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袁雲與曹衝的一天 上

洛陽繁華的街道之上,來往的行人無數,被馬伕賣命催動的馬匹則拉着更多的貨車四處奔走,這些街道已經一擴再擴,如今再加入了人力的紅綠燈系統,那種一堆貨車堵路的情形也終於杜絕了。

袁雲從車窗看着如此模樣的街道,心中不由想起了上一世的情景,而洛陽似乎就是他有意無意的在按照那些標準來發展,水泥磚石建築,甚至還有公共的交通馬車,以及大型的熱水供應系統,一切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

看着眼前這一切的變化,袁雲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幾分,如果說幾年前的洛陽還是隻是勉強維持,如今的洛陽就是一頭實至名歸的工業怪獸,農業徹底變成了這座城市的輔助,僅僅是供給口糧罷了。

洛陽現在清一色的工人階層,他們沒有固定土地,甚至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耕作的技能,他們每日進出作坊勞作,然後在月底時領一份不錯的報酬,在用報酬換取各種生活所需,這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模式。

對此,人們從開始的疑惑,到了現在的徹底接受,中間也經過了很多爭扎,甚至被一些人抵制,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了,洛陽的發展有目共睹,這裡的居民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羣,如今想要取得洛陽的戶籍,簡直比登天還難。

“卞姨娘到底什麼時候回去啊?”曹衝突然從車廂內探出了他的大腦袋,就這麼擠在了袁雲一側。

袁雲十分嫌棄的將曹衝的腦袋塞會了車廂內,這才轉過頭聳肩道:“這該問你纔是,老子只是曹氏的女婿,你可是曹氏的子孫。”

曹衝哀嘆一聲,然後仰頭便倒在了軟塌上,這才很不爽的說道:“卞姨娘不走,我就要每日都要去請安,這實在太耽誤時間了,最讓人生氣的是,卞姨娘還不肯搬到曹昂大哥的府衙去住,也不知道你們袁府有什麼好的。”

袁雲斜着眼瞟了下曹衝,馬上也跟着嘆息一聲,道:“我日子也不好過啊,現在我的書房已經成了卞姨娘的,你只是每日過來請安,我可是每天要面對她好長時間,還有人比我更慘?”

曹衝聽袁雲如此說,瞬間就坐直了,然後哈哈笑道:“現在我心裡痛快了,說來也奇怪,知道姐夫比我還慘,我立刻就心情大好,哈哈。”

袁雲沒好氣的踹了曹衝一腳,這才轉移話題道:“你與馬鈞弄的機牀進度如何了?”

曹衝瞬間流露出一臉的自信滿滿,然後得意的回道:“今日找姐夫出門,就是讓你瞧瞧我們的成果,水利驅動的機牀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用燃氣機作爲動力的新機牀,不知道多厲害,轉頭厚的鋼板一壓就能壓扁,那些鑽頭更加厲害,什麼樣的鋼板在那些鑽頭面前,都好像豆腐一樣。”

說到這,曹衝稍微停頓,然後瞪着眼睛看着袁雲問道:“姐夫怎麼知道那種叫什麼金剛鑽的東西,可以輕易切割鋼板的?看着好像寶石一樣,不想竟然如此堅固,就是材料太難找了。”

袁雲嘿嘿一笑,道:“這種東西要是配上金銀,自然是不得了的珠寶,不過我們現在更需要它來擴大生產,所以這東西不管你多麼喜歡,都不能將之變成奢侈品。”

曹衝一怔,轉瞬就乾笑道:“姐夫說得有些晚了,巧雅姐與楊阿若大婚的時候,我做了個項鍊當做的賀禮,恐怕巧雅姐現在整日都掛在脖子上了。”

袁雲嘴角顫抖了一下,最後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曹衝卻聳了聳肩,不以爲意的說道:“實在不夠,就讓小艾去四處尋找好了,要不就讓郭奕來,反正他們都是尋礦的高手,尤其是郭奕家,基本都是優秀的礦工。”

袁雲嘆息道:“我只是不希望用鑽石來做奢侈品成爲風氣,如今洛陽的有錢人實在太多了,一旦大家都開始追求這個,我們以後再要收購,恐怕成本就十分昂貴了,這十分不利於眼下咱們的機牀製造。”

曹衝對此似乎完全不擔心,馬上就岔開話題道:“我與馬鈞做出了第一批子彈,完全按照姐夫給的標準,開始還以爲這是最困難的,現在才發現,最困難的是製造新槍械的彈簧,這東西對鋼質的要求太高了,蒲元先生也不知道苦熬了多久,如今也才勉強弄出了那麼幾條,這點數量也就只能製作十幾把火槍而已。”

袁雲瞬間眉頭就皺了起來,當初他也沒想到問題會卡在這裡,不過彈簧的製造只是早晚的事情,畢竟現在洛陽的鍊鋼技藝已經非常成熟了,加之蒲元對於反覆的實驗,也早就駕輕就熟,發現適合製造彈簧的鋼料,也僅僅只是時間的問題。

“我真的很想親眼瞧瞧姐夫設計的那種連發槍,這彈簧卻硬是將我們的進度大大降低,現在只能製造單發的槍支,真讓人不甘心啊。”曹衝再發一句牢騷,然後到頭又躺了下去。

看着曹衝一副沒正形的樣子,袁雲滿臉都是苦笑,現在的曹衝受自己的影響越來越大,行走坐臥幾乎都與自己一般模樣,這一點早被卞氏教訓了不知道多少次,結果曹衝根本不當回事,反是覺得這般模樣纔是瀟灑帥氣。

將躺倒的曹衝抓起來後,袁雲才道:“彈簧暫且不說,如今咱們有了子彈,裝填的速度已經大大提高,即便沒有連發槍,只靠着如今我們生產出來的步槍,火藥軍依然等到了質的飛躍,現在他們的戰力有多大,連我都不敢想象。”

曹衝馬上接道:“這個姐夫就不用操心了,估計很快咱們洛陽的火藥軍就要開赴前線了,我反是擔心咱們的步槍製造跟不上進度,畢竟要更換五千人的配置,這可是一個非常耗財耗力的事情。”

袁雲點了點頭,問道:“如今已經武裝多少人員了?”

