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獨自坐在大堂之內,眼看着不斷有士卒進進出出,就覺得沒有一刻是安寧的,一夜沒睡,直到快接近清晨了,而城外的炮聲依然沒有間斷過,此刻這座柴桑的城主府還算安穩,但是就如之前經歷的一般,這裡估計很快也會被攻克下來。
孫權想到這裡,不由深深一嘆,終是感覺自己不如長兄孫策很多,要是長兄沒有遇刺身受重傷,此刻面對火藥軍的就該是他或是周瑜纔對。
“大戰在前,兄長爲何還要飲酒?”孫尚香說話的功夫已經走了進來,然後從孫權手中奪過了酒罈交給了一名下人。
孫權見手裡的酒水被奪走,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只是將身板整個都躺在了蒲團上,僅僅用一隻手撐着太陽穴,完全就是一副頹廢的模樣。
孫尚香見到如此的孫權只能再次一嘆,道:“軍方與張昭那些老官的矛盾日益加深,這個時候就應該兄長出面了,否則再這麼鬧下去,恐怕後面輜重補給的籌備就會越加困難了。”
孫權這個時候才斜着眼睛回道:“一方主和,一方主戰,之前大哥在,所以統一了口徑,大家一致對外,現在大哥在吳郡養傷,赤壁北岸的曹操大軍已經鋪天蓋地的來了,現在情況更加不妙了,從洛陽來的火藥軍都已經打到我們家門口,我們卻完全沒有一點辦法。
不是我不想抵抗,實在是我們有諸多不利的因素,這場仗想要取勝,實在是非常困難,尤其這裡並不是我們的根據地,我們手下多是淮泗的將士,這些人如今能願意跟着我們孫家反抗朝廷,已經算是非常不多了,可是一旦戰事陷入僵局,又或是不利我們,這些人恐怕就很難忠誠了。
張昭主降並不代表他沒有氣節,他也是在爲我們孫家考慮,要是北方沒有洛陽這個變數,我定然抵抗到底,如今見過那些你所說的大炮,火槍,我已經不敢想後面會變成如何慘狀了。
袁雲率領着三萬多人馬,此刻堵在門外,每日只是炮擊,卻不選擇攻城,不是他們攻不下來,而是他們依然在做着圍城打援的事情,就是希望周瑜會從赤壁退回,可是大都督要是真的領兵返回防守,赤壁一旦陷落,整個南方就再沒有險峻可守了,等待我們的就是毀滅。”
孫尚香一直聽着孫權說完,才皺了皺秀眉,然後說道:“張昭派人送來了書信,大哥有一句話要他代爲轉告。”
孫權一怔,大哥孫策既然有話要說,那麼直接派了人送信來就是,爲何還要在張昭這裡轉一道?
孫尚香見孫權疑惑,馬上解釋道:“大哥要是親自派人來說,估計這句話很快就會衆人皆知,所以才特別通過了張昭。”
孫權點了點頭,問道:“大哥有何話帶給我?”
孫尚香琢磨了下,這纔回道:“大哥說‘正復不克捷,緩步西歸,亦無所慮。’還說後面所有的事情都由二哥你來定奪,至於軍方的人如何想,且不用去考慮,咱們老孫家從來都是一言堂。”
“正復不克捷,緩步西歸,亦無所慮……”孫權反覆了叨唸了幾句後,突然一驚,整個人也立了起來,這才急切的追問道:“大哥可有將這句話說給周瑜大都督?”
孫尚香點頭道:“一式兩份,另外一份已經送去給了赤壁的大都督,想來現在他已經收到了,只是他會作何考慮,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正復不克捷,緩步西歸,亦無所慮,大哥的意思是如果情況不妙,我們就從容地投靠中央政府,這樣我們是在抵抗後才選擇了投降,按曹操的脾氣,對我們孫家必然禮遇有加,只是這樣依然不夠,我們還必須多準備些籌碼纔可。”
孫尚香聽孫權如此說,立刻指了指堂外,等到新的幾聲炸響傳來後,才說道:“如今柴桑城外就有這麼一批籌碼,所以二哥不要再整日萎靡不正了,我們該考慮如何戰鬥纔是。”
孫權聞言,再次從坐姿變成了站姿,然後在堂內來回走了幾步,最後又一屁股坐了下來,這才皺眉道:“看來我們不僅要堅守這裡,還要儘可能的多撐幾日,我現在只希望周瑜大都督已經在整軍準備返回了。
只要我們殲滅了這些火藥軍,就可以在談判桌上好好的與曹操討價還價,最好是能抓住袁雲這人,如此我們即便是投降,也可以撈到更多的好處。”
孫尚香聽孫權如此說,秀眉再次緊皺,喃喃道:“袁雲此人狡猾似鬼,想要抓住他恐怕不易,但我們要是能挫敗這些火藥軍,打出我們孫家的威風,那麼在曹操那裡多少可以掙得一些臉面,這也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了。”
孫權再次點了點頭,然後茫然的看了眼堂外的天空,此刻已經開始大亮,那些城外的火炮到了白天,就會減少射擊的頻率,而城牆附近燃起的火焰,也總算可以騰出手來收拾了。
“派人給周瑜大都督送去飛鴿傳書,問清楚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他願意遵守大哥的話,我們就要好好的合計一下,如何才能快速的消滅柴桑城外的這些火藥軍。”孫權最後下達了命令後,整個人似乎也輕鬆了很多,至少他現在找到了一個目標。
噗!
