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我給你生兒子了。
朱芊芊在兩個小時之前已經到了,整個人有些虛脫,宋疏影便沒有讓她立即就給樓上的韓澈打電話,而是先吃了一些東西,養一養精神。最新章節全文閱讀反正距離趙隊長說的行動的時間,還有一段時間。
朱芊芊面對所有人,都覺得有愧,雖然韓澈並不算是唯一的主謀,那些人也只是抓住了他的心思,互相利用,但是……如果不是韓澈,如果她能夠及時的拉住他。那麼這件事情也就可以避免掉。
宋疏影安慰她:“這又不關你的事情,別人做的事情,你不用攬在自己身上。”
朱芊芊搖了搖頭:“之前我明明已經猜到了,但是我就是不敢相信,我不願意面對……如果我早一點說出來的話,阿澈也許現在就……”
“不管你做還是不做,結果都是一樣的,”宋疏影說,“有些事情即便是脫離了正常的軌道,可是它的終點是一樣的,就算是你提前說出來了,沒有證據,只是猜測,韓澈可能承認麼?不可能
。而且說不定你和小豆還會受到傷害。”
“那如果這件事情結束之後,阿澈會怎麼樣?”
這纔是朱芊芊所擔心的,畢竟這一次是綁架,在法律上,綁架會判刑吧。
朱芊芊迫切的看着前面的趙烈。“隊長,綁架一般會有什麼結果。會判刑麼?”
趙烈是一個警察,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就必定是有一定的真實性的。
“會根據法律和情節輕重,交給法官來判。”
朱芊芊的手指忽然間攥緊了,再收緊,緊緊的咬着嘴脣,嘴脣發白。
趙烈說:“看你丈夫的表現了。”
宋疏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拍了拍朱芊芊的後背,忽然覺得這個已爲人妻爲人母的女人。心裡有說不開的結。
過了一會兒,宋疏影看見朱芊芊手裡緊緊握着的手機,基本上就沒有鬆開過,而偶爾點亮的屏幕看時間,屏幕上顯現的正是韓澈的手機號碼的撥號界面。
宋疏影開了車門下車,對趙烈說:“現在能讓她打個電話了麼?”
趙烈看了一眼時間,“其實現在的主動權不僅僅是在韓澈一個人身上,還有最起碼有五六個綁匪……”
宋疏影問:“打了會有影響麼?”
趙烈搖了搖頭:“可能只會影響到韓澈一個人,其餘的不會有影響。”
況且,這一次警方的目標,就是這些在去年沒有網盡的亡命之徒。
宋疏影轉身重新坐入車內,看了一眼一直處於焦慮邊緣的朱芊芊,“你可以打了
。”
………
樓上,韓澈叼着一支菸,靠在牆面上,手裡撥弄着手機,看了一眼半倚靠在牀上的韓瑾瑜,開了口:“還在想張艾的事情?”
韓瑾瑜沒有吭聲。
“一個小姑娘,一直活在真空裡麼?總會有一天她知道事實的真相,也總會來向你報仇,現在只是把這個時間點提前了而已。”
韓瑾瑜問:“那你呢?”
韓澈冷聲一笑:“我也提前了,你手中的股份我勢在必得。”
韓瑾瑜手按在肋骨處,忽然活動了一下身體,疼的皺了眉。
韓澈遞上去一支菸:“抽支菸緩緩吧,明天上午辦過手續就送你去醫院。”
韓瑾瑜藉着韓澈手裡的煙點了火,抽了一口煙。
韓澈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便索性沒有理。
但是,手機在響過一遍之後,就又再一次響了起來,韓澈煩躁的接通電話。
“都這麼晚了,你還打電話來做什麼?”
韓澈的語氣很衝,在電話另外一頭的朱芊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怔了三秒鐘,才說:“對不起,我就是想問問你怎麼樣?”
“我很好,你好好哄着兒子睡覺,就這樣,掛電話了……”
“等等!”
