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暗曉的聲音不由的提高,“怎麼會是艾滋病?不可能的,不可能啊。是不是化驗出問題了?電視上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怎麼可能,微涼怎麼可能會患艾滋病?
怎麼可能呢?
他每次體檢都會滿分的通過,怎麼會突然得艾滋病?
不會的,不會……
李醫生望着暗曉一瞬間變得蒼白的臉頰,低聲嘆息。
很低的一聲嘆息,落在空寂的房間,像是沉悶的鐘聲,傳到耳中,敲在心上。
痛,硬生生的撕扯着她。
這聲嘆息,代表什麼?默認後的無奈?還是無能爲力的同情?
不可以,她不可以哭,她怎麼可以先屈服了?不可以……
“沒事的,微涼。沒事……他騙我們而已。沒事的,微涼。”暗曉脣的顏色,褪去了,慘白的一張素臉上,只剩最後的倔強。
微涼捧起她的臉,冰冷的指腹在她臉上來回摩擦,“暗曉,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對啊,沒事的。我們說過要活到天荒地老,一起手牽手,一輩子都不要放開。我們說好的,等到一百歲的時候,還要相依在一起看日出。那時候,我們都老了,我們要坐在公園裡回憶着我們的曾經。我們約好的,微涼……”暗曉扯動着嘴角,擠出一抹強硬的笑。
微涼,我們說過的,我們要活很久,久到時光腐蝕了石頭,久到我們把我們的故事溫習的永不凋零。
微涼,從來都很少承諾什麼……
因爲,你說,一旦承諾了,便是一輩子。
老天怎麼會捨得抹殺,你對我唯一的承諾?
怎麼捨得呢?
怎麼捨得……
微涼望着暗曉溼潤的眼睛,像是浸在水中的寶石,淚水固定在眼眶中,倔強的不肯落下,“我不會有事的。”
微涼像是在哄騙哭鬧的孩子睡覺,聲音柔和的像是怕驚擾什麼。
微涼說,不會有事的。
可是,生病的是他啊。他怎麼仍可以這麼冷靜的安慰她?
“微涼,微涼……”暗曉張張嘴巴,卻只是不住的叫他的名字,像是隻要喊着他的名字,便可以驅散心中的不安。
“不怕,我不會有事……”微涼的手指劃過她的眼角,一顆溫熱的淚,滑下……像是可以把他的手灼傷,“不要哭,暗曉,一切會好起來的。我說過,我要陪你慢慢的變老,就一定會做到。”
一切會好起來的?爲什麼,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否認?
是不是,最終,連相守都變成了奢侈?
不對。
怎麼可以哭呢?怎麼可以向現實低頭?怎麼可以那麼悲觀?
她是蘇暗曉啊,是傲視一切的蘇暗曉;是自負的以爲只要她想要,地球可以圍繞她轉的蘇暗曉啊。
她怎麼可以屈服?
不可以。
她如果屈服了,微涼怎麼辦?她不該讓微涼擔心她,她該笑的,她相信人定勝天,命運算什麼?疾病算什麼?她不是一直都堅信,她可以扭轉乾坤嗎?
“微涼,我們走。我們說不是要去看廣告拍攝現場嗎?我們現在去。”暗曉低下頭,抓住微涼的手向門外走去。
“好。”微涼平靜的跟着暗曉措亂的腳步向前走。
他可以感覺到暗曉指尖傳來的擔憂,向來溫暖的一雙手,褪去了溫度。
她揚言要用自己的手溫暖他的手,在他的手仍沒有被握暖的時候,她的手溫怎麼可以褪去?
她在排斥剛聽到的消息,像鴕鳥似的,以爲只要縮起頭,危險就不曾來臨過。
就像多少年以前,他拒絕說喜歡她的時候,她忍住委屈,高傲的擡起頭,一次次的逃開了。她不喜歡退縮……卻總喜歡捂住傷口,佯裝自己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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