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行軍從來都不是袁雲喜愛的,這個地域廣闊人口稀少的時代,來到野外就等於進入另一片天地,野獸的天地,不僅沒有如後世遍佈各處的燈火,甚至連天上的明月也被無處不在的密林遮擋了光亮,伸手不見五指乃是WWw..lā
諸葛亮的騎術竟然比袁雲好很多,這讓袁雲非常的意外,過去史書或是電視電影裡看見的,這貨都是坐在一個輪椅上,然後由幾個士卒推着走,現在看見如此模樣的諸葛亮,就感覺心裡怪怪的。
諸葛亮見袁雲老盯着他座下的馬匹,於是奇怪的問道:“主公難道覺得這匹軍馬有什麼不妥?”
袁雲一怔,轉瞬搖手笑道:“只是天色太暗,一時分不清你這匹馬的顏色了,所以才盯着看了好久罷了。”
諸葛亮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這個話題並沒有長談的必要,於是換了話題說道:“如今我們出來阻擊曹仁,亮總有一種不妥當的感覺,畢竟司馬懿還留在鄴城,亮與主公卻全部離開,有個萬一怕就不好應付了。”
袁雲聞言輕輕一哼,道:“司馬懿必然有什麼事情在準備,否則焉能讓曹仁這樣招搖的帶兵出來,難道真以爲我們不知道嗎?所以我猜他必然是讓曹仁這條老狗出來做誘餌,他則躲在暗處算計着什麼。”
諸葛亮呵呵一笑,道:“主公這般故意中計,難道就真不擔心司馬懿會翻天?”
袁雲依然不以爲意,笑道:“如今還能讓他們翻盤的機會,那就是刺殺我或是曹昂,只要我們兩人不失,他們最多取得一些優勢罷了,所以我離開鄴城出來伏擊曹仁,纔是安全的做法,否則我們所帶的火藥軍戰士盡出,我則留在鄴城內,搞不好反是讓司馬懿得逞了。”
諸葛亮聽袁雲如此說,就開始替司馬懿琢磨起來,道:“既然司馬懿無法對付主公了,那麼他在鄴城內還能做什麼?這種時候鄴城內我方實力幾乎架空,換了我是司馬懿肯定會把握機會,即便做不出翻盤的事情,但只要有所行動,必然可以大獲成功。”
袁雲稍微拉動了下坐下的老母馬,待速度降低了一些後,才接道:“先不管司馬懿在做什麼,我估計肯定是爲了打擊我們,現在我們在鄴城的人員不多,還引起不了他的興趣,至於鄴城的一些洛陽產業,則大部分都算在曹丞相的名下,打擊這些目標等於是無用功,說實話,我現在也猜不出司馬懿到底打算幹什麼?
既然我們沒什麼好損失的,那麼也就隨着司馬懿去了,眼下我們只要將曹仁這隻大魚收網纔是正理,至於鄴城內會發生什麼,且等明日我們返程時,自然會有揭曉。”
諸葛亮聽袁雲如此說,也覺得有理,於是再不多問什麼,將馬匹稍微拉扯了下,便去了隊伍的前列,如今來鄴城一千火藥軍士卒,奈何沒有領兵的大將,他作爲幕僚只能身兼此職,不過這對他而言簡直駕輕就熟。
當黎明還有一個時辰的時候,斥候終於返回報告,曹仁的五千人馬正在向着他們佈置下的圈套而來,速度不快不慢,顯然並沒有發現埋伏。
等到曹仁的軍隊終於進入這片半壁環山的峽谷時,諸葛亮不由讚歎一聲,對方的不僅軍陣完美,還敢與在這夜半十分大軍舉着火把前進。
袁雲對於軍陣一道不像諸葛亮般有研究,只是看着曹仁的大軍全部舉着火把,周邊甚至還有很多閒散的騎兵,也舉着火把護衛左右,於是輕笑一聲,道:“曹仁難道真的是老糊塗了,這樣行軍豈不是直接把自己暴露在敵人的眼前了?”
諸葛亮斜着眼瞄了下袁雲,這才解釋道:“主公恐怕是錯怪曹仁了,咱們現在是在鄴城的勢力範圍內,哪裡有大股的敵人偷襲,點燃火把行軍纔是正途,既可以看清道路,又可以震懾一些虎豹豺狼,如此行軍才更加迅速。
主公再看那些散落在周邊的遊騎也舉着火把,這些人的存在其實也證明,曹仁對於偷襲也做了防範,因爲這些人舉着火把,一旦被伏擊立刻就會熄滅,等於是給大部隊預警了,所以曹仁確實非常有本事。”
袁雲知道軍略一道上跟諸葛亮實在沒得比,於是也不再堅持,轉而問道:“這樣我們如何偷襲?”
諸葛亮翻了個白眼,道:“主公莫要打趣亮,我們一千多人都裝備了步槍,峽谷內還佈下了大量地雷,曹仁不進入則已,一旦大部隊進來,如何能逃得過?”
