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你餓嗎?”開車途中的司洛冥見辛以微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呆呆地坐在副駕駛座的位置看着車窗外,不由地忍不住開口道。
辛以微聽到聲音這才木然地轉過了臉來看着司洛冥擔心的眉眼,勉強勾脣笑了笑說,“不用了,送我去醫院吧!我倒是有段時間沒看到我媽了!”
司洛冥見辛以微的態度相當的堅決,便也沒好再說什麼,加大油門便直直地往醫院的方向開去。
果然如霍翌宸說的那樣,在醫院內居然好幾個專業護士圍着她的母親轉,母親雖然有點神志談不上清明,但卻面色也算的上是柔和紅潤,且衣着也不顯得凌亂,卻是光鮮亮麗的。
想到這裡,辛以微總算是放寬了心。
辛以微帶着一臉疲倦地走到了辛媽媽的身邊,然後蹲在了辛媽媽的身邊。
“微微啊!是你嗎?”一直不說話,只是沉默着在傻笑的母親面前蹲下,她儘量讓自己的面龐顯得平靜和柔和,只是辛媽媽就像是不認識她一般,這突然的開口倒是讓辛以微有點始料不及。
“哎!媽……”辛以微心頭涌起了巨大的歡喜,她一把握住了辛媽媽的手。
“你……這些日子怎麼突然就不來看我了?”辛媽媽的臉上居然露出了小孩子的委屈的神情。
辛以微的心頭一痛,鼻腔也在發酸,明明心頭難受,面上卻什麼都沒表露出來,只是淡淡地笑了起來,“媽媽……我這段時間在國外有個項目,所以就去出差了!”
辛媽媽迷茫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在只想些什麼,只是蒼老的眼中卻都是茫然,倒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撅着嘴道,“可是微微……你不是還沒畢業呢嗎?我記得你跟你哥昨天才是畢業典禮啊……啊……不是,升學典禮,不是……到底是什麼呢?”
辛媽媽似乎怎麼想都想不出一個所以然出來,所以顯得格外的焦慮,不斷地捶打着自己的腦袋,企圖讓自己可以想起來。‘“媽……你不要嚇我,你這是幹嘛啊,怎麼打自己啊!”辛以微忙一把握住了辛媽媽的與偶雙手、她轉頭看向司洛冥,司洛冥立刻會懂了辛以微的意思,轉身出了病房去幫辛以微叫醫生。
醫生很快就進來了,幫辛媽媽做了一番的檢查之後才說,“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是下次她要是想起什麼想不起來的事,一定不要讓她再費力地勉強地響,這樣對病人的身體傷害很大!”
“是!謝謝!醫生……”辛以微忙不停地點頭,只倒是低垂下了頭,然後才半晌道,“醫生,我現在能接我媽回去了嗎?她好像已經待在這裡好幾天了?”
她想雖然辛媽媽現在一直待在這裡,但辛媽媽其實肯定還是希望回去的,不然這樣她都覺得像是將辛媽媽真真切切地當成了一個病人一般了。
這不是她所希望的。
“這當然是好事啊,我們醫院其實也算是支持你們這種行爲的,現在還不算嚴重,在藥物的控制範圍內,若是家人能時刻的陪伴着當然是最好的,可是……”醫生說到這裡突然語氣就有了點遲疑,辛以微自然是知道醫生這“可是”是指她的母親後期的病情嚴重了。
這之前剛檢查出辛媽媽有老年癡呆的時候,醫生便已旁敲側擊的跟她說過這種情況了。
辛以微沉默地點了點頭。
司洛冥送辛以微和辛媽媽回別墅的路上,辛以微自是沒有再執一言。而辛媽媽的話卻相當的多,雖然都是在說一些無關要緊的事,多數都是很多年的事,辛以微不敢刺激到辛媽媽,也不敢多說什麼,但凡是辛媽媽認爲什麼,辛以微便一一的應下了。
回到了家中,司洛冥還沒有走,辛以微也覺得她的確是有點麻煩司洛冥了,司洛冥將她從霍翌宸那邊接出來,還幫了她那麼多,她自然也不好趕走他,便留下司洛冥在家中吃飯。
她決定親自下廚,司洛冥則是在跟辛媽媽坐在客廳裡聊天,司洛冥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麼,辛媽媽顯得相當的開心,眉眼都染上了欣喜,彷彿回到了那時候辛爸爸還沒死的時候,她和辛以天還有爸媽四人在一起的天倫之樂,現在想來都覺得好像那樣的快樂就發生在昨天一般。
“你在想什麼?”倒是司洛冥先停下了跟辛媽媽說話的勢頭,轉而對着站在客廳和廚房交界的門邊,也正是這聲聲音才讓辛以微從恍惚之中清醒了過來,她笑了笑說,“吃飯吧!”
辛媽媽開開心心地往廚房的餐廳走去,倒是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
而辛以微和司洛冥則走在了身後,辛以微想起剛纔辛媽媽歡喜的樣子,忍不住問,“你還真有辦法,我媽現在這樣你都能讓她開心成這樣?”
