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未晚作品 曾想盛裝嫁給你 曾想盛裝嫁給你 94 拆解入腹 (爲倦鳥餘花 ㄟ483173打賞加更)
葉澤南的手忽然一鬆,宋予喬趁機掙脫了他,急忙向外面跑去。
保安看着這邊的情形,也不知道到底是要不要追。不過看這邊葉澤南沒有一丁點反應,仍舊落寞地低着頭,就讓一個人去追,另外一個人在這裡等上司發話。
葉澤南喃喃了一句。
保安湊近了,問:“什麼?”
葉澤南擡起頭,轉過來,“沒什麼,去看看她跑到哪兒了。”
“要抓她回來麼?”
葉澤南從後臺的帷幕向外面黑壓壓的人羣看了一眼,說:“不用了。”
其實,剛剛葉澤南在宋予喬掙脫的同時,問了一句話,他問:“如果真的回到那個時候,你還會來找我麼?”
還會在暴風雨裡,在外面淋着雨站好幾個小時麼?還會偷偷地把屬於自己的零花錢,全都拿給他來幫助葉氏麼?還會大冬天的,忍着腳上凍瘡和血泡。搬來陪着他一起住麼?還會始終都不離不棄麼?
也許,不會了吧。
有誰願意步入舊塵呢。
葉澤南身後不遠處的助理走過來,遞上來手機,說:“夫人的電話。”
葉澤南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媽媽”兩個字,揉了揉眉心,說:“切斷。”
助理畢竟也是在葉氏工作,所以對於總裁的母親,畢竟是有忌憚,沒有直接切斷,而是對電話裡說明情況:“葉總正在準備發佈會。等到發佈會結束了,再讓他給您回電好麼?”
裴玉玲說:“你現在就把電話給他!說我在醫院裡快死了!他要是心裡還有我這個媽,就接電話聽我說一句!”
助理左右爲難,仍舊上前。
葉澤南這一次直接拿過電話來,掛斷。
宋予喬從會場後臺飛快地跑出去,趁着幾個記者正在和保安爭吵想要進入,從後面繞過沖了出去,沒有一刻的停留。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她只是想要快些,再快些跑,千萬不能讓自己的身份曝光出來。
至於原因的話……
她不肯承認這是自己的自尊心作祟,已經當了三年沒有名沒有實的葉太太,等到如今即將離婚完全脫離葉家的時候,卻要真正成了葉太太?說起來都覺得是一種諷刺,她現在不想要這種身份了,她急切的想要擺脫掉這種身份。
這個時候。在葉氏前面有些堵車,這個地段原本攔出租車就不好攔,她趁着一輛出租車過來,急忙伸手攔,等到開了副駕的門,纔看見後座上還坐着一個人。宋予喬問:“可以拼車麼?”
看後面的乘客沒有反對,司機說:“上來吧,去哪兒?”
宋予喬報上了華箏禮服店的地址,擡頭看了一眼後視鏡,愕然發現,坐在後車座上的人正是宋潔柔!
“姑姑?”
正坐在後面,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女人,不是宋潔柔又是誰?
宋潔柔點點頭,對司機說:“到前面路口的茶室停一下吧。”
宋潔柔剛剛看見神色匆忙地從會場上跑出來的宋予喬,心裡已經明白了,葉澤南的這個新聞發佈會,肯定是開不成了。
真是鬆了一口氣,得來全不費工夫。索性就找宋予喬談談。
到了茶室了下一個路口,宋予喬跟着宋潔柔下了車,進了這一間古色古樸的茶室。
宋潔柔要了一壺烏龍茶,說:“能喝茶吧?”
宋予喬頷首:“能。”
在木質的窗櫺外,掛着一條竹簾,外面陽光透進來,絲絲灑在紅木的桌面上,陰影交錯。
宋潔柔坐下來,將服務員手中的紫砂茶壺接過,嘆了一聲:“不知道你還記得不記得,你小的時候最喜歡這種紫砂茶壺了,拿着就不撒手,有一次還硬是被裡面滾燙的茶水給燙了手。”
“是,我記得,我當然記得。”
宋予喬怎麼可能不記得那一幕?
她確實是喜歡這種紫砂壺,用手指在上面摸起來沙沙的,手感特別好,就抱着不撒手,那個時候經常拿着爺爺泡茶的紫砂壺抱在進懷裡。有一次姑姑宋潔柔走過來,將她手裡的茶壺還給她,誰曾料想到裡面是剛剛泡的新茶,她抱着壺身,原本只是溫熱的溫度,但是小小年紀被嚇了一跳,壺一傾斜,裡面滾燙的沸水就燙了一整條胳膊,頓時就起了一層泡。
宋潔柔笑了笑,已經爲宋予喬傾倒了一杯茶,“沒想你還記得,那個時候你纔多大啊?五六歲?”
