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商那邊一聽就有些爲難:“唐小姐,這個可能有點難辦呢,糖糖現在也不太方便,這事兒她委託我全權負責處理,您把新確定的演職人員名單發她郵箱就好了。”
唐寧寧一聽就忍不住有些冒火,態度也強硬起來:“不行,這事兒我得和她當面談。”
“唐小姐,您也別讓我爲難啊,她要是方便會和您約談的。”
“那您就回去和她說,她不親自出面和我談,拍攝工作按原計劃進行。”
唐寧寧掛了電話,臉色很不好:“這都什麼人啊,不就一個寫書的,拽什麼拽,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陸燃在一邊隱約聽出了些東西來,微微皺眉:“是不是糖糖那邊要求換導演?”
唐寧寧扭頭望她:“誰知道她那邊又在發什麼神經,一開始什麼也不理,這會兒要開拍了才跳出來提出換人,這不是存心折騰人嗎。本來還挺喜歡她的,但人品……真不敢恭維。”
陸燃勉強笑笑,沒接話。
唐寧寧安慰她:“你也先別擔心,這片子畢竟是簽了合同的,毀約金不是筆小數目,沒人會這麼傻的,大不了再加點錢給她。”
雖然對糖糖的作法頗有微詞,但畢竟費了這麼多心思在劇本和前期籌備上,如今導演演員都已經定了下來,真不拍了總說不過去,更何況唐寧寧是真心喜歡這部片子,不想讓這麼多的心血都這麼白費了。
她是想着看能不能先和糖糖那邊再磨一下,實在不行哪怕再加點錢都不是問題,卻沒想到第二天糖糖那邊已經派了律師過來,商談解約的問題。
唐寧寧當下就黑了臉,卻因爲是自己理虧在先加上還是想挽回,不得不耐着性子周旋,暫時把律師打發回去了,但事情總不能這麼拖着不解決,陸燃那邊她是不想換下來,當初這部電影就是打算給陸燃拍的,不到迫不得已她是不願意換人的。
只是糖糖那邊堅持,唐寧寧也沒辦法,只能去找唐旭堯出面。
“這事我解決不了。”唐寧寧過來時唐旭堯正在電腦前,也不知道在看什麼,聽她說完後,眼皮都沒動一下,只是不緊不慢地扔下這麼一句話。
“少來!”唐寧寧擺明了不吃他這套,“媒體那邊你都擺平得了還擺平不了一個人。”
說完看唐旭堯沒理她又忍不住嘟了嘟嘴,聲音軟了下來:“哥,我知道你現在不太待見陸燃姐,但我做這部電影和你的私人感情沒任何關係,只是純粹想要做一部好電影。”
“那就換人啊。”唐旭堯終於擡頭望她,“既然對方已經表明態度,換了導演同意繼續拍攝,換個人不就沒事了,你就非得整得這麼麻煩?”
