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麪包車停在警署門口。
李少澤拉開車門,一腳踩在街邊,回頭一看,杜文且正對着他揮手:“李sir,再會。”
“再會。”
李少澤聽着身後汽車駛離的聲音,擡腿走進警署。警署內的夥計看見他,都紛紛開口問好。現在除了警署的警司級大佬外,督察和高級督察當中,最威風的就是他。
特別是在一線警員心目中,他威望已經堪稱是西區第一。
王素賢看見他這時候纔回來,嘴上居然開始抱怨道:“李sir,你吃午餐要四個小時嗎?”
“哈哈,剛剛發現了一個線索,整個下午都在追。你信不信我到現在還沒吃飯?”李少澤脫下外套,掛在旁邊的椅背上,轉身朝王素賢咧嘴笑道。
現在整個警署敢盯着李sir上班時間的,也就只剩下這位王小姐了。
不過她盯李sir的上班時間,倒不是爲了舉報曠工,只是爲了方便平時幫李sir買早餐,訂下午茶。
今天就因爲李少澤外出太久,導致重案組的下午茶訂多了。兩個菠蘿包扔在桌上,黃油化開都沒人吃。
至於追線索這種事,王素賢才不會蠢到相信他。
因爲在王素賢眼中,李sir有什麼發現,最喜歡讓全部夥計去領槍,然後帶着大隊人馬出發做事。所以說他這個人不僅喜歡打架,還喜歡帶夥計玩羣毆。
王素賢瞥了他一眼便將兩份文件放在桌上:“我纔不信你,這兩份文件你看一下。”
李少澤翻開一掃,發現不是什麼大事,而是反黑組的經費報銷單。
他默默的便將報銷單放下,朝王素賢揮揮手:“把那兩個菠蘿包拿來。”
“不是吧,你下午出去吃大餐了,還要吃菠蘿包。”
王素賢嘴上在拒絕,身體卻很誠實。在李少澤開口後,轉身走向角落,拎起袋子裡的下午茶過來。
李少澤在接過袋子後便很熟練的打開包裝,取出一個菠蘿包,狠狠咬了一口,略帶嫌棄道:“黃油化了,這份錢我不付。”
“靠,又貪吃又小氣,你這樣怎麼當阿頭。”
王素賢看他這幅得了便宜的樣子,咬着牙一跺腳,一不小心把鞋跟給崴了。身體一歪,差點摔在地上。好在她反應不錯,換了一個角度,直直撲在李少澤的辦公桌上。
李少澤站着辦公桌上,看着這幅情景,咧了咧嘴:“收拾乾淨,不然我馬上要你還錢。”
“賤賤…賤人澤。”
王素賢看着李少澤,那幅避之不及的樣子,握緊小拳頭,幽怨的盯着他離去的背影。
”歧視,這一定是在歧視我。”
王素賢覺得李少澤肯定是察覺到了她的性取向,否則她還從沒見過一個男人,會主動放棄揩油她的機會。
要知道,在剛剛摔倒的時候,王素賢襯衫上的鈕釦,可是意外爆開了兩顆。
而在另一邊,李少澤吃完菠蘿包,將紙袋塞進了垃圾桶,默默點上一根菸:“這次見面看出了很多問題,比如說灰色組織內部,卓景全和霍天任的理念追求,已經顯露出衝突的特徵。”
“這一點,其實從那位王警官的態度,就能夠窺見一二。”
“不過說到核心,還是兩方人馬的追求不同。”
李少澤站在警察的立場上,很容易就看出得出來。
卓景全和霍天任合作,只是爲了立功上位,增加獲選的機率。現在他已經被選上一哥,下一步肯定要徹底洗白,不可能再受霍天任的擺佈。
曾經的霍天任,巧妙的藉助多方勢力,達成了一個完美的平衡。但是眼下這個平衡的局勢即將打破,卓景全肯定會對霍天任動手,將“灰色”組織全部清洗乾淨。
這也就是說,他接下來什麼都不幹,“灰色”組織也將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霍天任冒着風險,都要坑他進“灰色”組織的原因,很可能就是爲了重新制造一種平衡。藉此告訴卓景全:看,除了你以外,我在警隊還有人,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但是李少澤很清楚,以他的份量,暫時還無法制約卓景全的行動。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卓景全在清洗“灰色”的時候,順便也將他一起清洗了。
“革命者之所以互稱同志,就是因爲他們爲了相同的志向,走在一起,站在一邊。”
“目前看來,沙普丘還和霍天任有相同的志向,但是卓景全已經要選擇分道揚鑣了。”
“他們因革命而生,也必因革命而死。”
作爲一名“老黨員”,李少澤十分明白統一思想的重要性。現在這羣人連思想都不統一了,接下去還怎麼玩?
所以接下來這場遊戲,將會是李少澤和卓景全的牌局。
李sir單方面宣佈:“霍天任你出局了。”
李少澤將菸蒂掐滅在垃圾桶內,心中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
不過由於遲遲聯繫不上樑笑棠,他還是按耐下了心思,等樑笑棠回他消息。
五天後,廢棄水廠。
李少澤坐在破舊沙發上,依舊帶着鴨舌帽,慢條斯理的將魚竿收好。接着纔回過頭,看向一旁的樑笑棠:“你出獄後的這幾天,發生什麼事了?”
“我被綁到一間屋村裡,前兩天一個泰國佬才放我出來。”樑笑棠玩世不恭的表情中,多出了一份對李少澤的輕蔑。
“噢?那你有什麼發現。”
李少澤擡頭看向樑笑棠,也覺得今天的樑笑棠有點不對勁。但樑笑棠一向都和古惑仔沒什麼分別,在赤柱裡呆了一陣子,脾氣變兇也很正常。
“沒有,那羣泰國佬不是衝我來的,而是衝一個叫作耶波的罪犯。”樑笑棠將秘密藏的很深,在這時候明顯不想暴露出來,不知心裡打着什麼注意。
不過這一切以李少澤收到的情報來看,倒是顯得非常合理。於是點點頭,拿出一封先人費塞到樑笑棠手上:“你想辦法繼續靠近那羣人。”
“做完這一單,我會幫你消掉赤柱的案底,到時候回警隊會方便點。”
樑笑棠摸着這一份數目不小的線人,心裡卻氣的發顫:“媽的,還想送我去死,這是提前給我的帛金嗎?”
這一刻,樑笑棠甚至在想,要不要直接撕破臉皮,說出李少澤是黑警的真相。
但一想到身上沒帶槍,他還是默默收好線人費,提前假裝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