不是五六歲。
那個時候她才大約有三四歲,具體的情景她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她偏偏就記得姑姑這種言笑晏晏的臉,還有那種灼燙疼痛的燒灼感。
母親還因爲這件事,和姑姑大吵了一架,後來,母親告訴她,要離這個姑姑遠一點。
宋予喬默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青花瓷盞裡,裡面逐漸因爲熱水逐漸沖泡開的細小茶葉,說:“你找我是有事情吧?”
如果宋潔柔沒有事情來找她,純粹只是爲了敘敘舊,她是斷然不肯相信的。
根本就不可能,這個姑姑從小就討厭她和宋疏影她們姐妹兩個,後來等到媽媽懷了弟弟宋予珩,更是討厭的恨不得把她們兩個都扔到大街上。
宋潔柔一笑:“先別急,先品品這裡的茶看看怎麼樣。”
到嘴邊的肉,還能飛了麼?
宋予喬直接拿包就想要走人,“如果姑姑沒有什麼要緊事,我就先走了,我現在還是上班時間,跟您這種不用工作就可以坐吃山空的豪門小姐不一樣,我需要自己賺錢。”
“好好,坐吧,”宋潔柔說,“要不我從小就不願意讓你跟你姐宋疏影混在一起,現在住在一起幾天,說話的語氣都一樣成了這麼衝了。”
宋予喬沒打算搭腔。
宋潔柔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來一份已經僞造好葉澤南簽名的離婚協議書,將茶壺向旁邊一推,騰出桌面上一塊空地,說:“這是葉澤南簽字的離婚協議書,你看一下。”
宋予喬皺了皺眉。
怎麼會?
“離婚協議書怎麼在你這裡?”
宋潔柔說:“他讓我轉交給你。”
宋予喬不信。
剛剛葉澤南在會場什麼都沒有說,現在又怎麼會把簽字的離婚協議書給宋潔柔轉交給自己?
她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看簽名的頁面,確實是葉澤南的筆跡,她從高中的時候就無數次的看葉澤南寫在作業本上簽名,那個時候雖然寫的不似現在這般龍飛鳳舞,但是精髓是不變的。
她略微掃了一眼前面的條款,在財產分割上,竟然清清楚楚寫着,房子歸男方,財產歸男方……
宋予喬在心裡冷笑,把離婚協議書放回在桌上,笑了笑:“姑姑你可真是好本事,我要了許久,葉澤南都沒有給我簽名,您一出馬他就簽了名,這麼說,我可以去民政局領離婚證了麼?”
“當然可以,我已經找好人了,”宋潔柔說,“咱們都是自家人,幫助點是應該的。”
宋予喬冷哼一聲,直接拿着包站了起來,“既然姑姑你這麼神通廣大,那就麻煩姑姑了,一併把我的簽名也僞造了吧。”
說完,宋予喬就直接走人,撥開面前珠簾,珠玉碰撞,叮鈴作響。
宋潔柔臉色不太好,轉過來直接就把離婚協議書揉成一團向外面扔了過去,“賤女人生出來的女兒,都是賤人!”
………
醫院裡。
裴玉玲到了手術的時候,卻拒不手術,她說:“聯繫到我兒子,沒有家屬簽字,難道出了什麼問題你們醫院要承擔責任嗎?”
葉澤南一再掛斷她的電話,她現在恨不得直接就飛到新聞發佈會的現場。
她是葉澤南的母親,所謂知子莫若母,她第一時間就纔想到了,葉澤南這是在走一步棋,他想要用這麼一個新聞發佈會,將宋予喬的葉太太身份給正名,用以挽回宋予喬。
但是,葉澤南怎麼就沒有想到,一旦這個消息發佈出去,他曾經做的那麼些荒唐事,就要光天白日了!
葉氏是她老公葉啓均留給她的基業,她不想讓這樣的一個大企業,最終卻毀在自己兒子手中,她的丈夫死於空難,她一定要讓這一份原本屬於丈夫的產業,在自己兒子手中延續下去。
裴玉玲指着站在病房門口的方照,說:“你給我打電話!立刻!讓我兒子回來!”
方照從病房走出來,走到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給葉澤南打了電話。
“阿南,你媽不做手術。”方照說的十分無奈。
“把這裡再修改一下,”葉澤南正在看助理臨時給他換的新聞發佈會的稿子,“嗯,方照你剛剛說什麼?”
