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在郭嘉的提示下,終於明白了作爲帝王會猜忌什麼,那就是後世子孫可能被其他家族超越,這樣的發展最後都會讓王朝演變成現在天子的模樣。
曹昂作爲陪侍過天子的人更加清楚中間的厲害,所以他即便信任袁雲,卻不敢保證後世子孫也會像他與袁雲一般和睦,所以採取限制袁雲的手段也是不得已的。
其實在很早之前,袁雲就多少猜到了一個大概,所以他也早早做了鋪墊,比如傾囊相授自己的學識,將曹植、曹彰、曹衝都培養的不錯,尤其是曹衝,現在洛陽作坊很多難題,都有賴他的存在,而可以很快獲得解決。
所以何瑤纔會給曹昂出了一個根本的解決之道,那就是讓曹袁兩家徹底的融合,如此等同解決了後世的諸多煩惱。
袁雲在宴會上聽到何瑤要讓兒子拜他爲師時,並沒有太多意外,而且也做好了將本事都傳授的打算,只是太過高深得東西,想來曹昂的這個長子也接受不了,畢竟曹昂如果成了天子,那麼他的長子也會被當作天子培養,學問這種東西與權力其實有些背道而馳,所以最後真正能從自己這裡獲益最大的,必然是曹衝這一脈的曹氏子弟。
無論如何,這樣的發展下,曹昂應該可以安心了,袁氏也算是真正的在這個時代站穩了,只要不造反,享受富貴榮華是肯定沒問題的。
而袁雲自己也很清楚,天子那個位置實在燙屁股,想要坐穩的話,估計就沒有多少快樂而言了,所以在教育下一代時,袁雲都會有意無意的灌輸這種理念,相信他的兒孫們必然會一直傳承下去。
“曹昂世子一直不給這孩子起名,現在難道還是瑞兒這個乳名?”
袁雲看着何瑤牽着的三四歲孩童,感覺很是親切,之前見時還在何瑤的懷裡,不想幾年過的如此快,這麼想着又想起了自己的幾個孩子,好像也都是如此,總是有種錯覺,他們好像突然就變大了,有此而知,他袁雲這些年,幾乎都是在外面忙乎。
何瑤聽了袁雲的問題,立刻露出一股哀愁之色,道:“你們這些年滿天下的到處跑,顧不上家裡的孩子也正常,你曹昂大哥也是這次益州回來,才終於把名字定下了,叫做曹叡。
就是希望這孩子會像袁雲你一樣聰明,這個叡字我也很喜歡,所以就這麼定下了。”
袁雲聽到這,腦子裡已經亂成漿糊了,歷史上的曹氏第三代曹叡,終究還是逃不出這個怪圈,只是這個名字不再是曹丕的兒子,而成了曹昂的,歸根結底還是因爲他袁雲,因爲歷史上的甄妃已經成了袁府的媳婦。
本來宴會是爲了歡迎曹府女主人丁氏的夜宴,可是在何瑤的安排下,就硬是變成了一場隆重浩大的拜師宴,這位未來的天下女主人甚至讓百十號人挑着各色拜師禮,招搖過市,弄得滿城皆知。
看着未來的天子曹叡給自己行拜師禮,袁雲心中總有種很是荒唐的感覺,只是眼前的這個小傢伙還是萌萌傻傻的模樣,禮數估計也是何瑤才教的,顯得很是生澀。
也是這個時候,袁雲才感覺到何瑤的厲害之處,如此浩大的拜師排場下,相信很快大家就都會明白過來,曹昂與袁雲依然是不可分割的存在,這也算是何瑤看不慣華歆一夥的有力反擊。
這個女人做未來的皇后,看來確實是名至實歸,不僅有決斷,還有手腕和頭腦,她與曹昂的組合相信必然可以讓天下再次昌盛起來。
幾日後,袁雲收到了曹昂的詔書,洛陽的司農寺與所有作坊再次劃歸到了他的名下,這樣大的權力在洛陽初建時,掌握在一人手裡是沒問題的,但是現在卻完全不同了,除了皇權以外,一切過大的權力都不會有好結果,除非你取而代之。
袁雲的性子自然是不會造反的,所以他在接到詔書的當日便去交了曹昂,然後將這份權力轉移給了曹衝。
曹昂看着面前的袁雲,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之前總有人說權力會讓雲弟膨脹,直到了剛纔,我才真的相信,雲弟果然是個懶散的性子,混吃等死的想法絕對不是你平日的說笑。
可笑我爲了有日後可以掌管天下,而選擇了那些饞言,導致片段日子紛紛有人傳言我們兄弟不和,現在想來真是無比滑稽。”
袁雲微微一笑,道:“世子也不可以說那些是饞言,畢竟他們也是爲了大局在考慮,並沒有多少私心,所以反該鼓勵嘉獎纔是。”
曹昂聞言一怔,轉瞬再次搖頭笑道:“那些人要是有云弟這般胸襟,嘉獎他們還差不多。”
