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既生左,何生曾(2)

因此,對於那些高中科甲、飛黃騰達之人,左宗棠下意識中一直有一股莫名的敵意。在他後來的家書中,經常能看到他對科名中人的譏評之語,比如“人生精力有限,盡用之科名之學,一旦大事當前,心神耗盡,膽氣薄弱,……八股做得愈入格,人材愈見得庸下”。換句話說,在他看來,科舉越成功的人,能力往往就越差。

而曾國藩似乎天生就是左宗棠的反襯。曾左二人身上有太多相似之處:他們年齡只差一歲,一個四十一,一個四十。又同爲湖南人,一爲湘鄉,一爲湘陰。家境也相當,都出身小地主家庭。只因科舉運氣不同,如今命運迥異。曾國藩中舉之後,科舉路上極爲順利,中進士,點翰林,在翰林院中僅憑寫寫文章,弄弄筆頭,十年中間,七次升遷,到太平軍起之時,這兩個人,一個是朝中的副部級侍郎,一個卻是白衣的舉人,身份相懸,如同天地。左宗棠自認爲是國中無二的人才,比曾國藩高明百倍,卻進身無門,只好靠當師爺來過過權力癮。而曾國藩雖然才智平平,僅僅因爲科名運氣好,辦什麼事都能直通九重。曾國藩的存在,簡直就是上天用來襯托左宗棠命運的坎坷。所以左宗棠看待曾國藩,下意識中有一種莫名的反感。他一直戴着有色眼鏡,千方百計放大曾國藩身上的缺點和毛病,來驗證自己的“上天不公論”和“科舉無用論”,爲自己尋找一個心理平衡。想讓他左宗棠來做曾國藩的幕僚,這實在有點難。

咸豐四年三月,左宗棠重新出山,成爲新任湖南巡撫駱秉章的高參。而此後不久,湘軍宣佈練成,開駐長沙,準備進行長沙保衛戰。曾左二人自然再次開始打交道。

咸豐四年四月初二日,曾國藩親率湘軍首次出師,進攻駐紮于靖港的太平軍。曾國藩對這一戰寄予極大希望,以爲自己費盡心血打造出的這支勁旅肯定會旗開得勝,不料結果卻是大敗而歸。曾國藩沮喪羞憤之下,投水自盡,幸被部下救起。回船以後,曾國藩仍然尋找機會自殺,“其志仍在必死”。湖南官員聞此消息,無不幸災樂禍,唯左宗棠聞訊立即從長沙縋城而出,到湘江船上看望曾國藩。

雖然下意識地對曾國藩反感嫉妒,但左宗棠畢竟是一個奇男子,偉丈夫。雖然對曾國藩的才幹不以爲然,但他很清楚,像曾國藩這樣有血性肯任事的高官大吏天下罕見,這支新練成的湘軍已經是大清天下爲數不多的希望,曾國藩的生命安危已經關乎天下大局。所以,在曾國藩最需要支持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曾左兩人具體聊了些什麼,史書沒有詳細記載。我們見到的最直接的資料是光緒八年左宗棠所作的《銅官感舊圖序》。左宗棠在這篇回憶文章中追憶此事道:

其晨,餘縋城出,省公舟中,氣息僅屬,所着單襦沾染泥沙,痕跡猶在。責公事尚可爲,速死非義。公目不語,但索紙書所存炮械、火藥、丸彈、軍械之數,屬餘代爲點檢而已。

就是說,左氏來到船上,看到剛被撈上來的曾國藩氣息奄奄,神情狼藉,衣服上還沾着河裡的泥沙。左宗棠責備曾國藩此舉糊塗,說勝負乃兵家常事,剛剛失敗一次就自尋短見,你怎麼對得起皇上的信任,怎麼對得起天下百姓?

曾國藩尷尬羞愧,只能嗔目不語。等左宗棠說夠了,才讓人拿來紙,寫出所剩軍火的數量,請左宗棠幫他查點一下。

應該說,左宗棠的指責是有道理的。勝敗兵家常事,初遇失敗就要自殺,這實在不是一個軍人應該具有的心理素質。左宗棠挺身而出來看曾國藩,是情;大義凜然責備曾國藩,是義。這樣看來,左氏此舉,誠可謂情義交至。

但是左宗棠的表現其實並不是這樣恰當而完美,他的回憶其實有所避諱。李詳《藥裹慵談》中說,左宗棠在這次會面中,曾當面嘲笑曾國藩爲“豬子”,也就是湖南話笨蛋之意。如果說《藥裹慵談》是孤證的話,那麼王運的那句“左生狂笑罵豬耶”則可作爲旁證。左宗棠對曾國藩,不但責以“大義”,還曾冷笑譏嘲,破口痛罵。罵他這麼點小事都轉不過腦筋來,實在笨得像豬。

