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一大早就離開了袁府,走的相當迅速,就是害怕等到曹節酒醒以後會興師問罪,這個小妮子如今越來越難纏了,之前僅僅只是財迷還好對付一些,畢竟賺錢的事情很多,每次都可以安全應付過去。
可是現在就不同了,隨着年紀漸漲,曹節已經變成了大家閨秀,加之有蔡文姬的優良教育,那一套刻板倒是學了個十足十,最讓人生氣的就是她只對袁雲刻板。
出了袁府的大門後,袁雲終於鬆了口氣,昨晚曹節估計酒醉的很厲害,所以現在還在睡夢中,要不這個早上一定會非常恐怖。
昨晚送曹節回來時,也發生了很奇怪的一幕,本來以爲借住在袁府的卞氏會大發雷霆,沒想到對方看見醉酒的曹節,又問了一遍經過後,就神神秘秘的笑了起來,也沒多說什麼就回自己的小院了,倒是蔡文姬很生氣,好好的將自己的夫君教育了一通。
而對於曹節昨晚說的那些醉話,袁雲全當了是少女的胡言亂語,這個年紀的女孩本來就是如此的,要是真的將她們的話都當真了,那麼只能證明自己的心智有問題。
車架一路向着曹昂的府衙前進,袁雲依然如往常一樣趴在車窗上,然後欣賞着洛陽的街景,對於這裡的景象總是看不夠,每次都有一種充足的成就感。
突然,拉車的馬匹驚了一下,瞬間被小六給拉停,袁雲隨着慣性一下就撞在了窗框上,咚的一聲十分響,他整個人只能握着腦袋,大罵倒黴催的。
等到車架徹底停穩,袁雲纔不悅的喝道:“小六你丫怎麼趕的車?這麼寬的大街還看不清道不成?”
小六苦笑一聲,回道:“主公,有人攔路啊。”
袁雲聞言一怔,這才從車窗再次將腦袋伸了出來,立刻看見百多人都跪在了車架之前,確實實在攔路,而自己的護衛們則刀劍出鞘,一副嚴防死守的模樣。
“阻攔侯爵的車架可是死罪,你們不會不知道吧?要是弄清楚了就趕緊散開,本侯就當什麼也沒發生。”袁雲再喝一句。
這時只見人羣中走出一人,然後低着腦袋抱拳回道:“請袁候開恩,幫幫我們這些異鄉人。”
袁雲再次怔住,這時才仔細大量了一下滿地跪着的人,竟然大部分都是胡人,其中只夾雜着少數的漢人,也不知道他們是打算幹什麼?
那出來的人這時再次接道:“袁候,小的們都是來自異鄉的人,到洛陽無非就是想討生活,這裡也確實是小的們嚮往的地方,可是沒有洛陽戶籍,小的們就不得在城內長期居住,一旦通關文書過期,每日城門關閉之前都必須出城,而且沒有戶籍也無法在洛陽有份正式的差事,哪怕是耕作也不要我們,而我們多是拖家帶口來洛陽的,如此下去生計實在太難了,所以才大着膽子來懇求袁候,可否照顧下我們這些異鄉人,不管官府是何種要求,只要肯給我們簽發戶籍,讓我們做什麼都可以,那怕是跟大軍出征也在所不惜。”
袁雲歪着腦袋一直聽眼前這位白鬚胡人說完,才摸着下巴道:“可是官府已經有了嚴令,不得給胡人開放戶籍,這可不是本侯所能決定的。”
那白鬚胡人再次狠狠的磕了一個頭,接道:“袁候,我們真的願意付出所有,只爲了換一個洛陽的戶籍,今日在這裡的人,都是許多部族的長老,我們這些人都是爲了逃避滅族之禍,才選擇來到傳說中天堂一般的洛陽,如今陸續過來胡人,少說也聚集了不下十萬之數……”
“多少?”袁雲聽到這裡突然一驚,過去一直沒理會過這方面的數據,不想如今的洛陽竟然聚集了這麼多胡人。
那位白鬚胡人被打斷,馬上糾正了一下,道:“我們不都是聚集在洛陽,從西涼的金城一路過來,前前後後大概是這個人數,如今的洛陽最多一萬之數,大部分都聚集在長安與天水之間。”
袁雲心中稍安,這才覺得正常了,要是這麼多的胡人跑來洛陽,官府不可能注意不到。
那白鬚胡人見袁雲示意他接着說,於是再次拱手,道:“如果官府實在無法給戶籍,可否給些別的方便,比如放寬我們的通關文書,如果官府擔心我們會生出禍端,那老夫可以代表所有人保證,一人犯罪必然十人連坐,絕對說到做到。
而且我們這些人也都是有技藝的人,絕對不會給官府增加麻煩,我們有善於養馬之人,有善於手工藝之人,還有善於建造之人,可就因爲沒有戶籍,所以即便我們有心想要替洛陽效力,也投報無門啊,還請袁候見憐。”
袁雲聽到養馬兩字時,就已經開始動心了,但是給外族簽發戶籍,這在漢朝的歷史上都少之又少,這要辦起來還真的有些難度。
這麼想着袁雲不由暗自苦笑了起來,在他上一世,總是碰見那些爲了某超級大國的綠卡,而拼了老命去爭取的,不想到了漢末,這些所謂的外國人卻爲了一本洛陽的戶籍,而冒死前來阻攔自己。
“你們既然敢做這個保證,本侯倒是相信了幾分,只是這件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即便本侯可憐你們,願意替你們說話,也需要一段時間準備。”