方照又重複了一遍,把剛剛在病房裡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葉澤南說:“你轉告我媽,就說請她自便,手術她願意做就做,不願意做就別做,反正命是她自己的,她不想要了,我這個當兒子的也無能爲力了。”
方照在電話裡一聽這就是葉澤南賭氣的話,嘆了一口氣,“你先忙,伯母這邊我幫你照看着,下了班趕緊過來,手術我安排一下,推遲到明天。”
對裴玉玲,方照只是說葉澤南有急事,會在事情辦完之後就趕過來。
裴玉玲沒有吭聲,不做手術,也不吃飯,就在牀上等着自己兒子過來。
………
新聞發佈會的現場,葉澤南重新換了一個稿子,是關於葉氏內部並軌的事情,並沒有原先預告說私人問題那樣料想的轟動性。
但是,在最後的記者提問環節裡,還是有記者直接問:“一直傳出您有意向想要在今年年底完婚,能夠透露一下結婚對象是誰麼?”
這纔是這次很多記者來的主要焦點。
葉澤南也算是年輕有爲的青年才俊,風流多金,正是黃金年齡,想要嫁入豪門的女人更是趨之若鶩,否則也不會整天花邊新聞纏身了。
葉澤南脣邊沒有笑意,只是說:“現在暫時還不能透露。”
下面譁然:“那是已經有了具體的結婚對象了麼?”
葉澤南說:“已經有了。”
只不過,這是一場晚來的婚禮。
場下開始紛紛議論,到底是哪位名門淑媛。
………
新聞發佈會是直播的,徐婉莉正開着電視機,看現場直播。
當她聽到葉澤南說有了結婚對象,要在今年年底之前完婚,興奮的頓時把手裡的杯子給摔了。
葉澤南竟然說要娶她了!
她撫着自己的肚子,臉上漾起幸福的笑容,懷孩子這麼辛苦,總算是沒有白白的辛苦了這一場。估匠向號。
這麼久了,終於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徐婉莉記得,還是在高中的時候,她母親還沒有嫁給宋予喬的父親宋翊,她是隨着母親寄人籬下的孤女,什麼都是省吃儉用,買一個二十五塊錢的鑽石髮卡,母親都要勒令她節儉,不要浪費錢。
然後,在宋予喬的一次生日宴會上,大約就是高二的時候,是去吃的火鍋,當時她是瞞着母親偷偷溜過去的。
趁着包間的門打開,她站在門口,看見宋予喬坐在主位上,旁邊坐着一個高大的男生,正在將一條很漂亮的項鍊戴在宋予喬的脖子上。
這個人,就是葉澤南。
徐婉莉第一眼看到葉澤南,就愛上了他。
那麼帥氣,那麼陽光,還那麼闊氣,懂得體貼女人。
但是,這個人,不管是男生,還是男人,都是完完全全屬於宋予喬的,她想到這裡,就覺得心裡的妒火猛的燃燒起來。
她想要把自己給他,她看到宋予喬和葉澤南兩人成雙入對的身影,就恨不得衝上去把宋予喬狠狠地推開。
不過,上天對她還是不薄的。
有一次,葉澤南來找宋予喬,問徐婉莉:“予喬在家麼?”
徐婉莉興奮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竟然有些癡了,等葉澤南又問了一句,她才反應過來,說:“在,就在那邊第三個房間。”
等葉澤南進去房間裡沒有多久,宋予喬的一個閨蜜路路就找來了,當時徐婉莉躲在樹後面,沒有吭聲,就看路路一臉的神色匆忙,手中那握着包包的袋子。
路路進去之後,徐婉莉偷偷地轉到旁邊的窗戶外,去看了一眼。
她看見,路路剛剛給葉澤南端了一支玻璃杯,給他倒了一杯水,葉澤南仰頭,把那杯水喝下。
難道……
這是兩人要揹着宋予喬偷情嗎?但是又爲什麼要在宋予喬的房間裡呢?
然後,不過五分鐘,令徐婉莉驚訝的是,葉澤南翻身把路路壓在了牀上。
站在窗外的徐婉莉愕然地喘氣,她撫着胸口,天啊,她看見了什麼?
既然葉澤南能和這個女人做,那麼她也能!
她多麼渴望,如果此刻,在葉澤南身下的女人,不是那個路路,而是她!
徐婉莉在外面站了許久,裡面的呻吟聲和喘息聲全都竄進了耳朵裡,聽着都是一陣臉紅心跳的,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必須去喝一些涼水。
轉身走着走着,就看見了斜挎着包走過來的宋予喬。
徐婉莉心裡已經有了想法,直接走上前,叫了一聲:“宋予喬!”
