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白閻的暗殺,別說蘇青他們疑惑不解,
白離也早明白,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前天她還去見了二叔,送了酒,很平靜,跟以往沒什麼區別,怎麼轉眼就迫不及待了呢,肯定受了什麼刺激,可到底是什麼呢?
白離望着帳頂,滿臉的疑惑,分析所有的可能,卻是一無所獲。
門嘎吱一聲響,拉回了她的思緒,回頭一看,見是那人,眉頭微皺起來。
那人端着一碗藥粥,坐在了牀邊,拿勺子攪動幾下,看那架勢是要喂她。
“白槿呢?”白離問。
“回府給你收拾衣物去了。”見溫度差不多了,青莊舀了一勺子,送到了她的嘴邊。
白離看看冒着熱氣的藥粥,擡眼看了眼那人,不動,無聲拒絕某人餵食,疑惑地問到:“爲什麼要收拾衣物?”
這人雖然現在看不順眼,可不得不承認,人家的醫術還是沒得說的,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就是消耗太大,沒力氣才躺在這裡,不過,也需要不了多長時間,自己就能恢復些力氣撐着下牀回去。
青莊將盛滿藥粥的勺子,又往前湊了些,“白閻沒解決前,你就跟我們住在這裡。”
“誰說本公主要住在這裡了?”白離不滿了。
“我,大家一致決定的。”青莊本來想要我,可瞅那人越發不善的眼神,識相地立馬改了口,將其餘人一起拖下了水。
“本公主現在還沒死,輪不到別人替我決定,等白槿來了我們就回公主府。”白離下了決定。
“不行。”青莊堅決拒絕,頭微低下,拿勺子的手有些顫抖,低沉說:“若,若不是我心神不寧睡不着,你,你可能已經……”那個字就像一顆刺,每次想都扎的心疼,青莊沒有說出來,擡頭,也不看她,“喝。”
白離:“不想喝。”
青莊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就這麼舉着,完全不顧病號的意願,“裡面加了九子青蓮,喝了很快就好了。”
白離疑惑了下,九子青蓮子她是聽說過的,天山青蓮池所獨產,出產率那叫一個低,極其稀有,可遇而不可求,當然,東西是好的沒話說。
如此珍惜的東西,他居然拿來煮粥,真不是一般的糟蹋東西,是在她面前炫耀麼,雖然如此想,可總歸心裡知道爲什麼,暗暗嘆了口氣,浪費如此貴重的東西,那是會遭天打雷劈的,“我自己來。”餵食什麼還是不要了。
伸出手,手有些軟,有些抖,但拿勺子應該沒問題,可某人卻不給她發揮的機會,勺子躲開她伸出的手,直接擱在了她的嘴脣上,一副不容拒絕的架勢。
白離眼睛瞪的老大,威脅意味十足,可那人根本就沒看她,愣是感覺不到她眼神中的熊熊怒火,或者說,故意無視,這給白離氣的,最厭煩這種一語不發執拗的個性了,“你沒……”
剛一張口,裝着藥粥的勺子順着進了她的嘴裡,白離顧不及其他趕緊嚥了下去-
剛咽完,那人又趁機送過來了一勺,後面,白離自己乾脆放棄反抗了。
一碗粥喝完,你總該滾了吧,見人半天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白離忍不住開口了,“我要睡會兒。”
那人的反應是給她蓋好了被子,依舊坐着。
白離無語,“你救了我一命,咱們也算是兩清了,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
那人擡頭,“清不了,永遠也沒辦法兩清。”
白離漠然,“我以爲那次已經清了,本公主做事幹脆利索,從不喜歡拖泥帶水,言出必行。”
青莊卻是嘆了口氣,“我那時之所以那樣,是因爲我師傅看不得我滿身的傷,恨極了騰蛇族,要不是我一再阻止,他早就去殺了那人了,盛怒之下,自然不可能答應我們……”
“我原本想着,待我養好了傷,師傅的怒氣也消了,再跟他提及,師傅通情達理,自然不會說什麼,那時,我再回來找你,可,可你卻不見我……”
“我知道我做的不好,可那時也只能那樣,我希望我們的結合能得到師傅的肯定,也希望給你個婚禮,我讓你傷心了,我做的不妥,可你就不能……”
“不能。”白離突然說,“我白離一旦決定,從來不會回頭,你也知道,對於修行之人,情愛也不是那麼重要的,該我的,必有,不該我的,從不勉強。”
“可,我們之間是有感情的,況且,你現在並沒有成親……”若是對他無情,無論如何他也是不信的。
“我沒有。”白離說,“之所以沒成親,那是因爲還沒碰到喜歡的人,碰到了自然就成親了。”
“你,你不會,以後也不會,你喜歡的人是我。”青莊身子晃了晃,可還是堅定地說。
白離看着他,“你好大的臉,看那銅鏡能不能裝得下。”
就沒見如此自信膨脹的人,這話,他怎麼好意思說出來,這是篤定了自己非他不可,除了他不會再喜歡別人,只能愛他愛的死去活來了麼?
簡直可笑至極,她白離豈非是那樣的傻女子,“不信,你就給我好好看着。”
“看着,你心裡還是喜歡我,你不會再喜歡上別人,所以,我們不要鬧了好麼,待處理完這裡的事情,我們就稟明師傅,然後成親,留在天山也行,不過,你可能過不慣天山的冷清,我們也可以跟着師叔,他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我們可以邊協助他們,邊遊歷。”
白離面無表情,“說完了?”
