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醫生嘆息着搖搖頭,走到他們身邊,安慰道,“節哀順變!”
霎時,辛媽媽大聲哭了起來,那聲音也同時像暮鼓一樣一錘一錘擊打在了辛以微的心上。她實在是無法接受好不容易團聚起來的家庭又散了。
此時的辛以天面色上也灰暗開來,如果不是他一開始招惹霍羨兒的話,他的爸爸也不會這麼早離開他,心中悔恨的無以復加。
辛媽媽悲痛萬分,也不知哭了多久,便是辛以微和辛以天怎麼都勸不住的,再加上辛以微和辛以天本也是身心俱疲,悲懼萬分,幾人徹底陷入了死循環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到辛媽媽哭的幾近斷氣,辛以微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待辛媽媽哭累睡着之後,他們纔將她安頓好。。
“霍老闆,辛老先生去世了!”那名主治醫師打了電話通知到了霍翌宸。
霍翌宸心裡突突的,像是什麼東西瞬間丟失了,握着手機的電話也砰的一聲掉在了桌上。
他沒繼續問到底怎麼回事,但他能想象的出,此刻辛以微的悲傷和痛苦。
他知道,這一次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餘地了。
霍翌宸又想借由酒精麻痹他的神經,但是鑑於上一次的教訓,他不敢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他只能任由這心酸,悲涼充斥着他的每一個毛孔。
他撥打了辛以微的電話,一共打了二十幾個,他沒仔細數,但大概是那麼多。
現實也沒讓他失望,一通電話都沒接通。
這次她是真的恨死了他吧?
……
自從辛家破產之後,他們幾乎與所有的親戚都斷絕了往來。只有極少數的還保持着密切的聯繫。在得知辛爸爸去世的消息時,都趕了過來。
辛爸爸的葬禮很是簡單,三天後就下葬了。
辛以微直到現在還很清楚地記得,那天的天氣灰濛濛的,天空中淅瀝瀝地下着小雨,參加葬禮的人都身穿黑色葬禮服,神情暗淡。
辛媽媽抱着辛爸爸的骨灰盒,不肯讓他獨自在陰暗冰冷的泥土地裡。衆人見狀,不停地安慰着她,“死者爲大,還是讓他入土爲安吧!”
在墓碑前哭的幾次差點暈厥過去,衆人連忙上去攙扶着毫無力氣的她。
她的哀痛讓辛以微的心臟都揪成了一團。
在得知今天是辛爸爸下葬的日子,霍翌宸便吩咐司機,將車開到了陵園。
他不明白,先前醫生還告訴他病人有好轉的跡象,爲什麼這次離世的如此突然。難道,這就是命運在報復他所做的一切嗎?但是他已經盡力去彌補了。
他開門下車,一人在淅淅瀝瀝的雨中前行着,想離辛以微更近一些。
車上的司機見狀,也驚呼了一聲,“霍先生,你的傘!”便跳下車,將大傘撐開,跑到了他的身邊,車內的閆也跟着下了車。
她其實明明相當恨辛氏兄妹,可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就跟着他哥哥過來了。
或許她也想看看某個人到底好不好?
遠遠看去便看到辛以天和辛以微兩人皆穿着一身黑衣,面容冷峻悲傷卻隱忍地站在一衆黑衣人羣裡。
霍羨兒和閆朝墓碑的方向走去,而那名司機似乎是注意到了霍翌宸臉上頹喪的神色,也不敢多一句嘴,默默地跟在了他的後面。
他走到離辛爸爸墓地不遠處的大榕樹下,注視着辛以微臉上的每一個神色,似乎是要將那些給刻印到心裡去。
看着辛以微依舊假裝堅強的神色,他的心中一痛,連帶着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漸漸地,墓地上的人也逐漸地西散開來。
由於辛媽媽的衰微,辛以天便摟着她先行一步。
辛以微撐着傘往回走的時候,就瞥見了榕樹下的一抹熟悉的身形。
她神情一動,就想變換另一個方向離去。隨即想到,該愧疚的是那個男人,而不是她自己像灰溜溜的老鼠一樣逃走了。
想到這裡,辛以微便還是堅持原來的行走方向,擦過他的肩膀。
“微微!”霍翌宸也不知道此刻爲什麼要喊住他。
辛以微身形一頓,她沒有想到霍翌宸竟然會喊住他,他竟然還有臉喊住她。
冬日的細雨雖然綿柔,卻寒冷刺骨,辛以微看着眼前俊朗而棱角分明的男人,幾日不見,他們兩人都瘦了。
“微微!”霍羨兒帶着疼惜地喚着她的名字。
辛以微冷眼看着霍羨兒,“你來幹嘛?我爸不歡迎你!”
“你就這麼恨我?”霍羨兒張嘴啞着嗓子道。
辛以微面無表情地說,“是,所以請霍先生從這裡離開,向前三百米然後左轉,不送!”