原來左宗棠對處於極度痛苦之中的朋友,就是這樣“安慰”的。乍聽起來有點駭人聽聞,不過細想一下,倒也符合左宗棠的天生炮筒子脾氣。與以後左宗棠多次對曾國藩的無理謾罵相比,這一罵畢竟光明正大,目的是想罵醒曾國藩。只是遇事一根筋的曾國藩被罵之後,似乎一時並未猛醒,還是默默準備着再找機會自殺。幸虧此時湘潭大捷消息傳來,另一路湘軍取得了大勝。這場勝利是太平軍軍興以來清軍取得的最大一次勝利,這一消息立刻使曾國藩轉悲爲喜,從牀上跳了下來。

湘潭大捷確立了湘軍的聲望。曾國藩在湖南的境遇也立刻大大好轉,應駱秉章之請,重新搬回長沙辦公。曾國藩與左宗棠同處長沙,兩人過從甚密,“無一日不見,無一事不商”。左宗棠不但是駱秉章的高參,也成了曾國藩的高參。

然而性格上的衝突卻導致二人的合作再一次落入低谷。

湘潭大捷後,湘軍又連獲武昌、半壁山、田家鎮三處大捷。在官兵處處望風潰逃、不堪一擊之際,湘軍卻一枝獨秀,成了大清王朝的中流砥柱。曾國藩因此難免躊躇滿志,露出不可一世之態,以爲太平軍可舉手而平。而一直冷眼旁觀的左宗棠卻認爲,連勝之後的湘軍全軍上下都已經顯出驕態。將士皆驕,是軍事之大忌,也是由盛轉衰之機。所以他致書曾國藩,批評他存在輕敵思想,說湘軍此時“將士之氣漸驕,將帥之謀漸亂”,要求他提高警惕,以防大的閃失。

左宗棠的出發點當然十分良好。但問題是他的書信風格一貫是滿紙批評,“書辭傲誕”,把曾國藩置於比白癡強不了多少的角色上加以劈頭蓋臉的訓斥。

此時的曾國藩今昔對比,已經不再是被湖南通省官員看不起的灰溜溜的“落水狗”,而成了大清王朝的救星。他修養再好,此刻也不免“頗露驕愎之氣”。況且壯年時的曾國藩脾氣其實也很暴烈,內心深處的驕傲一點也不亞於左宗棠。曾左兩人都以“剛強”聞名。左宗棠的剛是竣烈嚴厲、鋒芒畢露之剛,他曾自謂:“丈夫事業,非剛莫濟。”而曾國藩的剛雖然是外柔內剛,但強度絲毫也不遜於左氏。他說自己:“素有忿恨不顧氣習,偏於剛惡。”(晚年他還說自己“漸衰老,亦常有勃不可遏之候”。可見他脾氣暴烈的一面。)兩剛相遇,必有一傷。在長沙他對左宗棠雖然表面上一直笑臉相迎,但是越謙虛的人其實自尊心往往越強,在和左宗棠相處的過程中,他已經忍足了一肚子惡氣,現在左宗棠如此不禮貌,他再也不想忍氣吞聲、虛與委蛇了。

所以對左宗棠的幾次居高臨下式的指點,他一字未回。

剛開始,左宗棠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還繼續去信指點曾國藩。及至四五封信都沒有接到迴音,他才明白,曾國藩生氣了。

左宗棠已經習慣了曾國藩的寬厚和包容,他似乎從沒有想到過,曾國藩也會生氣。因此,發現曾國藩真的不理他之後,也感覺有些後悔。不過在給朋友的信裡,他仍然不承認自己有什麼錯誤:

弟數與書而不一答,蓋嫌其太直也……諸君以狂直目我,冤哉冤哉。

然而問題是,左宗棠的脾氣極差,眼光卻是極其高明的,不久,曾國藩的湘軍於咸豐四年年底果然大敗於江西湖口。太平軍燒燬湘軍水師戰船百餘艘,衝上曾國藩座船,殺死他的管駕、監印等官,盡獲其文牘。曾國藩倉皇逃跑,“呼救無從”,又一次試圖投水自盡。太平軍湖口之戰的勝利,一舉扭轉了西征的整個戰局。至此,曾國藩沿江東下的攻勢被瓦解,迅速佔領江西的計劃也被粉碎了。

