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我老太婆一直秉承公正的原則,從未偏袒過誰,即便是當時敬衍給了我我他所做的DNA鑑定結果,我還是考慮到了所有人的感受,考慮到了陶樑兩家這麼多年的交情,又重新委託萊恩教授作了鑑定,我以陶家的名譽擔保,這份鑑定絕對是準確無誤的,並未參雜任何的利益和私心。”
“甚至,就在今天早上,我仍是在書房因爲你多年對歆兒感情深厚無法面對這個事實,而擔憂難過,然而,你如今做出的事,卻辜負了我對你所有的期望,事到如今,你母親的態度以及你的所作所爲,我已經不想評判什麼,我們兩家的聯姻就此結束,我會委託律師儘快辦理相關手續。”
宋婉君一錘定音,樑佑辰震驚在當場。
不!他,不能相信這個事實,也無法接受。
怎麼可能?絕不可能!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住陶歆,拳頭攥得咔吧響,“陶歆,你就是這麼絕情嗎?我承認,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是,僅僅是一次的錯誤,就讓你徹底抹殺了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嗎?你難道一點兒也不記得我們當年的情分了麼?我愛你,從你十五歲到二十五歲,從未變過,你怎麼可以如此無情決絕?”
他此時真的是又恨又痛,他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眼圈兒已經出現微紅。
陶歆默默地聽着,瞬間無以言對。
她是如此的無情決絕麼?僅僅是一次錯誤,應該被原諒麼?
蕭敬衍發現,她的嘉兒遲疑了,想來是有些心軟,於是他上前一步,“樑佑辰,從你出軌的那一刻起,已經沒有資格再說這樣的話,即便她是當年的陶歆,也不應該被你這樣欺負,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嘉兒,她在你們家一年中是過的什麼樣的日子,你根本沒有能力保護她,所以又有什麼資格苦苦挽留?”
他這話當然是說給他的嘉兒聽的,蕭敬衍太瞭解她了,愛那個妹妹比愛自己還厲害,如果她現在沒有失憶,是如何也無法接受樑佑辰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妹妹。
而此時的陶歆指甲陷進肉裡,往事歷歷在目,她很感激他曾經的溫暖付出,然而這樣做,也是爲了彼此減輕痛苦。
她轉頭望了一眼蕭敬衍,她當然知道對方說那些話的目的,她很慎重的說,“剛纔,謝謝你救了我,但是現在是我的家務事,請你不要插手。”
陶歆很清楚,今天報紙上的事情多半出自這位之手,他是在逼着自己做出選擇啊!
然而,莊悌不滿了,心裡聽得刺疼刺疼的,嘉兒小姐,二少一心爲你,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傷他的心呢?
蕭敬衍沒有說話,默默地看着她,因爲他知道,她的嘉兒心中已經有了定論,她想要親自解決。
果然,她走到樑佑辰的面前,深深的望着對方,“你說的那些情分已經在我心中無所動容,你說愛我十年,然而,三年,我已經厭倦了你。”
“本來我選擇要嫁給你,就是希望你一生不要背叛,可是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你說我還有什麼理由要和你走下去呢?憑藉着當年那可憐的舊情?不,你說的對,我這個人生來冷血,當發現一個人不合適的時候,便會果斷斷絕關係。”
樑佑辰聽得臉色慘白,然而,陶歆好像沒有看到,她繼續平靜的說,“我早就不愛你了,你何必死纏爛打,這樣的你,讓我覺得很丟臉!”
樑佑辰顫巍巍的後退一步,他一瞬不瞬的凝視着陶歆,這個他愛的發狂的女孩兒,她怎麼能說出如此絕情的話,十年的感情,他只換來了一句:
我已經厭倦了你。
他深深的閉了閉眼,他不能相信,絕不會相信!
他猛地走上前,箍住陶歆的肩膀,狠狠逼視,“你已經厭倦了我?我不相信!陶歆,你以爲這樣就能逼的我放棄的話,你錯了,錯了!即便是你不愛我,可是我還愛着你,所以,除非我死,絕不會放開!”
陶歆的眼眸,劇烈的震盪着,此時此刻,她的心很痛,她真的聽到了碎裂的聲音。
所以,這種痛苦不應該再蔓延,她冷冷的盯着他,“你想不想放棄,那是你的事情,我言盡於此,所有的離婚事宜會委託律師,你不答應,咱們也只好法庭上解決了。”
她的聲音漠無感情,樑佑辰聽得難受的即將要窒息。可是他還是不肯放開,死死的抱住陶歆!
