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剛要開口,卻被之驛搶先一步。之驛溫和的笑着,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問道:“之驛雖不才,沒什麼技能本事,但對自身所學的占卜之術還是敢以命擔保的。洛王確有謀逆之心,即使沒有,那麼洛王子青冥也一定會有。而且......”之驛說着頓了頓,他戲謔的看了眼青冥,有點挑釁的說:“之驛雖然入宮不久,卻也因占卜得知三皇子與洛王子有難以調解的過節,不知皇子怎的竟願意與有過節之人開脫?”
這個之驛真真可惡,避貓鬼術不談,一口一句謀逆之心,他明知臻皇生性多疑,最恨別人覬覦皇權,在此事上,他一向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
我無奈嘆氣,無論此事的最終結果如何,臻皇都容不下洛王了,從他對青冥稱讚珞王城管理超過皇城,並無端賞賜城池開始,他已有欲除之心。只是洛王深得人心,所統治的一方諸侯又甚是團結,如此不好輕易處罰,洛王與臻皇一向不合,而洛王還好好的未受傷害,這不是說臻皇的忍耐性好,而是苦於沒有把柄扳倒他。
以臻皇如此暴戾的性子,他定是不會放過此次可以問罪於洛王的機會的。皇后瞭解臻皇,所以阻止了我,自己也不願多言。而如今青陽卻站了出來爲他開脫,這不是自趟渾水麼?
心下爲洛王及青陽擔憂之餘,卻又不解,青冥和青陽竟有過節?青冥從未提起過,皇后也爲說,且皇后對青冥甚是偏愛,青冥也對皇后尊敬有加,這如何看,也不像是有過節的人。
青陽卻並未看之驛一眼,他看着我,淡淡回道:“就因是有過節之人,所以我說的話才最可信!”他轉頭對着臻皇雙手作偮,朗聲道:“父皇,兒臣回宮後,聽聞渭海有紅潮之觀景,故而特意前往觀看,渭海靠近洛王城,我便順道約了洛王一道前往,青冥王兄也隨之而去。當時與洛王閒聊之時,他還大罵方術之士不可信,將之稱爲裝神弄鬼之輩,青冥王兄也是一臉不屑,稱與其依靠道家術法,還不如修得自身來得乾脆。如此看來,他又怎會佈陣術法?”
之驛冷哼:“欲蓋彌彰,口是心非。不過如此罷了。”
臻皇雙目隱含怒火,嚴肅非常的看着青陽,看着這個他一向與世無爭生性淡薄的皇子,良久,他無奈擺擺手道:“罷了,既然皇后和陽兒都替洛王擔保,且此事也確實證據缺乏,不可輕易蓋棺定論。不過此事重大,事關皇后及皇親,無論如何不可輕易放過可疑之輩。此事便交由陽兒全程徹查!每隔五天向我彙報一次。”他頓了頓,肅然道:“陽兒記住,一定要仔細徹查!”
青陽亦肅然領命:“謝父皇看重,如此歪門邪道之人,孩兒一定竭盡全力搜查!”
我感激的看着青陽,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伸出衣袖擦擦額角的冷汗,此事總算在青陽的幫助下得以好轉。交由青陽徹查,我心內安定了些,畢竟青陽無心皇權,不會針對青冥,那麼洛王家族應該暫時不會有事。但安定之餘,不免又擔憂不已,高候此次未得手,卻是成功的挑起了臻皇對洛王隱藏的忌憚和不滿,洛王和青冥遠在千里之外,而高候卻是天天隨駕,若是高候又無中生有的設些陷阱陷害或是煽風點火的說幾句意味不明的話,只怕洛王難以保全了。
先下手爲強,爲了保全青冥,一定要先除去高候才行!我擡眼盯着之驛,高候之前,就必先得斬除他的爪牙!
青陽領命離去。之驛也請命告辭。瑧皇看着青陽挺立俊秀的背影,內心甚是欣慰驕傲,怒氣漸消的他轉身笑對皇后道:“陽兒越發幹練懂事了,有他時常伴你左右。孤很是欣慰。”
皇后溫和的一笑,有點打趣的說:“陛下說的是,有此幹練懂事的孩兒爲您分憂處事,本宮也很是欣慰。”
瑧皇忽的嘆氣,道:“只是可憐賢妃,膝下無子,常忍受無子孝敬之苦。”
聽瑧皇如此說,我心下了然,看來賢妃聽取了我的建議,要爲自己打算了。看瑧皇的樣子,是在思慮着怎麼跟皇后說,徵求下意見。
皇后愁眉道:“賢妃入宮也近十年了,一直盡心盡力的服侍陛下,從未敢有絲毫差池,無奈天意弄人,至今仍無所出,也是可憐她了。”
瑧皇觀察着皇后臉色,緩緩道:“嬪妃以沒有孩兒孝敬爲可憐,殊不知孩兒沒有母妃照佛也是難過……”他頓了頓,長嘆了口氣。
皇后微微轉頭,與我對視一眼,彼此心內據是瞭然。她湊近瑧皇,恭順道:“臣妾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瑧皇奇道:“你我夫妻,但講無妨。”
皇后笑,低低道:“青瀾皇子一表人才,上無母妃,下無妻妾,正好可以過繼。”
瑧皇聽罷,驚訝而讚許的看着皇后,隨即爽朗一笑道:“知我者,皇后也!孤正有此意。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擬旨將青瀾過繼給賢妃爲子吧!”
皇后伸手壓住瑧皇的手,嗤笑道:“陛下莫急,臣妾尚有言之未盡呢。”
瑧皇爽朗道:“還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皇后撫着瑧皇衣袖上的祥龍浮海繡紋,緩緩道:“皇上剛纔也說了,孩兒需要母妃照佛纔可安逸順平,如今大皇子遠在千里爲國監軍,陽兒雖可爲陛下分憂,但到底衝了八字,凡事都需避讓着,如今也就只有二皇子可以近身侍候陛下,以盡爲子之孝了。如此,既是要過繼了給賢妃,讓賢妃照佛於他,不如就晉了賢妃妹妹的位分,一來賢妃蕙質蘭心,得位應當,二來也是等於提攜了二皇子,兩全其美呢。”
瑧皇聽後,無比讚許的看着皇后,臉上是少有的溫和動容,他感慰道:“皇后胸懷寬容,思慮周全,一心一意爲孤分憂,果然孤珍你重你,是對的。”
當下瑧皇便喚來趙德祥,擬旨頒佈,昭告天下,晉賢妃爲貴妃,賜號‘和’,二皇子青瀾孝順敬上,文武全才,念其上無母妃照佛,下過妻妾侍奉,現過繼於和貴妃膝下,行母子相敬孝順之理。
我心下只覺得如此甚好。賢妃如今晉爲貴妃,又收有青瀾爲子,若她尚有一絲慾望,便不會那麼輕易的再聽任高候差遣,我便可以從中挑撥離間,讓高候勢單力薄,將他們的黨羽逐個擊破。換者,若是賢妃仍然對高候言聽計從,高候也會偏向於擁青瀾爲人王,畢竟挾天子以令諸侯到底要比丞相領兵造反要省事的多。而以青瀾的面向來看,雖心有思量,命有富貴,卻絕非帝王之相,即使位於人王,也必是無冕之王,活不長久。到時,青冥便可一鼓作氣衝破這王氣即絕的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