當時,宋予喬看見徐婉莉,並沒有什麼好臉色,更何況,徐婉莉的母親作爲宋予喬父母的第三者,讓自己原本完好的家庭破碎,母親帶着弟弟去了國外,徹底讓人厭惡,“什麼事?”
“剛剛你男朋友去你的房間了。”徐婉莉說。
徐婉莉看着宋予喬走向自己的房間,在她身後惡狠狠地想,等到你看到你男朋友和你閨蜜滾了牀單,你就不會用這種高傲的姿態了。
其實,就算徐婉莉不說,宋予喬也是要回自己的房間的。
因爲葉澤南今天從c市回來,說了要給她一個驚喜。
只不過,是驚喜麼?
………
在徐婉莉看到電視上的電視直播,而竊竊發笑的時候,喬沫也看到了這則新聞。
年底完婚。
是跟誰?
當然,喬沫不會那麼傻的認爲,是跟那個小霞伺候着的假千金徐婉莉,她在外面沒有得到過一丁點的消息,說葉澤南已經結婚了,但是……
剛剛這樣想着,她的手機鈴聲就響了。
是蘇慶。
電話裡,蘇慶說:“我已經查到了,葉澤南現在的妻子,就是一個叫宋予喬的女人,在葉氏旗下的一個小廣告公司裡做助理,原先在夜色,我看到過她。”
只不過,蘇慶隱去了帶着宋予喬去夜色的人,是裴斯承。
他現在第一個想要報復的就是葉澤南,然後是顧青城!
爲了利益,爲了手邊唾手可得的利益,卻被無情的拿走,他就算是捨棄了自己的命,也要拿到!
喬沫聽着,沒有說話。
蘇慶繼續說:“作爲交換,你也該告訴我,那個懷了葉澤南孩子的女人,是誰。”
喬沫盯着電視上葉澤南英俊的側臉,看他面對記者的泰然,記者提問環節結束,他在人羣中退場,電視裡已經切換了其他新聞。
蘇慶等的有些不耐煩了,說:“誰?”
喬沫轉眼看着窗外一層細密的金色陽光,說:“徐婉莉,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葉澤南的。”
………
宋予喬從茶室出來,沿着馬路走了一段路,接到了周海棠的電話。
“予喬,發佈會已經結束了啊,你現在在哪兒呢?還在後臺嗎?”
“不在,我有點事情出來了,”宋予喬說,“你回去把照片和錄音筆交給戴琳卡,我稍後就回。”
掛斷周海棠的電話,然後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
前面的司機師傅問:“去哪兒?”
宋予喬愣了一下,報上了華箏禮服店的地址。
華箏的禮服店,在這個時候一般都沒有人。
宋予喬推門走進,門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外面的收銀臺前,只坐着一個店員,是宋予喬來的時候見過的店員,一個挺伶牙俐齒的小姑娘。
“予喬姐,來了啊。”
宋予喬笑着點頭:“華箏在麼?”
小姑娘指了指裡面貼着“閒人勿擾”的設計室,說:“在裡面畫圖紙呢,用不用我去叫她?”
宋予喬擺了擺手:“不用。”
小姑娘見宋予喬是熟人,就多了一句嘴:“華姐這兩天每天早上一開店門就來了,有時候來的比我還早鑽到裡面一整天都不出來,中午吃飯也是我去送的,等到晚上關門纔出來,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出了什麼事情……
宋予喬首先就想到了,那天晚上,華箏醉酒要找裴斯承說話,然後裴斯承開車送華箏回到華家。
那個晚上,宋予喬沒有問裴斯承到底和華箏說了什麼,華箏也沒有再打電話給她。
宋予喬推開門,正對着窗口,是一張黑色的大理石長桌,上面全都是散落的白色素描紙,華箏趴在桌子盡頭,手裡拿着一支鉛筆,正在草草的畫着,聽見門響了一聲,擡起頭來,看見是宋予喬,又低下了。
華箏說:“你找個地方隨便坐,有點亂,懶得收拾了。”
宋予喬走過去,看見華箏筆下,正在設計的是一條非常漂亮的婚紗裙,單肩的設計,超長超大的裙襬,胸口是摺疊的設計,十分漂亮。
在靠近門口的一張小桌上,有一個電熱壺,宋予喬走過去摸了一下水溫,已經冷了,乾脆又重新換了一壺,插上電源,才搬了一把椅子坐過來。
“華箏,過會兒我們去吃麻辣香鍋吧,這一次要特辣的。”
華箏安靜的讓宋予喬有些不適應。
以前,不管是和華箏,還是和路路在一起,她們三人中,最鬧騰,最能說的就是華箏,還記得上一次一起吃麻辣香鍋,特辣的,結果三個人都辣出了眼淚,痛哭流涕的。
華箏反應過來,從剛剛畫好的一疊素描紙裡抽出來一沓來,給宋予喬:“你從這裡面挑一套,回來你結婚,我做了送你。”
“我婚還沒有離呢,你等我離婚了。”
華箏又把素描紙拿了回來,“那行,等你和葉澤南離了婚,我先放一萬響的鞭炮慶祝一下。”
華箏坐在椅子上依舊低着頭畫圖,宋予喬就幫她把桌面上各種禮服裙的圖紙收了一下,又衝了兩杯蜂蜜柚子茶,端上來給華箏一杯。
等到快六點的時候,華箏終於完成了一套婚紗的設計,她將圖紙豎起來,透過窗外的光看了一眼,拿給宋予喬:“這套婚紗最適合你了,等我稍作修改,我就給你當新婚禮物,你也別挑了……走,我們去吃麻辣香鍋。”
仍舊是到原來她們最喜歡吃的那一家麻辣香鍋的老店,照例是華箏選擇肉,宋予喬選擇青菜,然後兩人要了一份特辣,直接要了一打啤酒。
華箏察覺到宋予喬皺眉,就說:“這一次我請客,你可不能說不喝酒啊!就算是爲了我你也要喝!”