“你放開我!”陶歆掙扎,這時候,蕭敬衍已經掰開樑佑辰的手臂,他彷彿是惡作劇一般笑了,“樑佑辰,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站在你面前的真的是陶嘉,你還敢如此擁抱她麼?”
樑佑辰根本聽不進去他說什麼,他只覺得蕭敬衍是跟她搶陶歆來了。
“還說什麼?沒必要跟這種人廢話了!”蘇瑾柔突然走過來,冷冷的看着樑佑辰,“請你滾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剛纔被嚇傻了的周玉華突然回過神來,她看着自己失魂落魄的兒子,心疼的大吼,“你們陶家欺人太甚!”
“我就是欺負你怎麼了!管家,送客!”蘇瑾柔毫無耐性,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這對母子!
樑佑辰釘在原地不肯定,他一直盯着陶歆,管家勸道,“佑辰少爺,你快回家吧,這樣纏着我們二小姐,她一時半會也不會回心轉意,而且,您好歹也要顧及您的母親,您瞧她這身上溼的,趕緊回家換衣服吧!”
樑佑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終於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來陶家。
“嗯……”蕭敬衍捂住肩膀,轉頭查看傷口,剛纔沒覺得怎麼樣,現在彷彿更疼了一些。
陶歆聽到他的申吟聲,纔想起來,他受傷了,她連忙走過去,查看他的傷勢,那肩頭的雪白襯衫已經被染紅一大塊,就像是一朵妖冶的紅玫瑰。
竟然流了這麼多的血!陶歆心疼的蹙眉。
蕭敬衍看着她這樣的表情,卻笑了起來,腦海中突然回憶起那些青蔥的時光。
那一年,他跟學校的人打架受了傷,臉上多處掛花,身上幾處也纏上了紗布,下午放學她來他們家裡爲他處理傷口,心疼的直罵,“你真是笨死了,打架不都找幾個人!”
他疼的齜牙咧嘴咧嘴,心中卻想,那些人整天纏着她的寶貝兒,他親自動手才解恨,豈能假人之手?嗯,雖然也受了傷,但是爲了她,值得!
“你看你,怎麼那麼不小心,流了這麼多的血!”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掉眼淚,小鼻子一抖一抖的,眼淚啪嗒啪嗒溼了他的襯衫。
他一下子慌了,“你別哭啊,就是一點兒小傷,死不了!”
她氣得直瞪他,“哼!死不了,死不了,我叫你逞英雄!”說着,就在他大腿上擰了一把。
他啊的一聲大叫,疼的蜷縮着身體,她一下子白了臉,慌張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她說着,眼淚又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這回他樂了,扯着她的手臂壞笑,“哎呀,你這麼心疼我,趁早嫁我做媳婦得了!”
她氣得小拳頭又舉起來,但是礙於他的傷勢,最終沒有打下去,小臉兒卻通紅通紅,“去你的,又這麼沒正經!”
他高興的嘿嘿直樂。
然而,回到現實,她蹙着眉梢,只說了一句,“我去找大夫爲你清理傷口。”
陶易然看的心驚,連忙讓孫姨去準備藥箱,他自己反覆看着蕭敬衍流血的肩膀,“哎呀,敬衍,你傷的不輕,這要好好包紮,不能掉以輕心!”
蘇瑾柔一看陶易然這模樣就來氣,高跟鞋狠狠的在陶易然的小腿上招呼了一腳,“他是你親媽還是你祖宗啊!”
陶易然疼的啊的一聲大叫,“蘇瑾柔你這個瘋婆子!”
宋婉君看的直搖頭,對蕭敬衍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一行人就進了屋。
他們坐在沙發上,蕭敬衍肩膀上的襯衫血液越發蔓延,陶易然叫起來,“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你看敬衍傷的,等不到王大夫來了,嘉兒啊,你快幫敬衍處理處理傷口吧!”
“我?”陶歆難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陶易然說,“可不是你嗎,以前你不是一直爲敬衍處理傷口,哎呀,早就熟能生巧了,快去吧,還等什麼呢?”
蘇瑾柔剛喝了一口水,氣得又踹了陶易然一腳,“你嚷嚷什麼?”
宋婉君卻覺得這是兩人培養感情的好機會,於是勸道,“嘉兒啊,我看敬衍傷的不輕,你快幫忙處理處理,咱們家這木支架是雜交洋槐的,刺恐怕……而且,你看敬衍這襯衫都劃破了!”
