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只此一生

六十章 只此一生

阡嫿回過頭,聽得外面一片嘈雜,一個粗而高的嗓音蓋過了人羣,“誰都不許動,把糧食給老子交出來。”

火光映着白帳簾,多出幾分兇赳赳地慘紅來,阡嫿起身,掀開帳簾,緩步走了出去。她穿了身素白的羅紋裙,眉梢略有怠色,眸中卻清冷無波,眼下淡淡地黑暈,她看起來,非但不憔悴,反而說不出的傲然。

她瞥了眼那馬上的山賊頭目,半低眼眸嗤笑了一聲。外面還站了些被驚醒的百姓,大都裹着外衣,不敢多說話。

那馬上的山賊頭目,愣了片刻,不知是驚於她的美貌,還是她剛剛不屑的輕笑。怒着聲喊:“你笑什麼?”

“想笑便笑了。倒是你,怕什麼!”阡嫿的嘴角勾起了笑意,眸中卻不改清冷。她身後站着的是,剛剛進去稟告的丫鬟,她心裡暗暗嘟囔:王妃是不是照顧王爺累壞了,她幹嘛故意激怒這山賊頭目。

“俺怕?”那有些胖地山賊頭目,回頭朝着手下大笑,“小美人兒,你就甭跟俺說笑了,笑死俺了。”

“不許對我們王妃無禮!”站在阡嫿身後的丫鬟,氣得上前衝着他喊。那日去找清水,後來迷路了,她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王妃雖然纖瘦,跟在她身邊,就會感覺安心。

“原來是都城的美人兒,還是跟俺回去,做俺的壓寨夫人吧,俺保你吃香的喝辣的。”那山賊頭目,恨不得把眼睛長在阡嫿身上。那丫鬟心裡恨得癢癢,也就是我們王爺現在昏迷着,不然打瞎你的狗眼。

“你們都杵在那兒幹什麼,趕緊把糧食都拿出來,別逼我們寨主動手。”那頭目身後的一人,揮着手裡的大刀,恐嚇道。

“上次你們不是,把剩下的那點糧食都搶光了嗎?我們哪還有糧食給你們。”一個拄着拐的老人低聲回着。

“少廢話,交不出糧食,就留下你的老命。”那山賊跳下馬,拎着刀朝那老人揮了過去。剛剛還在馬車旁看護莫葛的兩個侍衛,已經跑了過來,其中一個侍衛,兩腳把那山賊踢倒在了地上。

山賊人多勢重,況且還有那麼多老人孩子,真打起來,未見得有勝算。那山賊頭目,已經下了馬,邁着重步,朝兩個侍衛走了過去,他雖然看起來粗獷,卻不見得有真功夫。阡嫿望着他開口道:“若是你打得贏我,想要什麼都可帶走。”

那山賊懷疑自己聽錯了,停下腳步,伸過腦袋,賴笑着問:“俺沒聽錯吧,你和俺打?”

“沒錯,但你若打不贏我,就滾回你的山裡去,永遠都不能再欺榨這裡的村民。”

“王妃,不可啊!”幾聲急喊混在了一起,聽不出都是誰的聲音。

那山賊頭目想都沒想,就說道:“俺答應。”

此時,一位白髮的老婦人從衆人中邁出了腳步,“我兒,你怎麼也做出這種喪天良的事!”她指着那幫山賊裡最後面的一個人,有些抖地走向了他。

那山賊滿臉愧意,下了馬,小步走近了老婦人,“娘,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朝廷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

那老婦人攥着拳捶那山賊:“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丟下娘,自己去當了山賊。要不是王爺和王妃,我這把老骨頭,早就入了土了。”

“娘,我是準備來接你的,可……可我沒臉見你。”

“那……那不是我堂兄嗎?”“那不是李大哥嗎?”“……”“……”災民們都擡起了頭,仔細看着馬上的山賊們。之前他們太害怕,都沒敢擡眼看過他們。這山賊多半是被逼無奈的災民,實在劫不到外地人的錢財,就只能到自己的村裡要糧食。可氣,難道不可悲嗎?