“是,爲了你,幹!”
宋予喬要了兩個一次性的紙杯,原本說要倒酒,但是華箏嫌棄那種紙杯喝啤酒太矯情,一點都不過癮,索性兩人就開始就着瓶嘴喝啤酒。
宋予喬這話說的真是沒錯,原先她還沒有和葉澤南好的時候,路路經常打趣這兩個人,說她們倆形影不離的,乾脆掰彎了倆女人過日子算了,華箏就順水推舟叫宋予喬叫“老婆”,宋予喬聽了真是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後來,她和葉澤南開始交往,華箏也有了第一任男友,只不過那個男友,華箏並不喜歡,她只是想要找找戀愛的感覺。
一直到三年前,宋予喬懷着內心的不甘和怨恨嫁給葉澤南,華箏遠渡重洋,去追裴斯承。
“你跟葉澤南,剛開始誰他媽能知道他這麼不是人,”華箏說,“你不知道,當時我和路路,都一心以爲,你是能和葉澤南牽着手從高中到大學,然後一塊兒進墳墓的那種,現在你也這樣兒,我她媽都不相信愛情了。”
宋予喬搖搖頭:“我也不相信了……以前,我最崇拜的就是我爸,就是葉澤南,但是這兩個人……在同樣一個夏天,一個婚內出軌娶了小三,一個……從來都沒有信過我。”
她的父親,她的丈夫,已經毀了她的整個世界觀。
愛情?親情?
都已經被燃燒成了灰燼。
宋予喬也真的是拼了,她的酒量基本就是沾酒就倒,卻也是硬拼着喝了一瓶啤酒。
華箏的酒量不錯,宋予喬喝了半瓶的時候,她已經是開了第三瓶了。
“予喬,你知不知道,那天回去的時候,裴斯承拒絕了我,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拒絕了我,以前也有過,但是我沒有在意過,”華箏打了個酒嗝,說,“其實,裴斯承也有過去,你說,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還帶着一個五歲多的兒子,他的情感史必定也是經歷過很多的,之前我媽就問我,能接受的了,嫁過去就給人家兒子當後媽嗎?我當時是斬釘截鐵地說,能!”
華箏說着,又咕嘟咕嘟地灌下了好幾口啤酒,吃了一口菜,辣的頓時用兩隻手放在嘴邊扇。
“如果有一個男人真的對你好,你是抵抗不了的,你說是不是,如果裴斯承那樣的男人對你好,是不是能迷死你了,予喬!宋予喬!”華箏推宋予喬的肩膀,“快起來,宋予喬!喝酒!”
宋予喬已經趴在了桌子上,目光有些迷離了,但是她喝醉了酒有唯一一點好的,就是不會說胡話,指望着宋予喬酒後失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兩人一邊吃特辣的香鍋,一邊喝啤酒,辣的鼻涕眼淚一把抓,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搞得周圍的人都向這邊看,還以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店裡的服務生還專門走過來詢問,需不需要打電話來叫朋友過來。
“叫什麼人?”華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不過站不穩,就又坐下了,“叫什麼人,我就在這兒!誰都不用叫!”