司洛冥只是笑了笑,那笑容之中依舊帶着慣有的謙恭柔和,“也沒什麼,只是你媽在跟我說你小時候的趣事呢?”
“啊?說什麼了、”辛以微有點窘迫,臉上卻也忍不住地紅了起來。
現在她的辛媽媽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這時候想說什麼自然也不會多想的,肯定脫口就出。
“沒什麼?你很緊張嗎?”或許是看出了辛以微的窘迫,司洛冥便故意掐着話頭,讓辛以微心生疑惑跟好奇。
他就是喜歡看她明明想知道偏偏還要壓抑着的模樣,倒是覺得格外的有趣。
“緊張?我爲什麼要緊張啊?好了,來吃飯吧!”辛以微倒也不多想了,只笑着說。
桌上放着四菜一湯,紅燒獅子頭,西紅柿炒雞蛋,土豆牛肉以及西芹百合和鯽魚湯,雖然普通,但司洛冥自問在國外這麼多年,還真是沒吃過這樣的普通的家常菜,似乎……司洛冥將視線轉移到他對面的辛以微的身上,辛以微正在專心地往辛媽媽的碗中夾菜。
這種感覺……司洛冥只覺得格外的微妙,好像是有家的感覺。
“媽,慢點吃!”辛以微溫柔地說,時不時幫辛媽媽不菜。
“你怎麼了?看着我幹嘛??”辛以微看着司洛冥,感覺到司洛冥此刻正一直在看着她,她的面上又是一紅。
這樣直白的曖昧的目光實在是讓辛以微覺得羞赧。
“微微,你的同學長的還真不錯,倒跟誰長的挺像的……是誰呢?到底是誰呢……”辛媽媽又陷入了思考,努力地去想這人到底是誰,一時面上又泛起了痛苦之色。,辛以微卻嚇到了,司洛冥長的像誰?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也是這麼覺得。
而此刻她斷然是不敢讓辛媽媽再多想了,於是忙轉移話題,“媽,你嚐嚐這土豆牛肉,以前你最喜歡吃了!”
辛媽媽這才忘記了剛纔的話。
“你也多吃點吧!”辛以微點了點面前的菜色,只倒是司洛冥也吃的狠開心。
吃完飯,辛媽媽便昏昏欲睡,辛以微好不容易將辛媽媽哄睡着了,辛以微才帶着疲倦地從臥室走了出來。
她原本以爲只司洛冥早已走了,哪裡知道一出來發現司洛冥還坐在沙發上,正在抽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辛以微慢慢地走到了沙發前,輕聲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沒什麼……反正回去也沒什麼事?”司洛冥掐掉了煙,只是擡起頭來淡淡地笑着說。
“哦?那……我送你回去?”辛以微站在樓道口,搓搓口有點緊張地問。
實在是這些天忙着應付霍翌宸,現在剛回來,一些繁複的事實在是讓辛以微疲倦不已。
“好啊!走吧!”司洛冥從來都不會讓人爲難,他見辛以微似乎很累,便不說什麼,倒是笑着站了起來,作勢穿上了大衣,便讓辛以微送他離開了。
剛走到外面,辛以微一直將司洛冥送到車庫前,司洛冥卻沒有進到車內,只是站在車庫前面久久不動。
“你怎麼了?外面這麼冷?”辛以微見他不動,便輕聲催促道。
只是下一秒腰身卻突然被勾住了,辛以微被他一把帶到了懷中。
“啊!”辛以微嚇的一下子尖叫出聲,一雙手抵在了司洛冥的胸膛上,只能被動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微微……你能感受到我的心嗎?”司洛冥在辛以微的耳邊輕聲地說。
辛以微倒是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微微別開了臉,她自然是知道司洛冥這段時間陪伴在她身邊是作何打算的。
可是經歷過那麼長的時間,她早已不是曾經那個輕而易舉就動心的人了,現在她只是想照顧好母親和這個家庭。
“微微……你看看我!”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地和氣,灼熱的溫度在她的耳邊縈繞。
“翌宸?我現在已經有孩子了!”辛以微平平淡淡地說,只這一句說完,兩人之間徒然升騰起的那一點點的情潮瞬間就消失了。
辛以微平靜地從司洛冥的懷中掙扎了開來。
司洛冥蹙眉點了點頭,靜靜地看着辛以微轉身離開,進了別墅。
他的雙手之間似乎還帶着剛纔那女人身上的溫度。
一切都跟他想的越來越不一樣了,他爲什麼會覺得這女人有點吸引他呢?
上了車,司洛冥點燃了一根菸,嘴角泛起了嗤笑,久久沒有動彈,一時倒是沒想到他的心頭居然泛起了一抹不明朗的情緒。
莫不是他這次真的動心了?
這怎麼可能呢?
他是來報復這女人的,讓她後悔自己錯誤地跟那個男人在一起,這都是她應該受的。
可是爲什麼他還想着這女人呢?
這樣的想法讓司洛冥全身一震,彈掉了菸頭,他迅速地踩下了油門車子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