那山賊頭目,估計自己想想也覺得,有些掛不住臉面,大聲對阡嫿喊:“俺不和你打,你男人呢?叫他出來。”

阡嫿沒有動,嘴角輕起,“和你打,我就夠了。”一個侍衛跑到馬車裡,取來了一柄長槍,一路上都用它擔東西,沒想到真的派上的用場。

那山賊頭目覺得被阡嫿這話給打了臉,舉着大刀就砍了過來。阡嫿退出幾步,不提搶正面迎上去。她只是用槍頭挑着,不住地翻身,閃躲。幾次大刀從她肋旁擦過,一旁站着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又不得不暗暗讚歎,王妃的氣質的確卓絕,即便是在這樣緊張的關頭,她的每一個動作,都不慌不亂,不勝清雅。

那山賊頭目漸漸累了,每砍一刀動用了更大的力,想快一點打完,阡嫿躲閃不及,刀鋒劃過了她的手臂,素白的袖口,慢慢滲出一片殷紅來。帳篷門口站着的兩個丫鬟急得想跺腳,又怕弄出聲音來,讓阡嫿分心,就只能忍者。就連那兩個侍衛都挺得僵直,那賊頭累了,王妃也沒力氣了啊,步子都有些不穩了。

這一場比試,她並不佔多少優勢,若是這山賊再多一點武功底子,她都不敢同他比試,好在他只會用蠻力。阡嫿回退了兩步,兩手握住長槍的柄,用足了力氣側扎向地面。那山賊見狀撲了過來,她上前一步壓彎了搶杆,然後急速抽出了槍頭,彈起的槍頭狠狠敲在了他的後腦,“嗙”得一聲,那山賊爬倒在了地上。阡嫿也被長槍反起的力,震得手臂麻了半截,槍應聲落在了地上。

那山賊在地上掙扎了半天,也沒能爬起來。等那山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反悔,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實在沒臉開口,就只能灰着臉走了。

一直蒙着莫葛眼睛的幽藍,長舒了一口氣。她突然理解了爲什麼王和魏王都鍾情於她了。她看起來清清冷冷的不好接近,卻比那些滿臉堆笑的人要善良,她看起來很瘦弱,卻比誰都堅強。

阡嫿走出幾步,腳步沉得邁不動了,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也是這個晚上,乾旱的西北,下了一場久違的大雨,而且下了整整一夜。他們一對人一直昏睡着,等阡嫿再醒過來,已經在回千秋的馬車裡了。

阡嫿蹙了蹙眉頭,擡手揉了揉額頭,手臂淅淅瀝瀝的疼了起來。她纔想起是那天與山賊頭目,比試的時候被劃傷了。她剛剛擡起的手臂,已然被雲揚輕輕握在了手中。他見她醒了,就一臂環抱起她,讓她坐到他的腿上。

他醒了,雖然臉色不算十分好,比起之前的蒼白,卻好了不知多少。阡嫿動了動嘴脣剛要說什麼,雲揚就低頭,輕緩地吻上了她的額頭。許久沒有這樣親密過,她有些羞澀地別過了臉,卻見雲揚笑出了聲。

她一時有些置氣地,在他的腰間掐了一把,他瘦了,多半是掐起了衣服。他不惱反而笑得更歡,收緊了抱着她的手臂,低頭看着她,眉眼含笑。

她閉上眼睛不看他,要是對視久了,臉會紅。片刻她就睜開了眼,把着雲陽的肩膀,坐到了他的身旁。“這是要回去了?”她的聲音如平日一般,不甜美,不柔媚。就像她一般,從來不喜歡示弱,從來不會撒嬌。可是這樣的她,足以讓他不能自已了。

“怎麼?難不成你還想待在西北,還想和山賊大戰一場?”他說這話的語氣雖然是輕鬆的,心卻疼了一下,他恨自己這瘟疫染的不是時候,讓她受了委屈。

“那裡染上瘟疫的災民怎麼辦?”少陵把藥都燒光了,災民即使拿了發的銀兩,一時也買不到藥材。

“我說我的王妃,剛下過一場很大的雨,災民可以坐船到下游的藥鋪去抓藥。你多擔心擔心我好不好?”他攬着她的肩膀,側臉貼着她的發,有些孩子氣的說道。

阡嫿本想回他一句,你現在不是好好的,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一個字“好。”等回到了千秋城,就不知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恬靜了。