袁雲嘿嘿一笑,道:“所以我才說,管你軍陣多麼牛比,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土雞瓦狗。”
看着袁雲一臉的志得意滿,諸葛亮只能搖頭苦笑,這話要是別人來說,諸葛亮一定會把對方批得體無完膚,但是在袁雲面前還真的不知道如何評價,畢竟步槍與峽谷內埋放的地雷,確實就是絕對的實力,曹仁的軍隊即便佈置的如鐵桶一般,一樣逃不過厄運。
突然,曹仁的大軍在峽谷一里之外停了下來,整個軍隊竟然開始伐木生火,打算建立營盤了。
諸葛亮看見後再是一笑,然後對着身邊的傳令兵道:“傳令下去,所有人原地休息,今晚看來是打不起來了。”
袁雲也看出來了,曹仁確實非常小心謹慎,他本來就是夜間行軍,白日休息,此刻看見去路上有一個峽谷,又非常適合偷襲,於是乾脆讓隊伍原地紮營,等到天色變亮時,纔會領軍進入。
衆火藥軍戰士接到命令後,立刻將步槍內的子彈下堂,然後關上了保險,人人都在埋伏的位置開始閉眼休息,顯得訓練非常有素,沒有一人會做出多餘的動作。
到了天亮時分,曹仁的營地已經開始冒出炊煙,火藥軍這邊則依然鴉雀無聲,戰士們都在吃着口袋裡配給的肉罐頭,還有各種口味的乾糧,幾名斥候也都返回了伏擊點,不再出去活動,以免打草驚蛇。
如此一天緩慢的劃了過去,到了傍晚時分,曹仁的營地纔開始重新修整,五千人的大軍再次列陣,然後緩慢的開始前進,那些遊騎則再次出動,覆蓋了大軍周邊三裡的範圍。
下半個時辰後,曹仁大軍終於到達了峽谷外圍,這次大軍再次停頓,然後就見曹仁將五千人一分爲五,然後逐一進入,輜重竟然走在了最前面一隊。
袁雲看到這裡就躲着諸葛亮遠了點,因爲這傢伙又開始讚歎曹仁的精明瞭,這種揚敵威的事情,似乎諸葛亮十分喜歡在他袁雲面前說道,簡直有點故意賣弄的感覺了。
等到袁雲再次找了個地方趴下後,才突然反應過來,諸葛亮一直在誇讚曹仁,其實就是變相的在警告他袁雲,因爲這兩天的對話中,自己明顯有些膨脹了,尤其是對待司馬懿時,顯得有些看不起,這種輕敵的態度可不是什麼好事。
想到此點,袁雲皺了皺眉,決定等消滅了曹仁後,就要找諸葛亮好好協商下關於司馬懿的事情,免得真在陰溝裡翻船了,那可就後悔莫及了。
諸葛亮見曹仁將隊伍分成了五股,沒有一點着急的意思,只是將一千人的火藥軍全部集中在了曹仁的本隊,並且下達命令,等到敵人的第三股千人隊進入峽谷後,立刻拉響埋放在峽谷內的地雷,然後將敵軍徹底分割在兩邊,最後逐個擊破。
曹仁看着兩股人已經安全的通過了峽谷,心中也放寬了許多,準備待第三隊人通過後,身下的兩隊人馬一起前進,他對於自己的小心謹慎從來不覺得過分,這就是他經常打勝仗的原因。
如此想着,曹仁倒是自己一怔,在戰陣上如此謹慎小心,爲何在對付袁雲時,卻總是壓不住火氣,經常會衝動的下一些錯誤的決定,總結到最後只能深深一嘆,想起這些年的生活,才發覺自己當真活得太舒服了,在絕對的權威下,他從來都是一言堂,很多人本來還會給他提些意見,最後這樣的聲音卻越來越少,因爲敢提意見的基本下場不會太好。
“等這次回去,是該跟一些老兄弟們好好說道一下了,之前我曹仁確實被衝昏了頭腦,做事也確實過分了些。”曹仁自言自語一句,便拉了拉馬繮準備親自帶隊率領剩下的部隊進入峽谷。
正在這時,只見一名副官騎到了身側,然後出言道:“將軍峽谷內依然不太明確,按照將軍定下的律條,不該親自領軍前進。”
曹仁一怔,現在自己手下還敢這麼當面頂撞的幾乎沒有,掃了眼這位出言提醒的軍卒,才發現對方不過十七八歲,也難怪有這般勇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就是如此。
這名年輕的軍卒發話時,其他幾位老兵立刻緊張了起來,紛紛上前準備將這名年輕人帶下去,這時卻看見曹仁哈哈一笑,然後指着那名年輕的軍卒道:“好樣的,敢在老子面前說老子的錯處,應當重賞纔是,你們幾個老傢伙拉他作甚,此事確實乃老夫唐突了,這位小哥說的完全正確,從此他晉升爲老夫的帳前親兵。”
幾名老兵見曹仁的態度一改之前,都是一怔,完全摸不着頭腦,不過看着曹仁如此親和的模樣,又有些熟悉,當年他們剛隨着眼前這位主帥出來闖蕩時,這位主帥就是這般平易近人,而且非常優待下屬,只是後來逐漸變冷變遠罷了。
詫異了一段時間後,曹仁果然聽從了那名年輕軍卒的勸慰,讓一名副將領着大隊開始前進,他則去了中軍,臉上似乎還非常開心,時不時的還會跟身邊幾名偏將誇讚一下剛纔的年輕軍卒。
就在曹仁的表演讓更多的老兵開始暖心時,這兩千人的隊伍突然同時聽見了一聲熟悉的炸響,接着就看見無數的黑煙升騰而起,幾乎籠罩了整座峽谷。
再過片刻,一排排由遠處傳來的整齊脆響便進入了耳朵,隨之而到的是一排排的自己人開始倒地,鮮血幾乎流滿了地面,最讓人奇怪的是,竟然看不見一支箭羽。
看到如此場景,只有曹仁最不驚訝,他已經明白伏擊他的是誰了,也在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因爲過去只有他會發起對袁雲的偷襲,如今對方第一次對自己擺下了伏擊,就有了一種根本無法逃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