說完這句,曹昂話鋒一變,道:“雲弟知道爲何我感覺你與我疏遠了嗎?那就是不知何時開始,你只喚我作世子,而不是大哥了……”
說完,曹昂突然停頓,似乎想起了什麼懷念之事,沉默了好一陣才繼續道:“也罷,這個稱呼也好,總是大哥大哥的叫多少缺了禮數。”
離開了曹昂的府衙,袁雲瞬間感覺海闊天空,與曹昂的糾結總算是化開了,但是也得到了另一個答案,從曹昂說到稱呼的改變,最後默認了這個稱呼,證明他多少還是有些改變,至少在天子尊嚴這塊,他已經十分在意了,試問如果袁雲後面在對他這個天子稱呼大哥,估計大家都會非常尷尬。
一切再次恢復了正常的軌道,聽聞華歆在聽到袁雲說他敬獻的‘饞言’該被嘉獎時,羞愧的無地自容,加之袁雲再次將手裡本來獲得的權力放棄了,又收了曹叡爲徒,他終於放棄了對付袁氏的打算,曹昂通過此事覺得華歆識大體,於是真的給了他嘉獎,如今的華歆儼然成了曹昂的幕府丞相。
而另一位人士于禁就沒這麼好運了,一次街頭與袁雲車架相遇時,他採取了堵路的態度,硬是逼着袁雲改了道,爲此事他甚至擺宴慶賀。
聽聞這件事情的柳依依十分的不爽,所以當天就抓着袁雲不放,一定要他找回場子。
袁雲看着柳依依的架勢,只能呵呵笑道:“我要是不讓道,那才真的輸陣了,依依暫且別急,再過段日子你就知道厲害了。”
果然,兩日後于禁家的車架全部被曹昂下令拆毀,當日給於禁趕車的車伕也被杖斃,於府上下被勒令從此不準使用車架,另外于禁本人因爲衝撞國侯,目無上下尊卑,被罰銅百金髮配益州,成了張遼帳下的一員偏將。
在收到這個消息時,于禁整個人都老了十歲,張遼是何人,他與袁雲的情誼世人皆知,自己在洛陽如此針對袁雲,可想而知到了益州後,他會是怎樣一個下場。
再接着洛陽街巷間便開始傳聞了開來,形容着于禁靠着諂媚獲得了升遷,十分的囂張跋扈,而洛陽大名鼎鼎的袁侯終於看不下去了,於是用計給了這位於禁一個大苦頭,算是爲洛陽除去了大害。
天下終於太平了!
袁雲所說的太平,除了平定了戰亂,自然還有別的一層意思,不管如何,總之他終於過上了他夢想的生活。
兩月過後,鄴城傳來了消息,曹操在準備瞭如此之久後,終於要開辦天下一統大典了,於是整個天下再次滾動了起來。
天子率領文武百官從許都出發,曹昂則帶着兩萬火藥軍由洛陽啓程,其他各地分別有人開始動身,好參加在鄴城舉行的這次最大的盛典。
普天同慶時,袁雲卻託病婉拒了去鄴城的邀請,每日就躲在家中享樂,實在無聊了就會去洛陽書院找鄭玄下棋品茶。
而這段日子也是袁雲感覺最享受的時光,沒有戰亂需要他出徵,也沒有那麼多的內鬥需要他提防,一切都顯得很緩慢,很和睦,甚至是很悠然。
只是這樣的悠然日子並沒有進行太久,在曹昂帶着大軍出發後的半月,許都的探子來報,曹丕與司馬懿似乎有些不對。
而在很早之前袁雲就特別關心這兩人的動靜,要說他們會放棄掙扎,那是斷無可能的,所以許都的內外佈滿了袁雲安排的人手。
而追查的方式也很特殊,那就是專門盯着曹丕的收入支出,只要掌握這些,就可以聯想到他們的下一步舉動。
這次探子回報,說是曹丕突然啓用了大量的糧草,還有很多庫存的武備,再想到他之前培養的一批死士,袁雲立刻明白了目標是誰,那就是正趕往鄴城的曹昂。
只是如此想着袁雲又覺得絕無可能,畢竟曹昂可是帶着兩萬大軍同時前往鄴城,曹丕手中哪裡能組織起這麼多人馬?
但是曹丕與司馬懿既然有所行動,袁雲就不得不提防,所以在郭嘉來訪時,直接告知對方此事,希望這位智者可以給出一個靠譜的猜測。
郭嘉在聽聞曹丕的舉動後,眉頭立刻深鎖,臉上那股氣永遠的定神閒蕩然無存,良久他才呼出口氣,道:“不好,曹丕是要埋伏世子。”
袁雲被郭嘉的緊張神色嚇一跳,在聽到這個答案後,頓時無奈的笑道:“這是已經明白的事情,郭嘉軍師難道是年紀大了,反應開始像老人家了?”
郭嘉沒理會袁雲的挖苦,接着沉聲道:“我驚訝的是,恐怕曹丕掌握了大量火器,這些東西很多曹丞相的部隊已經裝備,曹丕想要獲得並不太難,一旦他在曹昂必經之地設下火藥陣,後果不堪設想!”
這次袁雲終於笑不出來了,他似乎已經看見曹昂在火藥爆炸的現場掙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