曹衝苦笑一聲,道:“剛好五百人,畢竟很多工藝都是新的,加之還要進行士卒的訓練,能武裝五百人已經算不錯的進度了。”

袁雲搖了搖頭,道:“還是太慢了,孫策如今已經佔據了廣陵郡,兵鋒直指徐州全境,你父親雖然派了夏侯惇將軍前去鎮守,不過一切都太過匆忙了,我總是擔心夏侯惇將軍抵擋不住。”

曹衝瞧了眼袁雲,沒有接着說徐州的戰事,而是很是不悅的哼哼道:“姐夫要是擔心,那爲何不早些來作坊幫忙,你整日都在家裡閒着,也不知道你是打算避什麼嫌,不就是因爲咱們私自送給楊阿若十幾門火炮嘛,結果我爹打算消去你的爵位嘛,那個破爵位姐夫你難道很在乎?”

袁雲苦笑一聲,道:“我二姐巧雅要是不嫁給楊阿若還好,但是如今他們已經成親了,這中間可就大大不同了,沒見很多朝中的老官已經在彈劾我,說我是在私下建立部署嘛,我這段日子不躲在家裡避一避,恐怕你爹馬上就把老子的爵位削了,你還別說,我還真的挺在乎我這個侯爵的。”

曹衝一臉疑惑,道:“姐夫不是常說不在乎什麼官職封賞嗎?幹嘛對一個破侯爵那麼在乎?”

袁雲哼哼了一聲,道:“因爲很威風啊,有這個爵位在,老子見了朝廷那些老官,一不用低頭,二不用跪拜,當然很重要了。”

曹衝實在不明白袁雲的邏輯,不就是一些朝廷的禮節嘛,也不知道袁云爲何如此的在乎,他卻不知道袁雲這個現代人對於跪拜這種事情,簡直天生就帶着反抗心理。

車架很快就駛入了鍛造作坊,這裡的靶場現在每日不斷的會有槍聲傳出,一排排的工匠不間斷的在對新造出來的步槍進行測試。

直到袁雲的車架駛入,全部人才立刻將手裡的步槍放下,然後退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這個時候曹昂派來的親衛則會刀劍出鞘,但凡有人不肯放下步槍,基本都會一刀斬落,絕對不留情。

之所以管理這麼嚴格,就是因爲之前袁雲來觀看步槍試射時,一個潛伏了多年的曹仁細作,竟然擡槍就對着袁雲打,也許是運氣使然,那把新造的步槍竟然啞火了,那名細作見事情暴露,瞬間就吞服了毒藥。

事後調查時才發現,這名工匠一直從許都的新城開始,就在作坊內服役,忍耐了這麼長的時間,直到今天才暴露了出來,由此也可以看出,現在的曹丕有多麼的激進,竟然想要派人直接刺殺袁雲。

也是從那天開始,所有重要作坊內的工匠,開始被曹昂進行了一次大清洗和十分詳細的盤查,許攸在做這件事情時,幾乎有些殘暴,對於工匠的盤查,甚至連馬鈞和蒲元都沒有放過。

許攸之所以會如此嚴謹,就是因爲他十分清楚,袁雲對於洛陽的重要性,如今他已經把整個家族的所有希望都押在了洛陽,焉能讓袁雲有任何閃失。

這一次盤查下來,竟然還真的查出了很多端倪,有幾名服役了多年的老工匠,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其中一人甚至還是馬鈞的遠親,而這些人消失後,沒有一人敢來詢問,馬鈞更是打算將自己的親眷全部勸退,最後還是袁雲出面才保留了下來。

曹昂在經歷了這次事件後,不僅是對於作坊,也開始對洛陽的全城進行整頓,所有通關條例也被重新制定,負責法令牢獄的衛覬,則被曹昂擴大了權利,所有安全條例幾乎都出至他的手,鍛造作坊這一套也是他制定的。

呯!

袁雲放了一槍後,看着遠處的靶子,感覺很滿意,至少彈頭是打在了靶子上,可是還沒等他開始炫耀,就聽到旁邊的小六也放了一槍,正中靶心,接着這貨十分熟練的立刻又放了一槍,還是靶心。

“那麼喜歡打槍是吧?那就把這裡的子彈全部打完。”袁雲撂下一句話,就走去了一邊。

小六看了眼袁雲遞過來的一筐子彈,不由苦笑連連,自家的主公估計又是小氣鬼毛病發作了,不過他倒也不是很在乎,很長時間沒來練習射擊了,今天正好恢復一下。

於是很快,靶場上就傳來了陣陣槍響,而袁雲則跟曹衝坐在一旁喝起了茶水,等到小六射掉半筐子彈後,馬鈞和蒲元才終於趕來了,兩人都頂着一雙黑乎乎的眼圈,就好像幾日都沒睡覺一般。

袁雲看着兩人的模樣,只能勸慰道:“彈簧這種東西也不是那麼迫切,你們何必這般操勞,來日方長,咱們慢慢研究就是了。”

馬鈞立刻激動的回道:“主……主公,我……我們……”

“我們已經找到製作彈簧的鋼料了。”蒲元十分不耐煩的替馬鈞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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