“我……”青莊。
“你消停點就沒人跟你鬧,說完了就出去,我要睡覺了。”白離躺下,轉過了身。
過了好大一會兒,白離才聽到那人輕嘆了口氣,然後是開門關門的聲音,翻過身,望着帳頂,捂住了眼睛。
青莊一打開門卻發現一羣偷聽者,額頭上立馬蹦出三條黑線,除了大人,居然還有孩子們,他的臉上一陣青紅交加,磨牙,非常想揍人。
蘇青乾笑兩聲,“大家也是關心,關心心切,所以這……”
孔昭眼睛睜的卻是溜圓,一臉的不可置信,“真的是你先對不起人家?你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如今成了鐵石心腸?”
大家的耳朵豎的老高,均是滿眼打探的興趣,挖人**什麼的機會擺在面前,沒人抵抗得住內心好奇的渴望。
“鐵石心腸都還是好的,很多受了情傷的人,刺激大發了,不但報復當事人,還要報復整個世人,惡魔什麼的不都是這樣形成的。”二爺頗爲權威地說了。
這觀念得到了孩子們的一直贊同,腦袋猛點。
葡萄說了,“那些壞女人,其實,之前大多都很好,很漂亮的,可變了後,就很壞,很醜,看起來老嚇人了,一出場就是哈哈大笑,陰風連連,很恐怖的,看多了晚上容易做惡夢得啦。”
手腕上的大黑蛇,探出了頭,吐了幾下信子,轉換腦袋,看了一圈衆人,貌似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就縮回腦袋,再次變成了一隻黑色的鐲子。
“我雖然打不過你,可你要是欺負她,我是會拼命的。”白宸表態,完了語氣一轉說:“想要重修於好,你這態度也不行啊,人都很生氣了,你還篤定額沒完,這不是火上澆油麼,哄女孩子的招數,你要多跟孔二少多學學。”
旁邊看戲的二爺一聽,原本很得意,可細細品味卻發現了不對勁,“你怎麼說話呢,二爺什麼時候哄過女孩子,二爺對我家媳婦那是忠心耿耿,從無二心,被你這麼一說,好像二爺跟個花心大少似的,你少在這裡挑撥我們夫妻感情,告訴你,我們夫妻的感情那叫情比海深。”
蘇青燥熱,這個沒臉沒皮的人,把她的臉都丟盡了。
可這貨還沒完沒了,轉頭看向青莊,“走到一起,維持感情,唯有足夠愛,雖然你老兄貌似辜負了她,可你是有苦衷的麼,感情上又沒背叛什麼,她執意不原諒,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孔昭順着接話,“不夠愛。”
“對。”二爺點頭。
話音還未落,突然屋子裡傳來砰的一聲,有什麼砸到了門上,緊接着,就是陶瓷落地的嘩啦聲。
“滾。”屋內白離公主出離憤怒的聲音傳來。
門外的衆人均是打了個激靈,你看我,我看你。
唯有一直插不上話的青莊頭疼地捂着腦袋。
“中氣十足,這九子青蓮果然不同凡響。”孔銘揚不無感嘆。
“行了,趕緊走吧。”蘇青拉着他和孩子們就要離開。
騰蛇王宮。
白閻怒不可遏,大發雷霆。
一幫狼狽的屬下,各個噤若寒蟬,膽戰心驚。
靠近的一名黑衣人,任王的怒火發泄完之後,這才揮手讓其他人離開療傷。
大殿內一下去空曠了下來,那黑衣人走前了幾步,略微躬身,“王,現在的形勢對我們越發不利,這次之所以失敗,實在是因爲,最後青蓮派的青莊出現了。”
白閻回頭,“是他?你可看清了?”
“千真萬確,這點可以拿屬下的人頭擔保。”那人極爲斷定,“最棘手的是,那青莊跟白離公主的關係似乎很不一般,白離公主被我們重傷之時,那青莊很是着急,憤怒,我們的人被他傷了很多……”
白閻冷哼了聲,“這個死丫頭,原來是她,直到現在我還想不明白,當年青莊都成那樣了,是怎麼逃出層層防備的,要是她放出,那就可以解釋的通了,這個吃裡扒外的死丫頭,陽奉陰違,揹着我不知道幹了多少事,你說的很對,翅膀長硬了,的確是不能留下。”
“可是,現在要動她很麻煩。”那人想了想說。
“她人現在怎麼樣?”白閻問。
“傷勢很重,我們離開後,派了人跟蹤,彙報說被青莊帶到了白宸公子的住處,有青莊在,白離公主不會有生命危險。”那人說。
“無論如何,一定要抓住我那侄女,我懷疑東西在她身上。”白閻眼中滿是兇狠。
那人楞了下,遲疑了好久,還是說:“下面稟報,白宸公子府上,不止青莊,還有一家子,這一家子的特徵,讓屬下想起來白虎族傳來的信息,若所料不錯,這一家人很可能是銀狼族的人。”
白閻猛然回頭看着那人,眼神越發凌冽,“這死丫頭難不成勾結了銀狼族的人?”
那人沉重點頭,“很有可能,上次協助攻打銀狼族全體中毒,現在想來那時已經勾搭上了。”一個青蓮派,再加上一個銀狼族,眼下這形勢豈是棘手能形容得了的。
“除了這一家子,城裡還有別的銀狼族人麼?”白閻問。
“目前還沒發現,應該沒有。”那人回,神情不無擔心,“與銀狼,青蓮爲敵,咱們並沒有多少勝算。”這豈止是沒勝算。
白閻沉思了會兒,“只要得到它,銀狼,青蓮又怎麼樣,到時誰都不用怕他。”眼中縈繞着瘋狂的火焰。
那人不置可否。
白閻又說:“所以,爲今之計,最主要的就是拿回東西。”從茶几上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