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們去幫米瑟整理畫展場地。”暗曉望了一眼手錶,還有兩節課纔會放學,真是受夠英語老師的荼毒了。
“逃課?”微涼挑挑眉頭。
暗曉點頭,理所當然的說:“自從幼兒園開始就披上乖小孩的稱號,如果不在高中留下逃課的記錄,青春會有缺憾的。”
缺憾?逃課和完美有關嗎?
微涼一笑,慵懶的問:“怎麼逃?”
“就是那棵樹,看到沒?我們從樹上爬上去,就可以從牆上跳下去。”暗曉伸手一指向學校牆角的古槐。
微涼眯着眼睛,打量着那棵豐茂的樹,太陽像是掛在樹的另一側,陽光透過樹的枝葉,揚揚散散的落下,像是被摔碎的模樣。
第一次爬樹是暗曉教他的。那天,因爲記得暗曉喜歡吃這類的甜食,於是便拿着媽媽出遊時買的進口巧克力去找暗曉。剛走到她家的門口,額頭便覺得一陣劇痛,“咯咯”的笑聲朗朗的傳出,他順着笑聲尋去,暗曉正坐在槐樹粗壯的枝幹上,茂密的枝葉隱去了她大半的身子,只有一張素淨的小臉露出得意的神情,她舉起手中黑糊糊的橡皮泥,高傲的仰着頭說,“微涼,我要教你爬樹。”那麼堅決的語氣。原本他是想轉身離開的,可是那天的陽光出奇的好,曬乾他所有的怒氣。暗曉置身在陽光中,蔚藍的天做了她的背景,眼睛中閃着奇異的光彩,他竟點點頭同意了。
那年的陽光,設下了什麼魔咒?
她和他都是七歲。
此時,微涼的動作已經嫺熟,反而暗曉的動作顯得有幾分的遲緩。
“那年……”微涼低語。
一陣風吹過,樹幹晃動的厲害,葉子之間的摩擦發出嘶啞的聲響。
微涼緊緊的握着暗曉的手。
“你剛剛說什麼?”暗曉小心的抓着樹幹,慢慢的移動。
微涼握着她的手,又緊了緊,像是怕她掉下去般,用力的抓着。
“小心。”微涼蹙眉。
“恩,好。”暗曉一笑,不在言語。
當他(她)們最終跳出圍牆後,暗曉回頭望望那棵靜止的樹。微涼說,那年夏天,我們爬的也是槐樹吧?
原來,他還記得。
笑,悄然爬上嘴角,像開出的薔薇,肆意而妖嬈。
“你們來了?”像是毫不意外,又像是任何事情都激不起她的情緒,米瑟擡頭看了他(她)們一眼,低下頭繼續畫畫,“其實畫展簡慕已經幫我準備好了,你們要是無聊就看看畫吧。”
暗曉小心的坐到米瑟旁邊,像是怕驚擾什麼。“我們就在這坐着看你畫畫好了,不用管我們。”
和平常說話的語氣不同,暗曉的語氣異常的輕柔,像是被風吹起的棉絮,灑在空氣中輕輕柔柔,美不勝收。
米瑟對暗曉柔柔一笑,沾沾白色的顏料,再次專注的對着畫板。
暗曉將頭靠在微涼的肩上,靜靜的望着米瑟。
米瑟的臉色很健康,紅潤的像是可以滴水,可是卻給人一種瘦弱的病態感,像是一經風吹就會凋零的花,她明明在你的眼前,你仍然覺得幽遠。
當她投入的畫畫時,彷彿她也是畫中的一部分,是你觸不到的,像隔了紗,蒙了霧,那麼飄渺……
米瑟的神情很專注,專注的望着畫板;暗曉的神情很專注,專注的望着米瑟。
“你們覺得用‘我們是蒲公英’做這次畫展的主題好不好?”米瑟靜靜的開口,語氣柔柔的,眼睛卻沒有離開畫板。
蒲公英?就是散在空中四處飛揚的蒲公英?很飄渺的東西,暗曉不喜歡,卻開口說:“很好啊,很浪漫,很有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