朱芊芊大聲阻攔,聽見話筒裡尚且有聲音,她忙說:“阿澈,你一定要好好的,千萬不能衝動,你要想想小豆,我們還有小豆!”
原本打算掛斷電話的韓澈一聽朱芊芊的這話,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大半夜的,朱芊芊給他打這麼一個電話,還說的這種話……
“你現在在哪兒?”
朱芊芊支支吾吾:“沒有,我……”
“我問你現在在哪兒?
!”
韓澈怒吼着打斷了朱芊芊的話,一雙眼睛眯起來,似乎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
“我……我在樓下。”
韓澈走到窗邊,直接開了窗戶,但是位於居民小區,二十幾層樓的高度向下看,根本就看不清楚什麼東西。
“朱芊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你現在馬上就給我走,回去,別他媽的讓我替你操心!等我拿到了原本就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我就回去。”
“你纔是胡鬧!”朱芊芊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忽然就大喊了起來,“我告訴你,我不在乎那些東西,現在我們在一起,有一個完滿的家庭,就很好了,你現在就收手吧,阿澈,你現在回頭……”
朱芊芊說的聲嘶力竭,拿着手機的手一直在抖,一邊的宋疏影幫她拿着手機放在耳邊,拍了拍她的手背。
韓澈聽了朱芊芊的哭訴,卻忽然冷靜下來了。
“不可能回頭了,芊芊,已經到了現在這一步,不能回頭了,你照顧好兒子。”
這句話說完,韓澈便把手機掛斷了。
他轉了身,額頭抵在牆面上,狠狠的撞了兩下。
韓瑾瑜看着韓澈此時此刻煩躁的樣子,說:“韓澈,如果你是……”
“不用你來教訓我!”
韓瑾瑜依舊開口,慢條斯理地說:“韓澈,別告訴我,你當初娶朱芊芊,是爲了利用,一直到了現在,一起生活了七八年了,還有了一個兒子,你還是一樣,對她是利用,就沒有過真正的感情?哪怕是一丁點?”
韓澈忽然轉過來,一下子向韓瑾瑜撲過來,雙手抓住他的衣領,拳頭高高的舉起,一字一頓:“我說了,不用你這樣教訓我!閉上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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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瑾瑜現在沒有力氣和韓澈打一架,他冷聲說:“我不是爲我自己討回什麼,她現在不奢望着平等對待,給你的付出,能夠拿回百分之一,她就心滿意足了。”
韓澈的拳頭到底是沒有落下來,狠狠的砸在空氣中化解了力道,轉身便躺在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
朱芊芊打過這個電話之後,情緒並沒有穩定一點,反而是哭了很久,宋疏影勸她再給韓澈打一個電話,朱芊芊不停的搖頭。
“不打了。”
朱芊芊把手機放在包裡,“我不打了,就在這兒等着他出來。”
宋疏影也不再說什麼了,總之都是自己的選擇,怪不得別人。
在臨近凌晨兩點,樓裡等待的特警伺機而動,準備行動的時候,趙烈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局長的電話。
“好,我明白。”
掛斷電話,趙烈又點了一支菸,他抽菸一直都很兇,在遇到重大案子的時候用來提神,特別是這種關鍵時刻,整個人都繃的很緊。
他記得,上一次繃的很緊的時候,是去年,在韓瑾瑜以臥底的身份,給他透露的最後一次張家內部的信息,包括運貨的地點和時間,以及藏在張老身後關於這些年所有黑勢力活動的證據。