一聲槍響過後,只見天空之中落下來一個黑點,這個時候一羣火槍營的士兵都開始歡呼了起來,然後紛紛跨上了戰馬,奔着那黑點落下的位置疾馳了過去。
這些士兵之所以會如此興奮,就是因爲袁雲給他們下達了一個很奇怪的命令,只要在柴桑周圍看見飛鳥就必須將之射下來,而且還專門開出了加碼,不管是何種飛鳥,一隻就可以換一枚馬蹄金。
爲了這個命令,正營的步槍手都被派了出來,此刻圍着柴桑的城牆,幾乎每幾步就能看見幾人正端着步槍,不斷的觀察着頭頂的天空。
雖然冬日的飛鳥少之又少,可是一隻就能換取一枚金錠,而一枚金錠足夠一家普通的洛陽人過上好幾個肥年,所以在這種誘惑的趨勢下,步槍營的士卒已近挖空了腦子,想盡各種辦法射鳥。
袁雲此刻正在營帳的邊緣擺弄着他的燒烤架,不斷被送來的各種野生飛鳥,此刻都被穿成了竄,炭火的溫度也剛剛好,隨着油脂不斷被熱量擠壓出來,周圍都瀰漫了一種誘人的香味。
小六蹲在一邊看着自己的主子在那忙乎着,而女主人柳依依此刻還在營帳內大哭大鬧,就差爬凳子上吊了,不過這次確實是家主袁雲不對,一隻破鳥就能換一枚馬蹄金,這種敗家子的事情,估計世間沒誰會做的出來。
袁雲將烤好的一隻肥鳥送到了小六面前,然後笑眯眯的說道:“趕緊趁熱吃,一會涼了就沒味道了。”
小六嘆了口氣,還是接過了那隻烤熟的野鳥,咬了一口後發現味道確實不錯,再瞧一眼主公袁雲,此刻正抓着幾隻穿好竄的野鳥,然後輕步的走近了營帳,看到這一幕後,小六隻想趕緊把手裡的野鳥吃完,然後捂住耳朵,因爲一會柳依依那高亢的哭喊聲又要迸發出來了。
袁雲輕手輕腳的走進了營帳,柳依依此刻正抱着他的枕頭滿牀打滾,見到他進來,嘴裡的分貝立刻上升了八度,整個人也開始歇斯底里起來,猶如一隻母老虎一般,狠狠拿美麗的眼珠瞪着袁雲。
袁雲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將一隻烤的特別好的野鳥遞了過去,卻沒有說什麼話,見柳依依接過了以後,趕緊一個箭步溜去了一邊,果然,在他閃身的瞬間,柳依依另一隻手已經把枕頭飛了出來,險險躲過。
“依依幹嘛這般生氣,錢財罷了,沒有了再去賺就是了。”袁雲試探性的說了一句。
結果這句不說還好,等他話一出口,柳依依三下兩下對付了烤鳥,轉瞬就拾起了地上的枕頭,又開始向着袁雲追打了過來。
袁雲趕緊後退幾步,然後隔着兩個身位,又遞過去一隻新的烤鳥,柳依依馬上止住了腳步,接過了烤鳥後,立刻狠狠的說道:“口渴了。”
袁雲嘿嘿一笑,趕緊去倒了一杯茶水,這時柳依依也坐了下來,只是臉上依然寫滿了不爽。
見柳依依終於開始安靜的喝水了,袁雲纔敢再走近一步,道:“我這次花錢可是爲了軍國大事,你以爲我是真的想吃野鳥,才讓步槍營去射鳥的?”
柳依依放下了茶杯,撇撇嘴道:“您是家主,錢怎麼花也不是我一個小妾能左右的,所以您愛怎麼地就怎麼地。”
袁雲見柳依依肯與自己對話了,那麼就證明對方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於是打蛇隨棍上,立刻接道:“這次咱們雖然退出了荊州,但是依依在襄陽可算是掘地三尺,賺到了錢財連你那些貨車都拉不完,人啊就應該學會知足,而且這些都是戰爭財,取之無道必然會被天譴,所以我着就變着方的散財,算是給咱家積德呢。”
柳依依秀眉一挑,不悅道:“郎君何時信這些東西了,您平日在家碰見什麼不高興了,首先罵的不就是賊老天嗎?”
袁雲直到胡扯對於柳依依而言沒什麼作用,於是突然臉色一板,道:“我讓士卒去射飛鳥,完全就是想早些結束這裡的戰鬥,你可知道孔明訂立了什麼計劃,那就是攻克柴桑後,立刻開始在揚州地界內四處劫掠,你想想啊,等到那個時候,你可要發多少戰爭財啊,咱們還是趕在曹丞相之前就開始劫掠了,孫家在這邊經營了這麼多年,好東西必然不少,還肥不死你。”
柳依依聽到袁雲如此說,不僅火氣全消,真個人也瞬間精神了起來,甚至可以看見她眼中不斷閃爍了亮光,完全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見柳依依終於不再追究亂花錢的事情了,袁雲馬上決定再編點鬼話出來,卻突然聽小六來報,說是一幫步槍營的士卒竟然打下了一隻從柴桑城內飛出的信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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