她似乎連一分鐘都不願跟走多呆,轉身就要離開,手腕被霍羨兒從身後拉住。
“辛以微,要我說你多少次,不是我做的,你爲什麼就不肯相信我?”霍羨兒也不敢想想有一日他需要以這樣一種帶着懇求的卑微的語氣跟辛以微說話。
“放手!這裡是死人安息的地方,請你不要在這裡跟我拉拉扯扯!”辛以微語氣冷淡,彷彿當年他對她的態度。
只是世事變遷,他們之間的關係比光年還不如。
辛以微掙開了霍羨兒的手,霍羨兒似是沒想到辛以微會如此的絕情,整個人不可抑制地向後微微晃動,一邊的閆和司機忙攙扶住了他。
“哥……”閆的聲音在耳邊霍羨兒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般。
只……看着辛以微一聲黑色的大衣在冬日的冷雨之中卻愈發消瘦,霍羨兒的心便跟着突突地疼的不行。
……
之後的日子,因爲辛爸爸去世的事,還是給辛媽媽帶來了致命的一擊。
辛媽媽的情緒相當低落,幾乎不可以讓她一個人呆着,不然她就會陷入到自己一個人不斷地自我譴責之中,辛以微一直陪在哭泣的辛媽媽的身邊,不停地在安慰着。
她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就出去拿了東西,回來之後,你爸就開始神志不清了。微微,我很難受,哪怕我晚出去幾分鐘,你爸他,也不至於這樣!”話還沒說完,淚水又瞬間滑落。
辛以微心疼極了,以前爸還在世的時候,那還捨得讓她如現在這般傷心的。她抽了幾張面紙出來,遞給了辛媽媽擦拭起了眼淚。
辛以天在一旁聽到之後,眼眸中的幽深加深了幾許,爸臨死之前是不是見過什麼人?明明各個特徵都已經趨於穩定了。
當機立斷,他便立即前往監控室中,調出當天的錄像。
看完之後,辛以天深深呼了一口氣。他現在真的是恨不得將那男人給千刀萬剮。
辛以天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他坐在了辛媽媽的身邊,握住了辛媽媽的手,輕聲地叫喚了辛媽媽一聲,“媽……我……”
一看到是自己的兒子辛以天,辛媽媽便又開啓了自責木事,“我就出去拿了東西,回來之後,你爸就開始神志不清了。對不起,是我不對%……我很難受……哪怕我晚出去幾分鐘,你爸他,也不至於這樣!”
看着母親難受到這般,他的心中能好受到哪裡呢?
每看到辛媽媽低落一低眼淚,辛以微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生生地給切開了一般的疼痛。
“媽,你別自責了,這件事就壓根不是你的錯。”他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咬牙說道,“爸去世前,見了姓周的那個王八蛋!”
聞言,辛媽媽一愣,哭聲是止住了,卻帶着悵然若失。
辛以天這才發覺她壓根不知道此人。
於是,便開口向她解釋道,“媽,這個人就是先前霍翌宸派到公司的做細。”
辛媽媽聽完這話,心裡頓時一沉,“那這麼說來,想必是……”她不敢再說下去,怕完全崩潰掉。
“是的,目前除了霍翌宸,我還真想不出還有人能有這樣的能力!”辛以天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帶着憤恨。
霍翌宸,咋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辛以微一呆。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爲了報復,他竟然這麼不擇手段。
想到這裡,辛以微越發地覺得她已經開始不認識這個男人了。
霍翌宸看到辛以微背對着他,呆愣在原地,也不知腦海中在想些什麼。
他想着如果時間如果在此刻停止,也未嘗不可。
不知過了多久,辛以微纔想起了霍翌宸還在後面好像是有話要說。她斂下思緒,轉身問道,“你有什麼事?”
霍翌宸看到她轉過身,心裡頓時從低沉轉化成了欣喜。
辛以微看着他壓抑不住的開心,心中頓時有了一股無名火。有什麼值得開心的?她瞬時就有了一種想將他臉上的麪皮撕下來的衝動。
她死死地壓制住心裡的暴動,冷冷地說道,“估計你也只是想看到我們多麼狼狽罷了,很抱歉,沒能如你願。”
她冰冷的態度讓霍翌宸發了狂,不管她以怎麼樣的態度對他都好,就是不要用這種只覺寒氣逼人的態度。
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樣,暴躁的說道,“微微,我從未想過要將你的爸爸逼入這般絕境,這也卻是我始料未及的。”
聞言,辛以微頓時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大聲笑道,“難道我的爸爸不是你害死的嗎,霍翌宸,你敢說嗎?”
頓時,霍翌宸蔫了,不管怎麼樣,害死她爸爸的罪魁禍首終究是他本人。
辛以微沒有再看他一眼,決絕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親人的去世無意讓辛宅蒙上了一層悲哀,尤其是在剛過完年春節,到處都彰顯着喜慶,更加地突出了這樣的悲涼。
辛以天無暇顧及辛爸爸去世所帶來的傷痛,他只能硬着頭皮去處理公司遺留下的問題。
年初,辛以天異常的忙碌,他不停地奔波在各家銀行。
那些經理一聽說是辛家事情,都紛紛搖手說不能貸款。
到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他拉住了平時交情還算不錯的一個經理,問道,“你們爲什麼都不肯給我貸款?”
聞言,那名經理人帶着詢問的語氣說道,“辛先生,不是不肯幫你。先前,你們家有過破產的經歷吧?”
還沒等辛以天說話,他哀嘆了一口氣,繼而又說道,“實話告訴你吧,現在A市幾乎都知道了你們兩家的事情。誰也不敢在這風口浪尖處去觸碰霍翌宸的逆鱗。”
聽完他的話之後,辛以天暗地裡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拳頭。又是他!
但是面上還是戴上了感激的面具,“經理,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些!”
回到家之後,辛以天那平和的面容頓時瓦解開來。他現在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他無奈的爬了爬頭髮,想去廚房到杯酒,但是想起了最近家裡是特殊時期,便也作罷。
由於擔心媽媽的身體狀況,辛以微最近下班的都很早。
她去市場買了些菜回來,打算親手給辛媽媽做一頓好吃的。
打開家裡的大門之後,就發現辛以天已經回到了家裡,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
她心中隱隱約約的像是知道了什麼,但是什麼也沒有問,只說到,“晚上我下廚,等會一起吃飯吧!”
辛以天看着她,點了點頭。
他心裡着實感激辛以微此時此刻沒有問他關於公司的事情,他還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現出無能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