那是最後致命一擊,不成功,便成仁。
他跟了張家少說也有十年了,成敗就在於韓瑾瑜口中的信息。
最後,成功了。
成功之後,將張老身後的黑暗集團徹底摧毀,他的自身價值也終於實現,升職得到賞識。
但是,可以說,如果沒有韓瑾瑜的幫助,就永遠不會有現如今的趙烈。
短短的一分鐘,趙烈幾乎回憶了自己的一生,從開始到現在,一幕幕,一樁樁,飛快的從眼前閃過
。
一分鐘後,趙烈在對講機內說:“開始行動。”
………
深夜。深眠。
正是在人的精神最爲薄弱的凌晨時分,開始了一場行動。
在早先監控設施屏幕暗掉之後,在大樓裡已經潛入了不少特警隊員,都在黑暗中伺機而動。
直到聽見隊長在對講機內的聲音,一道道黑影從躲藏處出來,悄無聲息,樓道內的聲控燈竟然都沒有亮起,如同沒有出現過。
樓頂天台。
有兩道黑影在空中攀下,腰上繫着很長的繩索。
一共是三十層樓,向下,二十三樓,也就還有一扇窗裡面的燈是亮着的。
二十三樓,2123號房。
已經到了深夜,在監控前的人也昏昏欲睡,在房間的沙發上和地上,躺着三個人,電視還開着,播放着一個很老的英文電影,聲音很小,伴隨着沙沙的聲音。
韓瑾瑜已經疼的快沒了知覺,只不過一直在支撐着,他必須要出去去見宋疏影,就像是宋疏影昨天在離開前,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如果你換我出去,你死了,我會恨你一輩子,這個孩子我一定不會要!”
所以,他必須沒事。
張艾早就被帶到了另外一間房內,吃了安眠藥,強制睡下了。
對於張艾,韓瑾瑜的心情一直是比較複雜的。
當初張夫人爲了把張艾送出國,就是想要讓她遠離這裡的一切,可是,天底下哪裡有不透風的牆,在陽光下,一切就都成了透明的,無處遁形。
張艾到底還是知道了,知道了,就看她是不是能想得明白,能走過這一關了。
韓瑾瑜閉目養神,但是一些及其細微的聲音還是能夠聽到的
。
就比如說,此時此刻,門口忽然極其輕微響了一聲,他陡然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一個人走到了面前。
這個人,就是那一次在救溫雅女兒的樓裡,爲了張俊要報仇的那個小個子。
他手中拿着一柄匕首,就在韓瑾瑜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手中的匕首已經落了下來,正是朝向韓瑾瑜的胸口的位置,可以一刀致命。
韓瑾瑜在這種時刻,一點都不能放鬆,從牀上翻滾下來,匕首一下子扎進枕頭裡,再拔出來,枕頭裡的羽毛飛了起來。
在一邊的韓澈原本睡的迷迷糊糊,聽見響聲一時間也嚯的睜開眼睛,就看見不遠處一個手持匕首的人正在向韓瑾瑜揮舞着,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衝過去拉手裡拿刀的這人。
“韓瑾瑜,你害死我張俊哥,我要讓你償命!”
韓瑾瑜堪堪躲過一刀,但是他總歸身體並沒有下手的刀子快,這一次刀子就扎進了他的右臂,他悶哼一聲,刀子被生硬的轉動了一下拔了出來,鮮血迸濺出來,濺了他一臉。
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韓澈一下子抱住了這人的腰,一隻手卡在他的手腕上,試圖去奪去匕首,“你冷靜點!”
但是,手執匕首的這個人好像是瘋了一樣,被鮮血一激,更加狂亂,手中的匕首胡亂揮舞着,“殺了你,哈哈哈,殺了你,報仇,報仇!”
韓澈死死地卡主這人的胸膛,匕首在手臂處只差一毫,他給了這人的肚子一拳。
韓瑾瑜擡腳,因爲角度問題,他一下子踢向面前這人的腿彎,而後面的韓澈趁着這人分神的片刻,便擡手將這人手中的匕首給奪了。
“韓澈你這條狗!你也不得好死!”