袁雲話說一半,稍微停頓,然後吩咐侍衛將那位白鬚胡人扶了起來,這才繼續道:“後面本侯會規劃出一個胡人區來,如此你們也算有個着落了,眼下你們可先行回去,這胡人區的安排本侯會盡快給你們安排,而至於你所說的那些有技藝的人,也最好早些準備了,別到時候本侯替你們辦完了事情,你們卻拿不出個像樣的東西,那時誰的臉面都不好看。”
白鬚胡人聞言大喜,正要再次磕頭下去,已經被侍衛攔阻,這時他才拼命的連連拱手作揖,然後回頭開始與身後的百多個胡人開始嘰哩哇啦的說了起來,不多時,這條街上就傳來了一片歡樂之聲。
等到道路再次清理出來,那些胡人都紛紛跪拜在了大街兩側,如今他們都非常感激一個人,那就是遠在西涼的張默,之前就是受了他的指點,纔會來找這個在洛陽大名鼎鼎的袁候,不想事情還真的得到了解決。
車架再次上路後,小六才笑呵呵的說道:“主公,您就是太心善了,這些胡人誰管他們死活啊,要是換了我來,就先把他們的財產全部沒收,然後將他們全部驅趕出洛陽地界。”
袁雲聽小六如此說只能暗歎,小六並不是一個暴虐的人,但是在他的心中就覺得胡人根本不算人,這個想法不僅是小六,估計曹昂下面的那些大小官員都是如此,現在要說通這些人開放一塊胡人區,當真是十分爲難之事了。
不過這件事情即便再難,袁雲還是覺得必須將之做成,只有開放的環境才能讓洛陽發展的更加壯大,洛陽也只有做到敞開懷抱,才能走的更加長遠。
這些經驗讓這些漢末的人來理解是十分困難的,但是瞭解大唐歷史的袁雲卻很清楚,爲何唐朝會如此繁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開放,願意吸納一切有利於自己的東西。
胡人雖然不愛洗澡,生活習慣也與漢人有很大區分,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擁有一些漢人無法學會的技能,就像剛纔提到的養馬,如今從西涼到洛陽擁有很多非常適合養馬的天然馬場,奈何漢人見到這麼大的草場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種上數不盡的糧食,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想法了。
“小六,要是我組建一支全部由胡人編制的騎兵隊,你覺得可行不?”袁雲隨口問了一句。
小六一怔,想了一會纔回道:“主公打算髮給他們火藥軍的裝備?”
袁雲在車廂內點頭道:“當然是與火藥軍一樣的配備。”
小六立刻一驚,勸道:“主公切不可如此,這些胡人都是不可相信的異族,你給他們火藥軍的配置,萬一他們在陣前作亂,豈不是要害了我們自己人?”
袁雲呵呵一笑,道:“非也,這些胡人騎士都會從剛纔那些部族中招募,他們的家眷全部在洛陽,焉敢陣前倒戈,而且小六你其實不知道,胡人騎士作起戰來可是相當勇猛的,這一點絕對不是說笑的,當初我們在西涼對付那些胡人騎士時,就可以看見他們衝鋒時的架勢,完全就不計生死,這樣的人不加以利用,實在是浪費啊。”
小六再次細想了下,突然覺得袁雲說的也沒錯,他們的家眷都在洛陽,那麼陣前倒戈的事情確實沒可能,而且一想到那些英勇的胡人騎士配上了火藥軍的裝備,那份戰力恐怕絕對不是漢人騎士可以比擬的。
袁雲這個時候再次接道:“而且小六你知道嗎,我給這些胡人開放了一塊胡人區域,然後再找塊土地讓他們爲我們養馬,他們就等於在這邊有了謀生的手段,如此他們在作戰的時候就會更加英勇,這就是他們的投名狀。
剛纔那些長老們,必然會將族中最精英的戰士選拔出來,一旦他們獲取了偌大的戰功,纔可以在洛陽徹底站穩,這一點即便我不說,他們也可以充分理解。”
小六還是有些擔心,道:“這麼多胡人都跑來,小的是擔心他們聚集的太多,終究會生出禍端來。”
袁雲不以爲意的哈哈一笑,道:“我們漢人一直有個優良傳統,那就是從來都沒被異族同化過,向來都是我們將別的民族不斷的吞噬,直到對方連祖宗都無法記住,所以這份擔憂暫且不用操心。”
不多時,車架終於來到了曹昂的府衙,袁雲還沒下車,就已經看見劉巴帶着三四個隨從,正畢恭畢敬的站在府衙門外,似乎一直在等待他袁雲的出現。
對於劉巴的謙謹,袁雲十分高興,引薦的人沒到,他就絕對不會逾越半分,這可以說是這些氏族子弟的優點,也是一個可笑的缺點,不過既然對方講究規矩,證明對方確實是個君子,那麼後面自然是可以給對方大開方便之門的,這就叫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