過了一會兒,宋予喬的手機響了,她醉的不輕,在包裡翻了半天手機,拿出來也沒有看是誰,直接就滑動屏幕,結果滑錯了,直接把對方的電話給掛了。
但是,她還以爲已經接通了,放在耳朵邊,“喂、喂”的叫了好幾聲,就把手機放在了桌面上,對華箏說:“打了電話沒有人說話。”
華箏說:“神經病。”
宋予喬嘿嘿地笑:“神經病。”
………
這兩個喝醉了酒的傻姑娘口裡的蛇精病,就是裴斯承。
他十分無奈地又一次接受了宋予喬掛斷他的電話,不禁搖了搖頭,還是這樣,打她的電話必須要重撥三遍以上,會掛斷一次,靜音一次,再用裴昊昱的小手機打一次。
他十指扣在方向盤上,又打了一個電話。
這一次,接通了。
裴斯承直接問:“在公司麼?”
聽筒裡沒有聲音。
裴斯承就又問了一句:“予喬?”
過了三秒鐘,聽筒裡才傳來了宋予喬的聲音----“喂!你誰啊?說話啊!又不說話!神經病。”
裴斯承:“……”
他一聽宋予喬這就是喝醉了的語氣,問:“你現在在哪兒?我過去接你。”
宋予喬說:“我……在哪兒?我跟華箏在一塊兒,在喝啤酒,還有麻辣香鍋……”
“你現在把你手機遞給旁邊的服務員,讓我給他說。”裴斯承撫了撫眉心,說。
裴斯承聽那邊,宋予喬好像是招手叫來了一個服務生,然後把手機遞給了這個服務生。
“你好,請告訴我你店的地址好麼?我女朋友喝醉了我現在過去接她。”
對方報了一個地址,裴斯承說:“謝謝,麻煩你能關照一下,我十五分鐘內就到。”
跪掛了電話,裴斯承並沒有立刻啓動車子,而是先給給唐七少唐玉珏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地址。
“你表妹現在在那兒喝的醉醺醺的,你去把人給接回去。”
“不是吧,我昨天晚上摸黑從國外回來的你今天就得了信兒了,我時差都沒有倒回來呢。”
裴斯承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說:“十分鐘以後,你把華箏帶走。”
然後,裴斯承把手機扔在副駕駛位上,才發動了車子。
裴斯承聽服務生報的地址,位置是位於老城區,不是能夠開車進去的大街,而是一條小街道,裴斯承找了一個空地把車停穩了,下了車。
確實是一家老店了,外面的招牌都有些破舊了,字跡已經被沖刷的看不太清楚,落地的玻璃窗雖然擦拭的很乾淨,但是上面的刮痕劃痕,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年歲。
從落地的玻璃窗向裡面看,燈火通明,正中間坐着華箏和宋予喬,桌子上有東倒西歪的啤酒瓶,兩人正在拿着筷子在桌上一頓亂敲,好像是在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行酒令。
幸好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點,要不然她們兩人這就是擾亂別人的生意了。
裴斯承並沒有着急進去,而是站在外面點了一支菸,看向窗內的目光,沉峻悠遠。
不過十分鐘後,一輛拉風的紅色跑車開了過來,從上面直接跳下來唐七少。
“這是什麼破地方?連停車位都沒有。”
看着唐玉珏走近,裴斯承遞給唐玉珏一支菸,唐玉珏擺手:“先不抽了,先把華箏給弄車裡再說。”
“不是要在國外玩兒到年底麼,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唐玉珏說:“沒辦法,懷了,真他媽中頭彩了,美國的避孕套質量真是差,上次套了兩個都漏了。”
裴斯承忍不住笑了出來。
兩人走進這家店面,就聽見華箏問:“你說,你能抵擋的了這樣的男人嗎?”
宋予喬搖頭跟撥浪鼓似的:“不能。”
華箏把酒瓶子往桌上狠狠一放,說:“你說,如果裴斯承對你這麼好,那麼迷人,你能不愛上他麼?”
