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康熙三十三年(三)歌舞青春

莎士比亞說:愛和炭相同,燒起來,得想辦法叫它冷卻。讓它任意着,那就要把一顆心燒焦。

若月大清早起來就開始忙活,畢竟是良妃娘娘辦慶典,誰也不敢馬虎懈怠。我從起身就被翡翠和玲瓏從頭到腳插花似的打扮,古代的脂粉尚算不錯,被她們一折騰,鏡子裡的我還真多了兩分美態。香脣淡粉,不說婀娜嬌美卻也似一朵清新的出水芙蓉。這樣喜慶的日子,我被罩上了桃紅的短袖緞襖禦寒。北京的春天一年比一年冷了,顏色卻年復一年的沒有變化。

“我這段兒天天看你和□□格格在一起,也沒準備節目的樣子。八阿哥相信你才請託交付的,你可千萬別在皇上跟前壞了喜事兒。別的不怕,我可不想再看你被責備的樣子了。”

“親愛的密嬪娘娘,月兒辦事還是很有分寸的,放心,一切盡在我掌握中~”

若月望着翡翠一笑,“瞧這丫頭嘴裡居然說出分寸兩個字了!”這幫人,早已把我作爲茶餘飯後的笑柄。且不論翡翠玲瓏兩個貼身的,就是底下的人現在也讓若月寵得不像樣……哎……誰叫我也是個不像樣的?

暮春時節,新蕊遍開。設宴御花園,映了滿湖的梨花桃花,隨着新春的晚風漫天地狂舞着。我們早早就在這裡候着聽從良妃的安排。等到夕陽落下,康熙和良妃纔在衆人的簇擁下來了。近年的白事多過紅事,又碰巧全國災情不斷。自我入宮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瞧見這麼大的宴飲。或許也是藉着今天的喜慶爲新的一年衝破漫天的陰霾。

□□平素膽大,可到了今天卻呆在我身邊沒了脾氣。我用食指戳她的眉心,“□□格格,怎麼泄了氣似的。”

今天的她可是仔細打扮過的,聽她的丫頭說,府裡早就爲這次大宴準備了上千兩的行頭。用意很明確,在難得的盛會上爲女兒的未來和自己的前程搏上一把。□□自己恐怕壓根兒沒想過這些,只被我安排的節目弄得慌了神。

“月兒,我忘詞了怎麼辦?你幹嘛找我呀,害我嗎不是?”

“現在緊張也是演,不緊張也是演,□□格格自己選!”我樂得看她跳腳的模樣,繼續穿自己準備好的男裝。

“我們唱這個會不會被皇上扔進天牢啊?”

我給她一個嫵媚的笑容,“那纔好呢,哪兒都玩過了,天牢還沒去過。”我無視□□崩潰的眼神,自娛自樂的亂唱,“天牢你到底有幾層?耶!天牢你到底有幾層?耶!耶!耶!”

宴會在康熙舉杯中順利開始,□□也在我的安撫下平復了情緒。過了一會兒只聽到前面有人繪聲繪色地說着,“歌舞表演諸位都看得多了,接下來我們將要欣賞到的節目必定會讓你大吃一驚!就讓我們請出□□格格和皓月格格爲我們帶來古靈精怪的聞所未聞的《梁山伯與朱麗葉》!”

還奇怪的?這個池塘!教了他一點兒主持功夫,還真是有模有樣了。看來場下已經未演先熱,只需要我們再上場添一把火!

果真,我一出場亮相就讓場下正拿起茶杯喝水的胤禩噴了……帶着胤禟千辛萬苦從內務府找到的黑框眼鏡,身着嶄新的梁山伯戲服,手拿胤禛親筆書寫的燙金紙扇。我眼鏡一擡就這麼從臺後撩開暗紅的簾布唱着出來:

“我的心想唱首歌給你聽,

歌詞是如此的甜蜜。

可是我害羞我沒有勇氣,

對你說一句我愛你!”

一個轉身,伸出纖細的小手牽住漫步而來深情對着我歌唱的□□,她未脫的稚氣、傾城的美貌,定然迷倒了臺下衆人的心。

“爲什麼你還是不言不語,

難道你不懂我的心。

不管你用什麼方式表明,

我會對你說我願意!”