因此一敗,曾國藩內心更推崇左宗棠,而左宗棠更看不起曾國藩。不久,曾國藩移兵江西,步入危地,又與江西官員相處不睦,處境極爲困難。左宗棠在與朋友的書信中,一直不忘津津有味地譏評曾國藩的表現。咸豐六年十-月十四日致胡林翼信中說:“滌公方略本不甚長,而事機亦實不順利。聞有西安將軍銜命來江之說,恐此後日益爲難。見與江西大僚構釁已深,傾之者多,將來恐同歸於糟而已。”又說:“滌公年來意興索然,於人材罕所羅致,所部傑出者頗少。”此外還有“鄉曲氣太重”、“才亦太缺”、“於兵事終鮮悟處”(皆致胡林信中語)等惡評。說到極處,左宗棠更認爲曾氏用兵呆滯,“非辦賊之人”,以爲曾氏之纔不足以平定太平天國,要拯救大清王朝,還需要別人出手。

罵歸罵,左宗棠的大局觀卻一直非常清晰。他十分清楚如果曾國藩徹底失敗,天下大勢將更不可爲,所以一邊譏評曾國藩,同時也不遺餘力地對湘軍加以救助。當石達開突入江西后,左宗棠擔心江西全局因此而潰,禍及湖南,他說:“吾爲滌公危,亦爲吾鄉危”,因此向湖南巡撫駱秉章建議迅速支援江西:“以時局論,固無有急於援江西者。”在左宗棠的主持下,湖南派出劉長佑速帶援軍於咸豐六年初趕往江西,救曾國藩於危難之中。後來又陸續派劉騰鴻、曾國荃、周鳳山等軍東援江西,並在接濟軍餉方面給了曾國藩以慷慨幫助。兩人的關係因此又多雲轉晴。左宗棠的惡評當然或多或少會傳入曾國藩的耳朵,曾國藩卻沒有過任何反駁或者辯白。他把這些話默默地嚥了下去,對左宗棠仍然一如既往地推崇。咸豐六年,曾國藩老弟曾國荃在湖南募兵,寫信給哥哥討教用兵方法。曾國藩寫信給他,讓他多聽左宗棠意見:“一聽駱中堂,左季兄之命,敕東則東,敕西則西。”可見他對左宗棠才幹的絕對信任。

曾國藩把左宗棠那些刻薄入骨的話全部默默嚥下,這一方面是由於他過人的修養;另一方面,是因爲左宗棠對曾國藩軍事指揮才能的批評並非沒有道理。

毫無疑問,曾國藩是中國歷史上一流的軍事家。他用兵的長處在於大局觀好,老成持重。曾國藩做人以拙爲本,在軍事上,也以“結硬寨、打呆仗”聞名,他打仗第一要求是“穩”,在行軍、紮營、接仗等各個環節,都力求先立於不敗之地。《孫子兵法》強調:“昔之善戰者,先爲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孫子兵法·形篇》)曾氏深得此旨之妙,他力戒浪戰,不打無準備、無把握之仗。他行軍打仗數十年,除一開始幾次失手外,沒有大的跌蹉,正是得力於此。

但凡事過猶不及,腳踏實地固然是做事的基本原則,但是兵者詭道也,有一些特殊形勢下,也需要敢於冒險,大踏步前進。在這樣的時候,曾國藩身上的弱點就顯露出來了。他從來不敢出奇兵,用奇謀,因此錯失過許多好機會,許多時候事倍功半。

比如後來在咸豐十年初,李秀成再破江南大營,蘇州常州失陷的時候,本來曾國藩有迅速擴張勢力,一舉包圍天京的可能。當時蘇浙兩省大半都已經淪陷。胡林翼寫信給曾國藩,替他出主意,勸他不要再圍攻安慶,而是趁蘇省殘破,舊有的文武大員下落不明之時,直接以能幹任事的李元度、沈葆楨、李鴻章、劉蓉等人分領蘇贛浙三省的巡撫等職位,利用這些地方的豐厚餉源供養軍隊,分南北西三路跳過長江中游,直接向南京展開包圍。應該說,這是一步奇招,多少有點冒險,卻也有七成以上的勝算。左宗棠對這個建議也舉雙手贊成,認爲江南大營的潰滅,給了湘軍以大發展的極好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果曾國藩聽從胡林翼的建議,也許蘇常淪陷以後的江南大局,不必要三年之後方能逐漸改觀。