宋予喬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清楚華箏的話了,依舊是搖頭:“不能。”
唐玉珏走過去,先把華箏從座位上拉起來,“怎麼喝成這個慫樣子了,走了,華箏。”
華箏擡起頭,看了唐玉珏一會兒,才認出來:“你是我表哥。”
唐玉珏一笑:“還算是能認得人。”
華箏忽然往前一倒,裴斯承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擡起頭來,轉而扭過來抓唐玉珏的衣領:“哥,你去給我告訴裴斯承!老孃不稀罕他了,讓他滾,滾去找她的夏楚楚,找到了老孃送她一套婚紗祝他們百年好合天長地久!老孃是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雖說華箏拿得起放得下,但是,一追就是三年,這一份情,需要多久才能放得下。
唐玉珏直接把華箏夾着往外走,向裴斯承揚了揚下巴:“先走了啊。”
他也看見了坐在華箏對面的宋予喬,以前他還經常帶着華箏的這兩個好友,宋予喬和路路去外面玩兒,去泡溫泉,去爬山,卻沒曾想到,原來裴斯承一直找的人,就是這個宋予喬。
還真是姻緣巧妙。
華箏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唐玉珏直接推了一下表妹的腦門:“行了,走出來了就行了,總是要有先來後到的,宋予喬比你先認識裴斯承。”
華箏沒聽明白,她直接跑到路邊樹坑去吐了。
唐玉珏搖了搖頭。
不知道將來華箏知道了這事兒,和宋予喬的這段友誼還能不能繼續走下去,如果不能的話,連他都會感到很惋惜的。
………
在店裡,宋予喬安安靜靜地坐着,就如同以往每一次喝了酒一樣,特別安靜地坐着,就跟沒有任何問題一樣。
裴斯承走過去,坐在華箏剛剛離開的位置上,和宋予喬面對面坐着。
宋予喬兩頰暈染這醉酒的酡紅,嘴脣也是鮮妍的火紅,裴斯承看了一眼面前的麻辣香鍋的底色,想估計是辣椒刺激的了。
宋予喬看了一眼裴斯承,好像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華箏沒了人影,就瞪大眼睛,左左右右地找人。
“誒?華箏呢?”
裴斯承說:“華箏已經走了。”
“哦。”宋予喬拖長尾音說道。
裴斯承說:“我來接你。”
宋予喬歪了歪頭:“你接我去哪兒?”
裴斯承說:“接你回家。”
喝醉了酒的宋予喬,十足十的安靜,裴斯承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只不過興許是喝了不少的酒,都有點表現的遲鈍了。
裴斯承說:“繫好安全帶。”
宋予喬依言就去系安全帶,但是繫了很久也沒有扣上。
裴斯承轉過來,一下子就扣上了安全帶。
宋予喬眨了眨眼睛,用醉眼迷離的眼神,看着裴斯承,然後揉了揉太陽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你長得真好看。”
裴斯承難得見宋予喬如同以往一般,也是存心逗她,說:“哪裡好看?”
“哪裡都好看。”宋予喬笑的好像是一個小姑娘,完全沒有了在工作上的那種恭謹幹練。
裴斯承一笑,捏了一下宋予喬細膩的臉蛋,“我好看你今晚跟我走吧?”
宋予喬重重地點頭,用十分認真的口吻說:“好啊,你要養我哦。”
裴斯承扶着方向盤的手指一頓,十分順暢地倒車,踩下油門,才輕聲道:“好,我養你。”
………
裴斯承直接開着車,把宋予喬送到了金水公寓。
因爲他一早就瞭解到,宋予喬的姐姐宋疏影是跟韓瑾瑜去了外地,要有幾天纔會回來,要不然就直接載着宋予喬回華苑了。
要開門的時候,宋予喬在包裡找鑰匙,找了半天找不到,索性直接把包給翻過來,裡面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什麼脣彩啊睫毛膏粉撲,還有小的便箋本,簽字筆鑰匙扣,就連手機都啪嗒一聲摔了出來。
裴斯承暗歎一口氣,把宋予喬給拉了起來,將她按在牆面上:“你現在站好,我幫你拿鑰匙。”
宋予喬點頭。
裴斯承低頭,把宋予喬包裡的東西都重新整理好,卻沒有找到鑰匙。
他索性直接從自己的衣兜裡,拿出了一把鑰匙,插進去,咔嚓一聲就打開了。
宋予喬“咦”了一聲,“你怎麼有我家裡的鑰匙?”
這纔是真正的房東,怎麼能沒有鑰匙?
裴斯承沒有吭聲,把鑰匙重新裝進自己口袋裡,拉着宋予喬進門。
宋予喬卻直接動手去抓裴斯承口袋裡的鑰匙:“你偷了我家裡的鑰匙!快交出來!”
她說着,就直接伸手去抓裴斯承的褲子口袋。
因爲她是喝醉了,並沒有準頭,伸進褲子口袋的時候,手直接就觸碰到了褲子中間的部分。
裴斯承倒抽了一口氣,直接按住宋予喬的肩膀,把她推到了牆上,不過護着她的後腦勺,沒有撞在牆面上。
宋予喬不明所以,“你推我幹嘛?”