陶歆越聽越心驚,連忙哦了一聲,拉着蕭敬衍去自己房間處理傷口,蕭敬衍忍着笑意看着她微白的臉,此時正拿着剪刀糾結從哪裡下手。
蕭敬衍笑望着她,“要不我脫了襯衫,免得你犯愁了。”
陶歆的臉騰地就紅了,“不行,不行!”他襯衫一脫,袒露着上半身,她擔心自己分心,處理不好傷口。
他笑着伸出胳膊,指着自己的袖口,“那從這裡剪好了。”
陶歆點點頭,伸出剪刀,她是單隻手上前的,另一隻手,卻不肯碰他的手腕,結果蕭敬衍輕微移動,鋒利的剪刀就劃破了他的肌膚,很快淌出血來!
陶歆瞬間瞪大了眼睛,咒罵自己笨蛋,又連忙找出棉布去擦傷口,這一次,她可沒有遲疑,一隻手已經攥住了他的手腕,仔細處理着,“對不起,你沒事吧?”
蕭敬衍被她的模樣逗笑了,不可否認,他是故意的。
他挑眉,“都流血了,你說有事沒事?”
陶歆氣得瞪他,蕭敬衍好笑,“沒事,逗你的,流一點兒血而已。”
陶歆知道自己被人家耍了,氣鼓鼓的,雙頰發燙,她手指發狠的“咔嚓——”一聲從襯衫的一頭直接扯到了底部。
這次可真的是牽扯到了傷口,蕭敬衍皺着眉梢,沒有吭聲,陶歆已經快速的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幾下,一直從領口剪開,將整個襯衫的袖子剪了下去,露出受傷的肩膀。
雖然其他的地方並未裸露在外,但是陶歆一直順着那開口的地方,看到了他結實的胸膛,和緊緻的小腹一下……
天吶,陶歆,你往哪兒看呢!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陶歆立即別過臉去,慌忙尋找消毒酒精,以掩飾情緒。
他真的是傷的不輕,怪不得流了那麼多的血,肩膀上被紮了好幾個洞,上面還有槐樹的那種尖利的刺,血肉往外翻着,看的陶歆心驚肉跳!
這種洋槐本來是雜交品種,上面鋒利的刺本是爲了好看,現在看來要都劈柴燒了不可!
陶歆嘆氣想着,手顫抖着點了蠟燭,在上面烤着鑷子和鋒利的小刀,仔細的將那些刺從他的肉裡取出來。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手抖得厲害,心口的疼痛一陣一陣的,讓她不能鎮定,她努力穩住心神,一隻手扶在他沒受傷的地方,提醒着,“你忍着點兒,接下來可能有點兒疼。”
蕭敬衍嗯了一聲,另一隻手突然抓住她扶在她肩膀的那隻手上。陶歆驚的一跳,連忙去抽回手指,“你做什麼?”
“你不是說一會兒會疼,我握緊你手,免得自己哆嗦。”蕭敬衍很正經的說。
陶歆臉又燙了燙,詛咒自己想多了,她拿起鑷子小心的夾住那刺的邊緣,然後突然用力,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讓刺拔出來,不讓他在裡面折斷。
“嗯!”其實沒有多疼,蕭敬衍故意握緊了陶歆的手指,陶歆則以爲他疼,連忙安慰,“你忍耐着點兒,還有兩個,很快的。”
他偷偷的笑,“好。”
然後,後兩個刺都是如此取出去的,陶歆發現刺都是很完整的,鬆了一口氣,不然從中折斷,那就更麻煩了。
她的額頭上因爲緊張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子,她來不及擦汗,去拿酒精再次消毒傷口,而這時候,蕭敬衍還攥着她的手指,陶歆不經意瞥見他嘴角噙着的笑意,氣得低下頭就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她倒是看看,他還敢佔她便宜不!
“啊!”蕭敬衍真的是被她咬疼了,叫了一聲,手指卻沒鬆開。反而又緊了緊,故意將她的小手往前面移動了一下,笑問,“有沒有感覺凹凸不平?”
陶歆的確是感覺到了,皺眉奇怪那是什麼東西,蕭敬衍仰頭瞧見她的神色,稍稍移開手指,陶歆纔看到那是一個牙印造成的坑,參差不齊,在他完美的肩頭顯得十分醜陋。
蕭敬衍卻笑了,“是不是很美?”
陶歆嗤之以鼻,想說真是醜死了,還值得他這麼炫耀的笑,下一秒蕭敬衍就將她一把扯進自己的懷中,“這可是當年,你親自留下的,嗯?怎麼這麼快就忘了?那夜可是你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