然而曾國藩對平定太平天國,有自己的一定之規,那就是“穩紮穩打、步步爲營”、“先取上游,再規下游”。從長江上游向下打起,一個一個城市拔釘子,直到攻下天京。不管胡林翼如何激勸,曾國藩就是不爲所動。這令胡林翼、左宗棠、李鴻章等人都扼腕長嘆。

曾國藩平生長於自省,因此對自己用兵的長與短,心裡也很清楚。同治五年,曾國藩剿捻欠效,在《病難速痊請開各缺仍留軍中效力折》中就這樣談到自己的用兵問題:

臣不善騎馬,未能身臨前敵,親自督陣。又行軍過於遲鈍,十餘年來,但知結硬寨、打呆仗,從未用一奇謀、施一方略制敵於意計之外。此臣之所短也。

百餘年以來,中國人對曾國藩不斷進行神化,把他塑造成了事事完美無缺的聖人。事實上,曾國藩凡事都追求最紮實、最徹底,固然把風險降到了最低,卻也大大影響了效率。左宗棠卻總是在尋找效率最高的途徑,在適當的時候,他絕不害怕冒險。因此,兩個人的軍事思想經常發生衝突。左宗棠批評“滌相於兵機每苦鈍滯”,確有七分道理。

第一次斷交

截至咸豐七年以前,雖然曾左二人的關係時晴時陰,疙瘩不斷,風波迭起,但是與咸豐七年二月曾國藩與左宗棠的那次大沖突相比,一切都無足輕重了。

咸豐七年前後是曾國藩生命中最困難、最痛苦的時期之一。此時他創立的湘軍已經轉戰三載,屢立戰功,但是處境卻越來越尷尬:由於皇帝對他抱有防範心理,不肯給他以督撫地位,使他領兵三載,一直孤懸客處,用兵、用人、用餉無處不難。特別是在江西期間,由於手中沒有行政權力,雖然湘軍爲保衛江西終日苦戰,仍然被江西通省視爲額外負擔,始終受到官僚大吏們的排擠和刁難,可謂步步荊棘,處處碰壁。曾國藩飽受欺凌,鬱憤滿懷,心力交瘁,走投無路,精神幾近崩潰,以至在與劉蓉的信中說出了這樣的話:

所至齟齬,百不遂志。今計日且死矣,君他日誌墓,如不爲我一鳴此屈,泉下不瞑目也。

恰在此時,一紙家書傳來,曾國藩父親於咸豐七年二月四日去世。得到這個消息,曾國藩如遇大赦。他迅速把軍務交給他人,給朝廷發去一封陳請開缺的奏摺後,不待皇帝批覆,即於二月二十一日起程回家,爲父親辦理喪事去了。

作爲領兵大臣,擅自離開軍營,是一件嚴重違反軍紀的事。一貫以忠貞自誓的曾國藩在軍事危急之際做出這個決定,確實顯得有些不負責任。但曾國藩此舉,實屬迫不得已。他是想通過此舉,表達對清政府的不滿,也想借這個機會,向皇帝申明自己所處“極不得位”的真實處境。咸豐皇帝雖然頗爲震怒,但是他對曾國藩的艱難處境心知肚明,加上湖南巡撫駱秉章和湖北巡撫胡林翼不斷爲曾國藩說情,遂傳旨給假三個月,委軍一事免於追究。朋友當中,胡林翼、吳敏樹等都對曾國藩的舉動表示了理解,多次去信對曾國藩加以安慰,吳敏樹在信中說:

曾公之事,暴於天下,人皆知其有爲而爲,非從其利者。

按理說,在曾氏如此困難之際,作爲朋友,左宗棠對曾應該加以理解安慰纔對。但是左宗棠卻在這個當口,寄來了一封信,對曾國藩大義凜然地加以嚴厲批評。

信的開頭,左宗棠就劈頭蓋臉地從儒家倫理原則高度出發,批評曾國藩委軍歸家,是不忠不義、不負責任的表現:

《綱目》一書,於奪情題後一事,總以其人所處之時地爲斷,所以重綱常、維名教而警偷薄之俗也。至“金革之事無避”一語,經義直捷了當,更無可疑……

接下來左宗棠又嬉怒笑罵,捎帶嘲諷了曾國藩兵略平常:

老兄之於兵事,誠不敢謂其有功無過,然竭其心與力所可到而黽勉爲之,此念尚可見諒於朝廷……老兄之出與不出,非我所敢知也;出之有濟與否,亦非我所敢知。區區之愚,但謂匆遽奔喪、不俟朝命,似非禮非義,不可不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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