韓澈手中握着匕首,外面幾個綁匪聽見動靜就都向這個房間跑了過來,自然也就看見了這一幕。
韓澈說:“我說過,現在韓瑾瑜的命是我的,在我拿到韓氏的股份之前,你們一個一個都不能動他
。”
幾個綁匪互換了眼神,走出來打了幾句圓場,便拉起來被韓澈按在地上的這個人要出去。
這人仍舊是不死心,在臨走前,擡腳在韓澈小腹上踹了一腳:“你也不得好死!”
韓澈沒有動,只是冷笑了一聲,等他們都離開之後,韓澈才做出疼的呲牙咧嘴的表情,手中的匕首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上。
韓瑾瑜經過剛纔一番激鬥,現在肋骨處已經隱秘的疼痛又重新襲來,而在手臂上被扎的這一刀,新的疼痛疊加,他皺着眉,靠在身後的牆上,喘着粗氣。
“韓澈,你現在在與虎謀皮,等到他們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絕對不會放過你,他們這些人,全都是亡命之徒,你懂不懂,殺人放火的事情都做過。”
“不用你管。”韓澈說,“也不用謝我,我不是爲了你,我是爲了我自己。”
韓澈說完,便轉身開了衛浴間的門走進去。
韓瑾瑜強壓着肋骨處,眼角的餘光忽然看到窗外一道黑影,他心頭一凜,窗子已經從外面打開,從外面蕩起來兩個人,全副武裝,飛快的解開身後的繩子,讓韓瑾瑜過來,拉了他一把,要系在他腰上。
韓瑾瑜吃驚之餘,已經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韓澈在上過廁所之後,洗了手出來,房間已經是空空如也,窗子大開着,窗簾被夜風颳的獵獵作響。
頓時,韓澈頭腦中一片空白。
韓瑾瑜跳樓了?!
怎麼可能!
韓澈嚇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飛快的跑到窗前,向樓下看,並沒有看見樓下有人影!
也就在同時,他反應過來,察覺到身後有人,忽然轉身,愕然瞪大了眼睛:“來人,有……”
一句話沒有說完,腦後就是一下重擊,眼前一下子黑了,癱軟在地上
。
………
找朱芊芊,用朱芊芊和兒子來對韓澈進行掣肘,是到最後別無他法的時候,迫不得已的選擇。
而現在,對於朱芊芊來說,心裡好像是擂鼓一樣。
趙烈的對講機裡一會兒傳出來一聲“完畢!”,讓朱芊芊聽的膽戰心驚的,一邊抓着宋疏影的手,等到鬆開的時候,發現宋疏影的手腕上都是一片青紫。
“啊,對不起!”
“沒關係。”
宋疏影笑了笑,拍了拍朱芊芊的手背。
朱芊芊看着宋疏影現在這樣子,挺着大肚子,卻一點都不慌不忙,“你爲什麼一點都不緊張?你不是很在乎韓瑾瑜麼?”
宋疏影笑了笑:“是啊,但是在乎一定要表現出來給別人看麼?我現在很在乎韓瑾瑜,韓瑾瑜也知道我在乎他,就夠了。”
朱芊芊緊張的不僅僅有韓澈的安危,其實還有韓澈這一次出來之後的結果。
宋疏影問:“你爲什麼要把小豆留給韓瑾瑜的媽媽照看着?”
朱芊芊低着頭,雙手絞着衣服上的穗子,“我婆婆不在家,去外地了,沒人照看,我才抱去給谷阿姨照看着的。”
宋疏影笑着搖了搖頭。
朱芊芊睜大眼睛,“真的,我就是這麼想的!”