裴斯承的大手直接抓着宋予喬的小手,然後向下按在自己已經凸出的灼燙上,湊過去咬宋予喬的耳朵。
宋予喬果真是喝醉了,絕對是那種醒來就斷篇的不省人事,因爲她竟然沒有因爲這個在手心裡逐漸膨脹的某物縮回手,而是戲弄性的用五指握了一下,然後柔媚的一笑:“它怎麼還會變大。”
裴斯承:“……”
他僅存的一絲理智,也被宋予喬這麼一笑,這麼一捏,給勾魂似的勾走了。
他狠狠地吻上宋予喬的脣,在剛開始,仍舊是用那種耐着性子的廝磨,只不過沒有持續多久,宋予喬就呼吸不順,臉色漲的通紅。
裴斯承一手按着宋予喬的臀,一手護着她的腰,將口中的空氣渡過去,然後轉而成爲攻城略地的吻,等到宋予喬快呼吸不順的時候,再渡過去一口氣。
宋予喬體內的燥火,也因爲酒精,也因爲裴斯承男性荷爾蒙的鼓動,終於被點燃了,一觸即發,雙手在裴斯承後背上無意識地抓着,揉亂了他身上的襯衫。
她好像一條蛇一樣纏着裴斯承的腰,裴斯承看着懷中的媚眼如絲,笑了笑。
曾經是誰說的,夏楚楚四肢僵硬不協調,在牀上肯定是一塊木頭呢?
現在看看,快柔成水了。
寂靜的夜,因爲兩人在寂寞中的互相吸引,漸漸變得火熱,勾人沉淪。
初夏的風,帶了一些燥熱,拂動着淡青色的窗簾,帶來一絲夜來香的花香氣。
因爲宋予喬身體乏的厲害,又喝了酒,只做了一次就完全成了昏睡不醒的狀態,裴斯承捏了捏她的鼻子,叫她“小懶豬”,宋予喬鼻子呼吸不到空氣,改爲張大嘴呼吸,裴斯承就又俯下身去吻了她一遭,才抱起她,去浴室裡清洗。
………
宋予喬覺得,這個清晨,很不一樣。
因爲,她竟然睡到自然醒了。
哦,不,是被人看醒了。
她睜開眼睛,注意了一眼窗外不透亮的天色,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就注意到有兩道灼灼的視線,正落在她的後腦勺上。
人就是有這種神奇的警覺性,有時候真的是就算閉着眼睛,也可以感受到有人盯着自己看。
她霍然開目,不經意地撞入了一個寬闊的胸膛上。
她揉了揉眼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是夢是醒,“裴斯承?我又夢見你了?”
裴斯承輕笑一聲:“你夢見過我麼?”
“這不是夢……麼?”她連開口說話的底氣都已經沒有了。
裴斯承靠過來,溫熱的呼吸直接就拂上了她的面龐,單手扣住她的腰,另外一隻手拉過她的手覆在自己腹肌上:“要不要證實一下,這是夢,還是春夢?”
宋予喬這下完全確定了。
這不是夢。
她直接就從牀上坐了起來,沒有料到,蓋在身上的被子,從肩頭滑落下來,胴體不着寸縷,但是明明白白,胸上,脖頸上,鎖骨上,全都是細密的吻痕。
宋予喬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直接將被子拉到胸前遮住,只不過,一條被子全都拉在了她的身前,也就將蓋在裴斯承身上的被子也都拉了過來。
裴斯承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他平時穿着襯衫看着挺瘦,但是現在一看,胸膛上是十分漂亮的胸肌,在向下是讓人噴血的人魚線……
關鍵不是這樣蜜色的胸膛,而是胸膛上的抓痕,幾道紅的抓痕異常明顯,還有脖子上的一個咬痕……
宋予喬的血液全都涌向頭腦,一下子點燃了沸點。
裴斯承起身,微微一笑:“不要在意,我會當是小野貓的貓爪子撓的。”
他轉身去了浴室,宋予喬這纔看見,剛剛胸膛上的幾道抓痕根本就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因爲他背後才全都是指印和抓痕……
昨天晚上到底有多激烈……
她動了動痠痛的腿,感覺復甦,才感覺到腰部以下的疼痛,好像被拆解了重新組裝起來一樣。
不,拆解入腹。
她漸漸回想起來,昨天晚上,是和華箏去吃麻辣香鍋,然後喝酒……
果然又是酒,喝酒誤事。
而就在宋予喬慌亂地找衣服,纔看到,從臥室的牀上,一路散亂着裴斯承的西裝,襯衫,還有她的衣裙,甚至被扯壞了的絲襪,在客廳裡一抹可以看到的紅色的胸衣……
宋予喬閉了閉眼睛,拿起睡衣在身上裹着,赤腳踩在地板上,正要去拿的時候,聽到門響了兩聲,是鑰匙插在門鎖裡轉動的聲響。
緊接着,傳來了姐姐宋疏影和韓瑾瑜的對話聲。
“你去看裴老太太,我不去,她是你……”宋疏影的話音忽然頓下。
在客廳裡,隨處可見脫的到處都是的衣物,紛紛亂亂,一直延續到宋予喬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