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陌揉揉手，臉上的的陰沉不見，對顧煙露出痞痞的一笑。
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對沈瑜揚眉，牽着顧煙的手從沈瑜面前走過。
砰。
尹陌的臉歪了歪，整個人撞到側面牆壁。
沈瑜的臉沉得可怖，莫名揮給尹陌一拳。
顧煙愕然擡頭，盯着沈瑜。
就在她沒回過神，尹陌已經抹着嘴角，擡手就朝沈瑜揮過來。
他另一隻手拿出，拳頭揮向沈瑜的時候，咔嚓了一張照片。
顧煙目瞪口呆。
這兩個幼稚男人。
走廊有客人看向這邊，顧煙冷着臉轉身走了。
不見得她很偉大，他們打架有什麼意思？
讓人看着笑話。
她在門口等計程車，夜晚風涼，冷到打顫。
臉色鐵青把行李丟是後車箱，坐進計程車。
就在要關上車門，一個人影忽地竄過來，不客氣地坐進車裡。
是尹陌。
她不理他。
尹陌揚眉，露出微笑。他把遞到她的面前，“我們的雜誌要出名了。”
她皺眉看着屏幕，頓時啞口無言。
屏幕是他剛纔跟沈瑜打架的照片。
尹陌看她一眼。“題目很火一定吸引眼球，沈瑜爭風吃醋，不惜爲搶女人大打出手。”得意地。
心裡是一種麻木的冷靜。“你是想潑我髒水吧？”她說。
一陣風吹進車窗，她扯緊外套。
尹陌深意凝視她。他說，“你知道這個新聞多有價值嗎？”
她沉默。
新聞是獨家了，說不定在微博上還上了搜索榜熱議，雜誌也有知名度。
可是，這是她的醜聞。那些讀者粉絲好閒的人一定會把她跟沈瑜的前塵舊事都翻找出來。生活本來要翻過一頁，尹陌就不能替她着想？
她可以想像，到時大家都會罵她，爲了還債賣身。
尹陌卻說，“這個新聞出來，ah股票會跌，而且董事跟股東會質疑沈瑜的能力。爲了女人在外面打架，這是不成熟不穩重的行爲。”
顧煙忽然想起沈瑜說，尹陌這三年在海外有公司，就是專門搶ah的生意。
顧煙問他，“學長，剛纔你是故意激怒沈瑜動手？”
尹陌聳肩，無奈地笑一笑。“你說呢？”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她失望。“你在利用我？”她問。
她低下頭，表情嘲諷。
她是要考慮跟小姨去國外，牽進沈瑜跟尹陌這趟混水，她有什麼益處？
尹陌沉默。
許久，他攤攤看，歪着頭打量她。他說，“ah集團原有我的一份。”
“沈瑜拿走你的股份？”
“沈瑜跟他的媽媽聯手。”尹陌忽然對顧煙解釋。
顧煙沒有出聲。
她不懂得商場的爾虞我詐。不過，人心陰險可見一斑。
電話尖銳響起來。
“小姨。”顧煙接起電話。
“要不要我等你？”程雅問。
“不了，我正在過去。”掛上電話。
“是誰？”尹陌問。
她看看他。“我小姨。”
“一起吃宵夜？”存心跟她道歉，帶着幾分討好。
“小姨在等我。”她有點生氣，把臉轉過一邊。
尹陌不語。
許久，他說，“新聞明天就會見報。”像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顧煙轉過頭，冷笑。“你是老闆，我無權問你。”
他退讓一步。“我可以把你的臉打馬賽克。”
“哈！”她氣結，提高聲音，“你以爲那些讀者沒有腦嗎，本城公子爲女人打架，誰不會竭盡所能找出那個女人面目？”
他凝視她，表情痛苦。“可是，我不能放棄。”他說，“這三年來，拿回ah是我的信念。”
顧煙木着臉。“可是，那是你跟沈瑜之間的事情，不是我跟你們的事情！”
他也氣。“我也沒有想到會遇見你，你會是他的未婚妻！”
“哈！哈哈！”
顧煙聽了這話，臉色變了，像戳到心事，笑得呲牙咧齒。
他瞪着她，眼色深了深。“別笑，笑得太掙擰，難看。”他板着面孔說道。
“下車！”到酒店門口，她立刻跳起。
不等尹陌幫她提行李，她摔上車門。
然後，付車資。
尹陌一雙眼晴染着怒火，什麼意思，現在是跟他撇清？連車費也跟他aa制？
回到小姨的客房，顧煙立刻喝了一杯熱開水，才能讓自己鎮定。
程雅不出聲，雙手環着胸倚在牆壁看她。
顧煙對程雅勉強笑了笑。“我去洗澡。”她說。
“跟沈瑜已經分手了？”程雅問。
“嗯。”顧煙點頭，逃也似的走進洗手間。