我挽起□□的手臂,用左手挑起她胸前的手帕。她往回拉扯造成的曖昧狀態讓臺下屏住了呼吸。

“我愛你,你是我的茱麗葉,我願意變成你的梁山伯。

幸福的每一天,浪漫的每一夜,把愛,永遠不放開!

I LOVE YOU !

我愛你,你是我的羅密歐,我願意變成你的祝英臺。

幸福的每一天,浪漫的每一夜,美麗的愛情祝福著未來!”

我握住□□顫抖的手,往上高高舉起,她以一個優雅的華爾茲轉身旋轉後又回到我的懷中再度合唱:

“我愛你,你是我的茱麗葉,我願意變成你的梁山伯。

幸福的每一天,浪漫的每一夜,把愛,永遠不放開!

I LOVE YOU !

我愛你,你是我的羅密歐,我願意變成你的祝英臺。

幸福的每一天,浪漫的每一夜,美麗的愛情祝福著未來!”

結束,我們向着臺下大聲喊道,“祝皇上和良妃娘娘幸福滿滿,永不分離!I LOVE YOU !”

“皇上賞!……良主子賞!……德主子賞!……”一連串的賞賜接踵而來,我和□□作揖之後迅速地被叫到了良妃的身邊。

“皇上,這兩個孩子唱的都是什麼啊?奴才只顧着高興至今還迷糊呢!

“肯定是月兒的主意,我讓她自己給你解釋。”

我走到正前方再磕了三個響頭,“月兒給皇上和良母妃請安,簡單的說,梁山伯和祝英臺是一對,羅密歐與朱麗葉是一雙,她們是中國和西方最美麗愛情故事的代表,I LOVE YOU是我愛你的意思。綜上所述,我們祝娘娘和皇上永遠相愛,生死相隨!”

良妃燦爛地笑着,“這到是新鮮,本宮謝謝你們了。不過,皇上是萬歲,本宮能夠陪伴就是福氣,不敢求生死相隨。”

“愛妃,都是孩子們的玩笑話,不必求真。要是天下人都和月兒的故事裡一樣追求愛情,祖宗禮法都成什麼了!”

他們是笑着,我直接倒抽一口氣。您真是滴水不漏,我就差點腦袋不保!說個故事都受到了康熙監視,看來以後祝福的話也要撿着說,不能一高興就昏頭昏腦地往前衝。

“月兒、□□,還想要什麼賞賜,本宮再好好謝謝你們。”

我看她心情正好,於是在平身後開口說道,“母妃不必謝我們,倒是八阿哥,都是他拜託我們的。”

我說着朝胤禩看去,良妃則對皇上說道,“皇上,咱們的兒子長大了。”胤禩看說道自己,連忙起身跪下也磕了三個響頭。“兒臣一定不會讓罕阿瑪和額娘失望!”

胤禩,我不過是想給你哪怕是一眼母愛的溫暖,而不是如今看到的天子一笑。良妃,你機關算計,不露聲色地苦守,冰冷的胤禩的心你還能捂得熱嗎?

“□□格格呢?”□□還沒來得及開口,她的阿瑪就跪下了,做阿瑪的總比女兒還急。“稟皇上、良妃娘娘,□□素來不識大體、魯莽成性,臣和她額娘斗膽奏請皇上爲她指婚,這就是□□天大的福氣了!”

康熙和良妃相視一笑,“額駙請起!皇上說了,指婚是好事兒,是喜上加喜的事兒。但□□這麼好的丫頭,肯定是要給皇子做媳婦的,不可輕率。況且□□還不滿十三。所以你也不必着急,等本宮和欽天監先合算商定了。”

“謝皇上、良妃娘娘恩典!”

我不曾看□□的表情變化,面對良妃的一番說辭,自己也迷糊了。或悲或喜,命運總不在我們自己手中。□□肯定是要嫁給阿哥的,這意味着他們中馬上就要有一個娶妻生子,開府建衙。我蒙了,無論是他們中的那一個,或者我能接受的是哪一個?

我在迷糊中看了一眼胤禛,我的胤禛,你也到了納福晉的年紀了。如果是□□……不……□□要嫁給胤禩……,可歷史已經變了,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康熙三十三年,在奼紫嫣紅的御花園裡,我再度昏倒了。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纔不過五年,人長大了,身子卻越來越壞……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沒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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