宋疏影聳聳肩:“你自己怎麼想,就怎麼做。”
不過,過了一分鐘,朱芊芊還是說出了口,聲音很低----“我想給阿澈留一條可以選擇的路,不讓他萬劫不復,他可以選擇孩子,可以選擇家,還可以回頭。”
其實,韓澈本質上並不算壞,這是真的,他還會在最後關頭緊張韓瑾瑜的生死,就算他緊張的或許只是韓瑾瑜手中的那些股份,卻最終也是在最後救了韓瑾瑜一命
。
從黑暗的大樓裡出來了兩個身影,並排走着,一個人攙着另外一個人。
宋疏影心裡一緊,從車上下去,向前走了兩步,站在趙烈身邊,和他並排站着。
之所以選擇和趙烈並排站着,他知道趙烈身爲隊長,身上也有配槍,一旦是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現的話,她也不會有事。
在宋疏影看清楚來人究竟是誰的同時,身邊的趙烈同時開口:“是韓瑾瑜。”
但是,韓瑾瑜受傷了,很重的傷。
宋疏影心急地向前跑去,一手託着自己的肚子,避免傷到孩子,她一把抓住了韓瑾瑜的手,“你怎麼樣?怎麼流了這麼多血?!”
一邊的一名特警說:“韓哥送醫院吧,他肋骨斷了,被砍了一刀。”
韓瑾瑜脣瓣蒼白,卻安撫的拍了拍宋疏影的手,“別擔心,死不了。”
宋疏影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死不了,你要是這麼容易就死了,你就不是韓瑾瑜了。”
這邊的一名特警已經向趙烈把樓上的情況都說清楚了,情勢控制住了,一個人在反抗,在腿上開了一槍,現在正在排查大樓裡安裝的炸彈。
趙烈點頭,說:“幹得不錯。”
他即刻打電話,“你那邊情況怎麼樣?嗯,好,回來等着慶功宴!”
這些綁匪不是傻子,並不會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個窩點,趙烈跟了這個案子許久,早就已經把這些人調查的清清楚楚,就等着這樣的一個時刻,一鍋端。
韓瑾瑜臉色很差,灰白,應該是失血過多,趙烈吩咐道:“小王,你開車到前面,送瑾瑜去醫院。”
韓瑾瑜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到前面打車……”
趙烈拍了拍韓瑾瑜的肩膀,“有車送你,你就別推辭,反正是公車。”
在一片月影下,宋疏影扶着韓瑾瑜,一步一步向前走
。
不遠處,朱芊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從車內下來了,站在車前,在看見韓瑾瑜的時候深深的低下了頭,“大哥……”
韓瑾瑜的目光在朱芊芊臉上停留片刻,便離開了,在宋疏影的攙扶下,繼續向前走。
上了車,宋疏影拿來一瓶礦泉水給韓瑾瑜,前面小王發動了車子。
宋疏影扭頭看了一眼佇立在夜色中,愈行愈遠的大樓,深深的閉了閉眼,抓住韓瑾瑜的手。
還好。
這一次的行動,是在黑夜的掩蓋下進行的,悄無聲息,當黎明的光輝在天邊慢慢顯現的同時,行動也已經接近了尾聲。
當韓澈等衆人帶着手銬從大樓裡出來的同時,朱芊芊哭着捂住了嘴,“阿澈……”
韓澈看了一眼朱芊芊,嘴角銜着一抹冷嘲,哼了一聲,上了警車。
朱芊芊哭着向前走了兩步,“阿澈!我會去看你的!”
兩輛警車在道路上開走,朱芊芊忽然嚎啕大哭,蹲了下來,抱着自己的雙腿。
身後,趙烈悄無聲息的走過來,把菸蒂扔在地上,“如果我是你,現在就不會在這裡哭,現在要做的,就是去請一個好律師。”
朱芊芊抽噎了兩聲,止住了哭聲,擡頭看了一眼趙烈,咬了咬牙站起來。
“你們不能直接放了他麼?”