雲陽聽着她的迴應,感覺到她手臂環上他腰身的溫柔,笑着閉上了眼,她還在乎他,她還需要他,其他都不重要了。

一路上,他還給她講了一些的西北的事。什麼雨下了一夜,西北的百姓算是又有了收成。什麼許多災民,從山寨回到了自己的村子裡。什麼他們走的時候,百姓都流着淚相送。他講給她,她就聽着,時不時笑笑,迴應他幾句。

丫鬟們很有眼色的照看着莫葛,倒出二人空間給他們。

行了十數日的路程,估計離千秋城不遠了,她的臉色暗下了幾分。回到那裡,一切就不能如現在這般純粹了,她忘不掉,放不下的。

雲揚推開車門,對駕車的侍衛道:“去易州。”

阡嫿轉過臉問:“不回千秋城了?”

“難得出來一次,我們多走走看看。”他挽起她的手,坐到了她的身旁。看着緊扣的雙手,她的心慢慢涌起了暖意。

易州在千秋的中央,現在這個季節,不冷也不熱,他們這次出門沒有帶太多銀兩。就住在了背街的小院裡。這裡的主人出去串了遠門,半年之內回不來,房子閒置,就託鄰家幫着租出去,說多少租金不重要,就怕回來的時候房子沒人氣。

這一路,都沒有好好休息,阡嫿浴着浴着,就生出了睏意,不知不覺就倚着浴桶睡着了。等她醒過來,天已經大黑了,水還是熱的,是有人幫她添過了。

正對着她的是一面鏤空的大屏風,雲揚站在屏風的另一側,緩緩側過身:“醒了?”語中略帶笑意。

“嗯。”阡嫿低低應了一聲,就擦乾身子,穿了件中衣走了出來,長髮還在滴水。

她坐到了梳妝檯前,伸手要去拿臉帕,雲揚已經拿起來,幫她擦起了頭髮。他顯然也剛剛沐浴過,發披在後肩,中衣鬆鬆地披在了身上,在腰間簡單系了一下,燭光下,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他緊實的身材。阡嫿發覺自己看得有些久了,就低眸收回了目光。他的手不時碰到她細白的脖頸,帶着他手的溫度,她不覺一顆心亂了節奏。

頭髮擦乾了,雲揚看着鏡中的她,乾笑了一聲。她的臉還帶着微微的潮氣,白皙又透着淺潤的紅色,一雙美目略略羞澀地慢眨着,說不出的動人。

他迷起了眼,俯身打橫抱起了她,她有些緊張地蜷收起手臂,隔着中衣,她碰到了他的背,他的背似乎比她的手臂還要熱。

他那麼輕地放她到牀上,眸中是繾綣灼熱的情慾,要把她吸進他的眼眸一般,若是她再媚一點,他估計就快瘋了。阡嫿咬了下粉脣,“燈。”

“今晚就讓它亮着吧,讓我看看你。”最後一個字都沒在了交吮的雙脣間,他的吻溫柔纏綿,淺嘗深入。她與他曾經不知交纏過多少個夜晚,這一刻,她心底有些莫名的渴望,又有些抗拒。

“我們……”她剛說出兩個字,他就翻身壓上了她,“什麼也不要想,阡嫿,今晚只有我們兩個人。”他一手撫過她飽滿的耳垂,一路向下,吻隨着手指所到之處,密密麻麻地落下,似取悅一般輕柔。另一手靈活地解開她的中衣。“就只有我們兩個,阡嫿。”他似是在對她說,又似乎在催眠自己。

她掙扎片刻,輕喘着替他脫下中衣。他們看到了彼此身上的疤痕,那是他們相愛的證據,他們愛得太痛,太辛苦,太執迷。

摸撫之後,他終於進入了她,如此纖瘦的她,如此讓他心動的她,他如此想念的她。

他們相撫相吻,相擁相纏,暖靜的夜只剩下彼此真實的身體,只剩下耳畔的喘息,和彼此狂烈的心跳。

經歷了一場生死,過往的一切傷害,疼痛都變得淺淡了。即使做了那麼多互相傷害的事,仍然無法改變他們依然相愛。她就任性這一次,只要他們相愛,只要莫葛可以快樂長大,她與他就相守這一生,只此一生。

天矇矇亮雲揚就醒了,睜眼看着懷中的人,抱着她,纔算真實。

題外話

馬上要考試了,還有好多沒有背,慕慕不想掛科,斷更一短時間,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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