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春在羣山密林中穿梭了近半個時辰,七轉八折之下終於是來到空間之力波動的源頭。但前方密林處突然冒出了一大片的灌木叢擋住了去路,他本來想動手清出一條去路,但一想到自己現在是個普通人,右手上剛剛冒出的藍色火苗也就隨風消散而去。

待他穿出那片灌木從的時候,嚇了一大跳。只見一個年方十七八歲的少年,背上揹着一個大包裹,衣衫襤褸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看樣子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以那少年爲中心的地上竟有一個方圓三米的奇異紋路,那些紋路竟硬生生地刻在地上。

“真是神奇的紋路,竟能引發空間之力!還頗有一種玄妙之感!”李蘭春瞪着雙眼,細細地觀察着地上的紋路,露出了讚歎之色。

但紋路的核心部分被那少年的屍體擋住了,想要看得完整,他得動手移開少年的屍體才行。

李蘭春小心翼翼地踩着紋路中的間隙,生怕自己一腳下去就破壞了這些紋路的連貫性,來到了少年身旁,伸手抓住少年包裹,就想把他扔出陣外。

“咳咳……”

一聲細不可聞的咳嗽聲從少年口中發出,把正打算把少年扔出去的李蘭春嚇了一大跳。

這可不是李蘭春膽小,原以爲死得不能再死的人突然活了過來,還是在這大半夜的深山密林中,而且他方纔一心撲在那秘文之上,這被嚇到也是情理之中。

“咳咳……老頭子……師傅”,手上提着的少年咳嗽着嘀咕了一聲。

李蘭春這時就陷入了糾結之中,是順手結果了這個少年好呢,還是救下來?

“救下來?”李蘭春對自己心裡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感到驚奇,在他的眼裡,這個世界遲早都會是那人的囊中之物,所以對這個世界上人,他可沒有一絲憐憫之心。

要不是那人的要求,他相信自己早就以自己的手段找到那些存在了。不過,看到這個可以溝通空間之力的紋路之後,他也是對那人的預測深感佩服。

能運用空間之力的世界,的確有可能存在着對他和那人構成威脅的存在。

李蘭春內心似乎在做權衡,眉頭微皺,過了一會兒似乎已經做出了決定,腳尖一點,提着少年跳出了紋路圈,卸下了少年的包裹,把他平躺到了地上。

在這一番動作之下,少年又是咳嗽了幾聲,但仍是昏迷不醒。

“全身肌肉挫傷,雙腿骨折,內臟受壓損傷。要麼是被強制傳送,要麼就是運用空間之力的那人施法被幹擾!那這小子的身份,估計有點意思!”李蘭春右手伸出在少年身上拿捏了一番之後,立馬就對少年的傷勢作出了判斷,並對少年的身份做出了猜測。

這個少年,能被具備運用空間之力的人守護,想來在這個世界應是身份不低之人。

李蘭春手掌一翻,掌心就出現了一顆翠綠色的藥丸,捏住少年的下顎,掰開了他的嘴之後,就把藥丸扔進了少年的口中。

給少年餵了藥之後,李蘭春來到那紋路處,此刻他終於把整個紋路看完全了。他雙眼微眯,摩挲着下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這等世界,居然有人能窺視這自然界的真理痕跡,以自身力量刻畫出這反應着自然真理的紋路,調動自然力量!既然能空間之力都能調動了,那人的謹慎,也不無道理!”

曾墨感到全身上下如被千針所刺,針刺的痛感使他混沌的大腦清醒了很多,一股煩悶之感從胸腔中油然升起,直衝喉嚨,使他再也忍受不住,睜開雙眼翻身吐出了一口淤血。

“師傅……”他喃喃道,師傅肯定不是那十二名黑甲騎士的對手,他不知道師傅使用了什麼手段將他強行送走。

他自跟在師傅的身邊起,就從來沒有開口叫過他師傅,每次開口都是老頭子。

他感到很愧疚,師傅自小到大都護着他,讓着他,任他刁蠻任性,瞎折騰,他都沒有打罵過他。

師傅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做什麼事都謹小慎微,思慮再三。像前往聖蘭宗這等需要跨越整個黑葵國的事情,以往他是堅決不會做的。