趙烈搖頭:“不能,必須按照死法程序來做。”
朱芊芊看着天邊亮起來的天光,咬着脣,點了點頭,“我去找律師。”
………
事件結束,韓瑾瑜受了傷,在醫院裡住了兩個星期,就搬回到半山別墅去了。
雖然已經告一段落了,但是畢竟宋疏影肚子裡的孩子還沒有出生,現在還是關鍵時刻
。
有關此次案件的報道,宋疏影和韓瑾瑜的信息,趙烈已經讓局裡給壓了下來,一字不提,既然韓瑾瑜已經脫離了,就不必要因爲這些事情把他再度扯進來,影響到正常的生活。
顧青城接韓瑾瑜和宋疏影回半山別墅的當天,便直接把半山別墅的房產證給拿了出來,“就當是我送給你們的新婚禮物。”
宋疏影看着這套別墅房產證上她和韓瑾瑜兩人的名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幾百萬的別墅就這麼送出來了?那一套怎麼夠,少說也要兩三套吧。”
顧青城聳了聳肩:“宋姐,你把我賣了吧。”
“賣了你,也不一定有人買。”
宋疏影原本是開玩笑的話,但是站在顧青城身後的董哲卻是開了口,十分認真地說:“有人買的。”
宋疏影:“……”
顧青城陰沉着臉擡腳就踢,“滾出去。”
董哲臨走前還不死心的又加了一句:“真的有啊,我都見到了!”
在別墅裡,韓瑾瑜的傷都是宋疏影給上藥包紮了。
宋疏影挺着肚子站在韓瑾瑜面前,韓瑾瑜低頭鼻尖好像都能戳到她的大肚子似的。
傷口在剛開始有些可怖,因爲匕首是直接扎進去的,在拔出來的時候還轉動了刀柄,血肉模糊。
韓瑾瑜說:“我自己來吧……”
宋疏影按住他的手:“我來,你又不是第一次受傷了,以前比這更噁心的我都看見過。”
韓瑾瑜抽了抽嘴角。
噁心?
這是什麼用詞?
包紮好傷口,韓瑾瑜握住宋疏影的手,說:“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
宋疏影坐下來,翹腿在韓瑾瑜身上,“這是你說的話,我記着了。”
雖然說,韓瑾瑜保證這一類的話,幾乎從來都沒有算數過。
給韓瑾瑜包紮之後,宋疏影忽然俯身抱住了他的腰,以一個十分難受的姿勢。
韓瑾瑜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伸手拉她,她卻先一步站起身來,撣了一下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去找我媽。”
席美鬱畢竟也是心有餘悸,看見女兒安安全全地重新回來,她也就什麼都看開了。
這一次也算是有驚無險,過了不久,宋疏影肚子裡的孩子明明已經是足月了,經了一場這麼大的變故,也一點沒動靜,等到了預產期,依舊是沒有一丁點的動靜。
一向是十分鎮定的席美鬱都有點着急了,特別打電話給婦產科的專家醫生,然後讓宋疏影去醫院做了檢查,羊水沒有破,也沒有要生產的跡象,便說:“一般在預產期前後兩個星期都是正常的,不用擔心。”
宋疏影是這個醫生見過的最怡然自得的孕婦了,到了待產的這個時候,出了發福豐腴了,走起來小碎步如飛,還哼着歌兒。
在樓下,宋疏影見到了何淑慧。
“淑慧!何淑慧!”
何淑慧一直在向前走,也沒有注意到有人叫,一邊的小護士聽見了,說:“何醫生,剛纔那個孕婦是不是在叫你啊?”
“啥?”
何淑慧轉過身來,一眼就看見了臉上快要笑出褶子來的宋疏影,眼光從頭打量到腳,再看着她豐腴的臉蛋,“宋疏影!老天啊!你是不是快要生了!”
宋疏影拉她過來,“預產期到了,但是我兒子就是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只好……等着了。”
正好何淑慧做完了手術,也快到了下班時間,便找主任口頭請了假,陪着宋疏影出來去逛了逛商場。
韓瑾瑜沒有跟進來,在外面的車內候着
。
何淑慧感嘆了一句:“你和蘇瑩瑩都找了一個好老公。”
“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我們逛街的時候,他們從來都不在後面跟着啊,我就煩女人逛街男人在後面跟着,那種一臉不願意的表情。”
宋疏影聽了哈哈大笑:“算了吧,這就算是好老公了嗎?”