“那不行。陸燃姐對我有恩,我不能落井下石。”
“那就自己解決。”唐旭堯收回視線,一邊敲着鍵盤,一邊不緊不慢地道,“人總會變,你的陸燃姐不是離了你就混不下去,既然是在這個圈子混的,起起伏伏是常有的事,你也別像個老母雞似的處處護着。再好的朋友,心裡總還是防着些,別走得太近。”
“怎麼不見你防着嚴末他們?”唐寧寧接口,“你明明就是對陸燃姐有意見。”
看唐旭堯又沒理她,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卻不得不忍着:“哥,感覺你從當初看到她誤發給嫂子那條短信開始就一直對她很有意見。其實這件事陸燃姐雖然也有錯,但嫂子要真相信你就不會因爲區區一條短信……”
唐旭堯擡眸望她一眼,打斷了她:“你要跟着陸燃混我不攔你,到時栽跟頭了別哭。”
唐寧寧哼了聲,沒能說服唐旭堯,心裡總不太痛快,待了會兒就走了。
她和陸燃約了晚上去見一些投資商。、
對於這段時間的近乎被封殺的狀態,陸燃也不是完全坐吃等死等唐寧寧援助。
在事業上的陸燃一向是好勝而強勢,總不甘心就這麼沉寂下去了。
陸燃快到下班時便過來接唐寧寧了,她最近在接洽一部職場商業片,接觸了幾個投資商,都有一定的興趣,只是對於是否投資都有些舉棋不定,應酬了幾次,談了幾次都沒能談得下來,只能拉着代表華辰影視態度的唐寧寧震場。
陸燃和投資商約在了市裡的高檔會所裡,幾個投資商加上他們的助理及一些陪喝陪唱的人,包廂里人不少,鶯歌燕舞的,伴着菸酒味,饒是見慣了這種應酬場面的唐寧寧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忍不住往陸燃望了眼。
陸燃暗暗拍了拍她的腰,擡頭時臉上已經揚起了笑容,有些歉然:“不好意思,楊總,張總,寧總,讓你們就等了。”
“陸小姐可讓我們好等。”
被稱爲楊總的男人笑着道,旁邊人已經起鬨着要罰酒,陸燃也就從善如流地端起酒自罰了一杯,在衆人起鬨的掌聲中替唐寧寧和幾人做介紹,然後就被其中一位矮胖的中年男人給拉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唐寧寧臉色有些僵硬,陸燃也有些僵硬,卻只是一瞬間的事,很快笑靨如花地傾身端起兩杯酒,遞了一杯給摟着她的男人:“張總,敬您一杯!”
被叫做張總的男人笑呵呵地和陸燃一干爲淨,這纔開始談投資的事,一隻手不時在陸燃腰上游移,一邊吃着豆腐一邊談。
唐寧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比這更猥瑣噁心的場面她都見過,也親自經歷過,當年她甚至被那些男人藉着給摁在沙發上,滿是酒臭味的大嘴猴急地湊上來,無助地任由粗糙的大手撕扯着她的衣服,在她赤%裸的身子上游走,如果不是陸燃媚笑着把那些男人勾到她那邊,她甚至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只是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年落魄的富家千金,陸燃也已經不是那個陪着她四處求人四處應酬的無助女孩,華辰也不是以前的華辰,已經不需要這樣出賣色相卑微地去賺取那一點點的信任和投資。
唐寧寧望着端着酒杯泰然地坐在那個老男人大腿上的陸燃,不知怎麼的眼睛有些酸澀,一言不發地站起身,傾身端過了陸燃手中的酒杯,轉身“啪”地擱在了一邊的茶几上,拉着陸燃的手就想把她給拉起來。
她的舉動讓現場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僵,一個個都在望着她,陸燃臉色也微微僵硬,但很快擠出一個笑容來,有些安撫地朝衆人笑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唐總酒量不太好,有點喝高了。”
不動聲色地從張總大腿上站了起來,一隻手壓在唐寧寧身後,輕推着她回沙發上坐好,面上還有些歉然地衝衆人笑了笑。
唐寧寧只是看着她不說話,陸燃眼睛掠過一絲黯然,微斂下眼瞼,卻還是推着她坐了下去。
寧總往唐寧寧望了望,又往陸燃望了眼,在一邊打圓場:“沒關係沒關係,喝高是常有的事,別掃了興。”
邊說着邊從口袋裡掏出幾支煙,一一分給大家。
其中一支菸遞給了唐寧寧,中途卻被陸燃給截了下來,然後歉然地對寧總道:“寧總,您也太不夠意思了,我們唐總從不吸菸的您不知道嗎?”
