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的燈亮起……
微涼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急診室的門,像是再用力一點,急診室的門可以被看穿。
不會有事的,暗曉,你不會有事的。
你說過不讓我捨下你,你怎麼會捨下我呢?
小樂和琅言的手指扣在一起,默默地,依靠着指尖傳遞給彼此的勇氣,維持着僵硬的坐姿。
暗曉的被抱到醫院時,臉頰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慘白一片,呼吸孱弱,就像輕輕一捏便會碎成粉末。
微涼倚着牆壁,淡漠的表情變得冷峻,眼眸深不可測,手指敲出的節奏卻是和緩到溫暖。
暗曉,我在彈你最愛的曲子,聽到沒有?
你蠻橫的允許我彈琴,卻依然堅持不斷的爲我買琴譜,矛盾的執着着。
暗曉,你不是自信的認爲自己無所不能嗎?怎麼仍捨不得睜開眼睛?
暗曉……
這次不要任性了,要快快好起來。
暗曉,上次我們看的電影,只看了一半……
暗曉,媽媽要我們明天中午回家吃飯,她想我們了……
暗曉,我還沒有告訴你,當年爲什麼沒有承諾,像白族惦念他的妻子一樣惦念着你……
暗曉,你上次說,莫氏的手錶要推出一個“靜止”系列,象徵愛在每一刻的停留……
暗曉,我們不可以讓生命留有遺憾……
暗曉,你怎麼捨得,我擔心你……
暗曉……
醫生推開急診室的門,摘下口罩,微笑着說:“病人突然暈倒是由香水中毒引起的,不過現在已經脫離危險。”
微涼指尖的最後一個音符,輕輕的敲下,指尖貼在牆壁上,是冰涼的感覺。
他看着暗曉從急診室推出,她蒼白的臉像是會融入白淨的枕頭。
身後的扇急診室的門,打開,然後,合好。
“我來。”微涼走到護士身旁,單手扶住牀邊緣的欄杆,目光投射在暗曉的臉上,聲音被壓的很低。
護士不自覺的鬆開手,望着他孤傲的側影,怔住。那是什麼樣的目光?堅定、溫柔、寵溺、心疼,雜合在一起,毫不掩飾,像整個世界都不及眼眸中的女孩來的重要。
怎麼會有那麼複雜卻又純粹的目光?
急診室的門在身後慢慢遠去,微涼推着她在醫院的走廊中,一步步向前走,腳步緩緩的,彷彿此刻的暗曉只是在沉睡,彷彿她從沒有暈倒過。
原來,被排斥在外的感覺竟然是這樣孤寂,看着你倒下,看着你痛苦,感受你的呼吸在我懷中慢慢淡去,卻無能爲力。
人生中,原來是有一種疼痛,是被人無法替代的隔閡。
你看的太清,而我懂得太朦朧。
暗曉,無能爲力的倉皇,比疼痛更無措。你一直都知曉的道理,這一刻我才懂。
微涼握住暗曉的手,坐在病牀旁,望着她安睡似的神情,爲她拂開遮住眼睛的劉海兒。
掉在病牀旁的點滴,一滴滴的墜在管中,在某一滴中藏着的擔憂可曾也流入了你的血液?
暗曉,你說,每一隻螢火蟲都是一盞精妙的燈,可是那麼微弱的光,照不亮生命。而我們的生命原本便是閃爍的,又何須借用外界的光照射?
暗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