“當然了。”
商場外面,車內,韓瑾瑜拿起手機來給宋潔柔打了電話。
宋潔柔那邊很吵,還有人在叫喊的聲音。
之前韓瑾瑜就已經起草好了離婚協議書,往宋潔柔的郵箱裡發了一份,但是猶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回信。
韓瑾瑜知道,宋潔柔現在主要是在忙徐婉莉的事情,徐婉莉又是瘋又是傻又是整容,這件事情幾乎已經耗費掉了宋潔柔所有的精力,果然,這一次接通電話,宋潔柔說:“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看過了,我現在在精神病院給莉莉看醫生,這兩天她情緒實在不穩定,我過兩天簽了字給你快遞過去。”
就算是離婚協議書,現在都需要靠郵寄的方式。
只不過,韓瑾瑜現在卻不曾想到,除了人禍之外,還有天災,下一次再讓宋潔柔簽字的時候,宋潔柔已經住院需要手術了,生死一線,生命往往都是這樣脆弱。
………豆巨乒巴。
一週之後。
宋疏影在下樓的時候,忽然覺得肚子一陣疼痛,大叫了一聲,扶着樓梯欄杆,一步都不敢移動,在樓下的保姆張嫂趕忙就跑上來,扶着宋疏影:“怎麼樣?”
就在一瞬間,宋疏影就疼的受不了了,說話的實話漏風,從齒縫間透出來:“要生了……”
雖然寶寶在肚子裡一向很乖,即使這個當母親的懷着他的時候,經歷了很多事情,折騰的時間也不算短,都安安靜靜的不鬧騰
。
可是,這一次生孩子,因爲宋疏影執意是要順產,結果在產房裡鬼哭狼嚎了將近十個小時,最後完全虛脫的沒了力氣。
韓瑾瑜穿着防菌服在一邊陪同着,任由宋疏影把他的手腕掐的青紫,還一邊安慰她:“你別緊張,慢點來……”
“我不想慢點來,我想快點把這個小鬼頭生出來!”
宋疏影被折騰的已經快沒了力氣。
其實,韓瑾瑜比宋疏影還要緊張,額上的汗都流下來掛在眼角,都沒有敢動一下擦。
宋疏影虛弱地看着韓瑾瑜,臉上全都是汗,臉色白的很,一雙眼睛卻好像是水洗的黑曜石一般,黑白分明。
“韓瑾瑜,我給你生兒子了。”
韓瑾瑜握着宋疏影的手,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很高興。”
不由得,韓瑾瑜就紅了眼圈,從眼角流下,一滴液體浸潤了口罩邊緣,不知道是汗水還是眼淚。
醫生和護士也一直都在努力着,如果順產還是不行的話,那就只能是剖腹產了。
“用力!”
宋疏影抓緊韓瑾瑜的手,用力,再用力,終於----“哇……”
傳來了嬰孩的哭聲。
韓瑾瑜傾身,摘了臉上的口罩,在宋疏影額上吻了一下,“謝謝,謝謝你,疏影。”
………
宋疏影生下了一個男孩兒,七斤七兩,算是正常體重範圍內的,不過,就連醫生也說營養太好了,所以生的時候就困難了點兒。
這個小男孩兒叫安安,是裴昊昱小盆友給起的名字。
裴昊昱小盆友經常看着這個奶白奶白的小孩兒,然後在他面前做鬼臉,伸手要摸他的頭,卻被外婆在後面給攔着了:“不要動安安的頭
。”
裴昊昱轉過來,瞪大眼睛:“爲毛?”