邊說着邊拿了過來,在寧總的盯視下,接過他遞過來的打火機,嫺熟地點着了火。
唐寧寧被那一閃一滅的火光刺激得眼睛痠疼,默默往陸燃望了眼,一聲不吭拿過她手裡的煙就想也抽,卻被陸燃給硬搶了下來。
大概是光顧着奪她拿過去的煙,陸燃也沒注意,手指不經意歪了下,手指被點燃的菸頭燙了下,陸燃痛呼了聲,皺着眉歉然地擡頭充衆人笑笑:“不好意思,我去處理一下。”
不動聲色地捏着從唐寧寧手裡搶下的那支菸,出去了。
唐寧寧放心不下,也歉然地衝衆人笑笑,留下一句“我過去看看”就追了出去了。
陸燃並不是去前臺找人處理,只是轉身進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唐寧寧也跟着過去了。
陸燃從鏡子裡看着從門口進來的唐寧寧,眼神很冷靜,不緊不慢地把剛纔只吸了一口的半支菸給掐滅了。
唐寧寧視線從她鏡中的臉移到了她掐着的菸頭上,再移到她平靜的臉上。
陸燃從鏡子裡盯着她:“這些煙加了東西,你別碰!”
“什麼?”唐寧寧皺眉。
陸燃轉過身,定定望向她,特別平靜:“我嗑藥了。”
“你……”唐寧寧竟覺得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裡,特別難受,想問點什麼,竟說不出口。
陸燃自嘲地笑了笑,垂下眼眸:“寧寧,其實我挺恨你哥的。”
唐寧寧沉默着,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當年自從她差點出事後,唐旭堯就勒令不許她和陸燃再去參加那些亂七八糟的應酬和聚會,這幾年唐旭堯把她保護得很好,很多那些場合裡骯髒的東西她都不會去接觸到。
“這幾個月我拿不到劇本,拉不到投資,我的事業被打擊得潰不成軍,到哪兒都被人罵,我的生活就只剩下這一點夢想了,我費了多少心血才走到今天,可是他們輕而易舉地就給全摧毀了。你以爲我就願意整天陪着這些臭男人賣笑,讓他們糟蹋嗎?可是我還能怎麼樣,我沒有強大的後臺,沒有有錢有勢的老爸,沒有願意爲我挺身而出的男人,我只能靠我自己。”
陸燃至始至終都是平靜的。
唐寧寧卻聽得難受,想說點什麼,說不出口。
陸燃只是低垂着頭平靜地繼續說着:“有時候真覺得,能回到過去多好,那時我們都站在同一個地方,朝着同一個方向,我們都是一樣的,可是現在……”
陸燃笑笑,沒再說下去。
唐寧寧只覺得喉嚨發緊,連聲音都是沙啞沙啞的:“怎麼染上的?”
“一次應酬的時候,喝高了,稀裡糊塗大家就吆喝着就試了。”
“陸燃,以後還是離那些人遠點吧,你想要拍電影,不是非得找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華辰影視總還有我一半的股份在。”
陸燃搖搖頭,沒再說話,只是吸了吸鼻子,轉身去洗了手。
“你還是先回去吧,這些地方真不太適合你了。”
以前是她偷偷陪着她來這種地方,那時都還只是個青澀的女孩,被勸着喝一杯都會手足無措,如今幾年下來,唐寧寧依然還是會有些不知所措,她卻已經能泰然處之,看着越發地像那些歡場上的笑客。
有個人保護着總是幸福的,永遠不用接觸到外面的骯髒齷齪,唐寧寧如此,陸然亦如此。
陸燃不自覺地笑笑,打電話讓於亮過來接唐寧寧回去。唐寧寧剛纔是跟她一起過來的,沒開車來。
於亮就在附近,很快就過來了,陸燃爲兩個做了個介紹,讓他送唐寧寧回去。
她轉身想走時唐寧寧伸手拽住了她:“你要拍電影你要投資我給你,別去讓那些老男人糟蹋!”
於亮往她望了眼,什麼話也沒說,幫着她把陸燃帶上了車,把她送回了家,這才把唐寧寧送回去。
唐寧寧回到家時已經快十點,唐旭堯也剛回來。
她看到唐旭堯時臉色就不太好了,冷着臉一聲不吭地坐在了沙發上。
唐旭堯注意到她的冷臉,就隨口問了句:“出什麼事了,怎麼擺着張臭臉。”
晚上十點半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