裡走去,漸漸可以看到稀稀疏疏的石瓦房屋,也有着全部由名貴香木所構建的房屋。
外表看似很普通,但其實很貴氣。
再往裡走些,有風拂過,樹葉簌簌作響的聲音溜進了許長安的耳中,往右側看去,竟是有着一處長得茂盛的小樹林,小樹林內竟是還有着一個清晰可見的鞦韆。
因爲最後一場春雨,樹上的嫩芽也都成長爲寬大的綠葉,脈絡清晰可見,有着雨水的痕跡。
而林內的鞦韆也在風中微微晃悠,似是百無聊賴,希望有個可愛的姑娘能夠坐在上面。
風不是純淨的天地間的風,而是湖風,在許長安的左側還有着一處小湖,小湖中似是還養着數十尾錦鯉,盪出圈圈漣漪。
小湖雖小,但卻有着一條香木棧道連通上湖心處的一座小亭。
亭子雖被稱爲小亭,但較之小湖而言,已是很大。
小亭上有質樸匾額,內有雕樑畫棟,亭名清風。
清風亭,
想必是用來觀賞錦鯉的所在;
想必是用來閒時對弈的所在;
想必是用來品茶暢聊的所在;
想必也是論法證道,相互切磋的所在。
只是一間普通的招待客人的清院,卻有着這般的清靜美好。
特別是在最後一場春雨下完之後,天地都被重新洗刷了一遍,更不要說存在於天地間的一處清院。
到處都格外清涼,灰塵無法沾染,一派清新景象。
因爲美好,所以心情舒暢,步伐便顯得輕鬆,許長安面帶笑容地望着清院的後面走去。
路過小湖和小樹林,沒走多遠,便是看到了數十間整齊的房舍,應當是用來供客人休息的地方。
房舍的後面也有着一些蔥鬱的樹木,還有着微微隆起的土坡,而後便又是一堵白牆,白牆上照例攀附些可愛的藤蔓,蔓延至整堵牆面,如若不仔細觀察,還真不一定能夠發現土坡之後有着一堵白牆。
緩移步伐,許長安朝着數十間房舍走去,因路過而被踩倒的青草在許長安的腳步離開之時,又很頑強的挺直腰身,繼續享受着世間的美好,此種氣節,倒是像極了踩在其上的許長安。
離得近些,也不覺房舍有何特別,四下更是寂靜,好似並沒有任何人居住於此。
想了片刻,往前踏了幾步,盯了盯眼下的房舍,許長安便要推門而入,可誰想,卻於此時聽到了眼下房舍中傳來的一陣嘀咕聲。
有些好奇,許長安便湊了上去,打算聽上一會,絲毫沒有想到這樣會不會失禮。
於一個陌生的地方,產生了好奇之心,便很少有人還會注意到禮節的問題,特別是像許長安這種好奇心正處於旺盛時期的孩子。
凝神傾聽,嘀咕聲好似是從一個小女孩的口中發出,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