好嬌貴啊,臉不能摸現在連頭也不能摸,他想要當哥哥啊!當哥哥連弟弟都沒有摸過都沒有抱過,回去上學的實話怎麼把切身體會給慕小冬顯擺啊。
席美鬱抱起來安安,單手託着他的頭,再三告誡裴昊昱不要亂摸,纔給他看:“你看,這裡有軟軟的一層,好像還在呼吸,看到了麼?”
裴昊昱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好神奇啊!”
“等到安安的骨頭長好了,你就可以摸了。”
裴昊昱聽了外婆的解釋,頓時覺得汗毛直豎,那外婆的意思是現在小弟弟的頭還沒有長好麼?還有一個洞,天啊,太可怕了!
裴昊昱趕忙就上上下下摸自己的頭,前後全都給摸了個遍,幸好,都是硬硬的骨頭,都長好了,長舒了一口氣。
宋疏影和韓瑾瑜都算是新升任當父母的,看孩子的時候,未免就手忙腳亂,有時候問在六年前就已經當上爸媽的裴斯承和宋疏影一些育兒經,宋予喬站起來,“我去給安安弄奶粉。”而裴斯承索性連抱都抱不好,換個尿片都能弄得自己一身糟。
不過幸而有席美鬱在。
席美鬱也不能一直都留在c市,在加拿大那邊的研究所已經再三打電話來催了,不過鄭融那孩子先過去了,可以幫着做一些事情。
而且,還有一件難事,就是宋疏影的奶水不足。
醫生給說了幾個法子,可以催乳汁,畢竟嬰兒還是喝母乳比較好。
席美鬱便請了月嫂來,每天都熬一些湯水給宋疏影喝,另外再加上熱敷,和……按摩。
當然,在月嫂教催乳按摩在胸部的幾個穴位的時候,韓瑾瑜也在旁邊看了,並且聽的十分認真,時不時地還附和一兩句,讓宋疏影坐在牀上好像是人體教具一樣的感覺
。
晚上,韓瑾瑜就實踐了一下,宋疏影覺得有點燥熱,剛想要推開韓瑾瑜,卻聽韓瑾瑜用十分認真的口吻說:“這麼沉甸甸的,怎麼就不出奶水呢?”
然後,啪的一聲,韓瑾瑜右臉上印上了五個紅紅的指印。
在宋疏影坐月子期間,有不少人都來看她,就連張曉恬都大老遠的從s市跑來了,帶着女兒甜甜,還特別抱着已經三歲的女兒,對搖籃牀裡的安安招手:“安安小寶貝,這是你童養媳,看見沒?你要快點長大啊。”
宋疏影聽着張曉恬這種雷人的話,“你別教壞我兒子了。”
“切,我把我閨女給你當童養媳都不成啊。”
張曉恬是跟着老公來c市旅遊的,順道看了宋疏影,就繼續自駕游去了。
送走了張曉恬,卻不料,迎來了另外一個大熟人----朱芊芊。
看到朱芊芊的時候,說實話,宋疏影並沒有太過於驚訝,她知道,朱芊芊遲早會來的。
“好漂亮的孩子。”
朱芊芊俯身在搖籃車上,拿了一個玩具逗他,安安忽然就咯咯的笑了兩聲。
朱芊芊也是當了母親的,宋疏影問了她幾句關於帶寶寶的經驗,忽然,搖籃車的安安忽然大哭了起來。
宋疏影叫來保姆給朱芊芊倒一杯水,順帶把安安抱出去。
朱芊芊坐在沙發上,盯着面前一杯緩緩冒着熱氣的水杯,似乎是看呆了一樣,許久都沒有說話。
宋疏影也不催促,既然朱芊芊來了,有些話,就必定是要說的。
朱芊芊似乎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思想鬥爭,纔開口說:“疏影,我求求你,能不能幫幫我?”
宋疏影端起面前的一杯蜂蜜水,彎了彎脣角,“是幫你,還是幫韓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