她在浴間淋浴，程雅提高聲音說，“想好沒有，我去訂機票。”
花灑的水澆着頭頂，頭髮溼漉漉貼在臉上。她的雙眼都紅了。
抹了抹臉，是的，應該跟小姨去國外，明天就搭飛機。
今晚尹陌一定會想辦法讓雜誌下工廠印刷，明天雜誌會賣瘋。
人們喜歡用八卦配飯，連喝杯下午茶也要說是非八卦，津津樂道。
她成了人們嘴裡那抹唾沫，朝她臉上呸呸呸。
不要臉，賤人，虛榮，騷貨，勾引男人，腳踏兩隻船，不知廉恥。
這些狼狽的話都會丟到她的身上。
半響她才披着浴巾出來。
程雅蹺着腳在沙發上喝酒，一邊看電視。
她不敢擡眼看小姨，程雅啜了口酒又問她，“決定了沒有？”
“我考慮。”她說。
程雅忽然語重心長。“顧煙。”她叫她，“我不想說你母親對不起你，但你跟沈瑜訂婚這個決定很魯莽。”
“對不起。”眼瞼垂下。
程雅聽出一點話外音來了。她低下眼，一直不敢看程雅，怕眼晴出賣她。
程雅愣然，錯愕盯着顧煙。
“你喜歡他？”半響，她沉聲問。
顧煙只覺得口乾甜燥，她起身去倒杯水。
程雅鐵青着臉，盯着顧煙的背影。
壓下心疼，她冷聲道，“顧煙，你不是沈瑜的對手。”
顧煙轉過頭，忽然淺淺地笑了，眼神溫柔。她說，“小姨，我也沒有想到我會愛他。”
不是不悽惶。
本來只是互相利用，只是一場生意，然而把心也放進去了，簡直是虧本。
程雅一雙精精眼晴盯着顧煙，就像利劍。“你有周音的消息嗎？”
顧煙忽然擡頭。“沒有。”她困惑小姨怎麼會問起。
“聽聞她懷孕了。”程雅說。
顧煙點頭，不出聲。
程雅上下打量她，見顧煙的睫毛在微微顫抖，心裡嘆氣，也不好怎麼責罵她。她說，“你怎麼能贏得了周音。”
聞言，顧煙一怔，冷笑。
尹陌是這樣說，小姨也是這樣說。
周音是仙女，男人喜歡，連女人也喜歡。
可是，她並沒有要跟周音爭。
她不屑！
如果之前是不甘心，那麼自從今天晚上沈瑜見她被男人調笑也只是冷冷站在一旁，她的心也跟着麻木，她愛的是一個怎麼樣的混蛋？
嘴角的弧度彎了彎，加深那抹嘲諷，笑自己。
對沈瑜的喜歡是這麼可笑，可鄙。
當晚她沒有失眠，喝了一杯水就躺在牀上。她很快就睡着，午夜醒來睜眼望着窗外，月亮斜斜嵌在天空，她冷眼看着天空。
越發沒有睡意，她起來斟了杯酒。
走到客廳，忽然發現小姨坐在沙發，黑暗之中嚇得她叫了一聲，“小姨？”
程雅轉頭，“你醒了？”
“口渴。”她笑了笑，走去開燈。
程雅伸手拉她過來，坐在她的旁邊。
未出聲，她就嘆氣。
顧煙訥罕，擡眼看她。
程雅沒有睡覺，像在想着心事，妝容也遮不住熬夜，一下子現出蒼老。
程雅也看着顧煙的兩隻眼圈，睡眠不足，是青色。
兩個女人瞪着看對方，忽然一起失笑。
程雅聳肩，嗤出笑聲，“顧煙，小姨答應你，一定替你找個好的男人。”
她笑。“什麼是好的男人。”
“對你，溫柔，體貼。”程雅說。
顧煙仍然笑，雙手撫着水杯。“沒有愛？”
“當然，他當然愛你。”程雅笑着補一句。
顧煙偏着頭想了想，微微一笑。“可是，我愛他嗎？”她問。
程雅的笑僵在臉上，像菸灰缸裡那半燃着的香菸，一明一滅，又沒有即時滅過去，是一種尷尬的灰澀。
顧煙像沒有注意到，她站起來。“小姨，你也去休息，時間不早了。”她說。
明天，她就是本城人人皆知的賤女。
想到尹陌，顧煙嘆氣。
她不可能讓尹陌不報道這個新聞，也沒有資格這麼做。對女人來說，愛最抓癢人心，對男人來說，事業是第一位，搶奪了事業等同於搶佔妻子。
想不到在大學裡那個陽光明媚的學長，事業心也很強。
又想一想，哪個人的事業心不強？
現在女人男人一樣被工作使喚，爲工作做牛做馬。
在以前，女人只負責相夫教子，男人負責養家。
現在？
哈，在家相夫教子，會不會被丈夫埋怨不懂得生活艱辛？不懂得替他分擔一分力？
然而，做沈瑜未婚妻，做他的女人，她是不用到社會，爲着薪水忙碌看人臉色。
可是，有什麼意思？她酸澀地想。
還好她已經跟沈瑜分手，不然明天報道出來，張凌芳會不會來揪着她的頭髮，撕了她的嘴？
現在，她已經跟沈瑜分手，張凌芳跟那幾個哥嫂已經輪不到他們來指指點點她，教導她怎麼做人。
是要好好想一想小姨的建議，離開這裡到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