那天,也就是師傅口中的曾默十六歲生日那天,師傅說要把他送往聖蘭宗。他很奇怪,但也沒有多問,跟着師傅走了大半年來到了這獅巒山脈之中,再走半個月就到了。

但沒想到,師傅居然命喪在那些黑甲騎士之手,讓他最後連一聲“師傅”都沒喊出來。

“你似乎很傷心。”李蘭春看着眼前方纔翻起的少年,少年雙眼通紅,眼神中透露着傷痛,雙手已緊緊地抓如了身旁頗爲堅硬的泥土中。

曾墨擡頭,看到一頗爲俊郎的青衣男子半蹲着,饒有興趣地看着自己。方纔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聽到那人說話,他才發現那人的存在。

環視了一圈,周圍盡是高低起伏的灌木從,高大的林木遮天,潔白的月光順着樹葉之間的間隙流淌下來,倒也使得這林子底下並不是很昏暗。

“你是誰?”曾墨雙手撐地,下意識地往後面挪了挪。

那青衣男子已察覺出曾墨在提防自己,緩聲道,“我是誰?我是李蘭春!”

“你怎麼會在這裡?”曾默問道。

“哦!?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吧?”李蘭春看了看不遠處那紋路說道。

“我……”曾墨一時語塞,偏過頭去,一想到那個場景,心痛的同時,還無比憤怒。

“你悲傷的同時,還夾雜着怒火。”李蘭春道。

曾墨聞言忽地轉過頭,盯着李蘭春,發覺李蘭春那冰藍色的眸子似乎可以洞穿他的心思。

“我是曾墨!我之所以在這裡,全是因爲我師傅!”

曾墨似乎找到了傾瀉口一般,一股腦兒的把自己和師傅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李蘭春饒有興趣地聽着,特別是曾墨講到他師傅通過莫名的手段將他送走的時候,更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但曾墨提到酒肆兇案的時候,李蘭春嘴角下抽了抽。

“你,想報仇?替你師傅討回公道?”李蘭春摩挲着下巴,站了起來。

曾墨咬着牙,“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的樣貌特徵,但我一定會查出來的!”

“聽你說,他們的實力遠在你之上,甚至你的師傅都不敵!你怎麼報仇?”李蘭春道。

“我……去聖蘭宗,找裡面的人主持公道!”曾墨說道。

“有意思!”李蘭春嘀咕了一句,果然還是不諳世事的小以。找人主持公道這單純的想法,也就這單純的小子能想得出來。

通過方纔的交談,他也瞭解到,這小子並不是身據特殊身份之人,恰巧他師傅是這個世界上的術士——能夠調動自然之力的人而已。

那麼現在,他先前打算利用這小子的身份,打入這個世界特定階層的想法算是沒轍了。但又不能動手殺了這小子,那麼就跟這小子去聖蘭宗好了!這聖蘭宗,應是這個世界上奇人異士聚集的修煉之所,那裡應該可以打探到某些神秘的存在。

“曾墨,是這樣的,你不用懷疑我,我也是在前往聖蘭宗的路上,恰巧看到密林處金光一閃,以爲是什麼寶物,結果過來後看到你昏迷不醒!於是,拿出了家傳的救命靈丹,將你救起!”李蘭春胡亂地編了個說辭,也不知道能不能誆住曾默,但他救了曾墨,那可是真的。

曾墨其實早已明白,肯定是眼前這人出手相救,自己才活了過來的。畢竟被傳送到這個地方,加上昏迷不醒,身上又有傷,如若沒人相救,自己早被野獸山蟲拖走了。

“多謝李兄相救!”曾墨想要起身相謝,但奈何雙腿處麻木不堪,使不上力氣。

“你別亂動,你腿部的骨頭正在癒合,明早應該就好了。”李蘭春找了顆樹靠着,閉着雙眼,“明天,我就和你一起去聖蘭宗。別問我藥的事情,那是秘密!”

曾墨剛想開口問是什麼靈丹妙藥,竟可以讓人一晚就癒合骨折,聞言也就作罷,拉過包裹,靠在上面,盯着從樹葉縫隙中投下的月光,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