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zw】
袁雲現在感覺自己的嘴巴張得有點大,主要的原因是他實在太驚訝了,因爲眼前的這位老者一身的腱子肉,倒三角的身材裹着一層深厚的古銅色。
老者半裸着上半身,臉上卻鬚髮皆白,尤其是兩撇眉毛,已經長到可以垂下來了,臉色的皺紋則代表了他蒼老的年紀。
“閣下可是公輸般的後人?”袁雲已經顧不了太多了,首先就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老者眉頭微挑,有些生硬的回道:“老朽一家正是世人所說魯班的後人,不知道袁候有何賜教?”
脾氣相當大啊,袁雲心裡暗想,轉瞬就笑呵呵的接道:“知道了老先生的姓氏,卻還不知道大名呢,不知可否告知?”
老者斜着眼睛再瞄了眼袁雲,心中已然有些困惑,因爲眼前的侯爺是不是太好說話了?自己今日沒壓住火氣,所以故意讓這位袁候等到了快到傍晚,現在見對方還是如此溫和,心裡倒有些慚愧了。
微微拱了拱手,老者回道:“老朽公輸安,今年已經六十有七。”
報上姓名時還不忘記連歲數一起說了,看來這個公輸安是怕自己報復他,所以才變相的說他已經六十七了,讓自己這位侯爺不要計較。
袁雲想完,繼續微笑道:“聽聞公輸家歷代都是最好的木匠,只是沒想到你們還會造船,本侯倒是孤陋寡聞了。”
公輸安解釋道:“天下大亂,公輸家不過是爲了子孫能混口飯食,這才投了王家,造船也離不開木匠,所以自然是我們家族所擅長的,袁候如果不信,儘管去船廠內走動一番,如今這裡的大船基本都出至我們之手。”
袁雲哪裡會不信,魯班的後人,要是沒有這點本事,那他們的老祖宗估計都會從墳頭裡蹦出來,古代中國可不像後世,他們對於家族技術的傳承看得無比之中,所以眼前公輸安絕對是個厲害的工匠。
袁雲心中瞬間狂喜,有魯班的後人作爲船廠的督造,自己日後定然可以省心不少,現在這架可以旋轉的火炮底座,正好交於此人制作,定然萬無一失。
袁雲思考完正要說話,卻見公輸安整個人都趴在了方桌之上,眼睛一刻不離的盯着剛纔繪製好的一張圖紙,雖然還只是個粗稿,可是隻看公輸安的神情,就已經猜到,他算是看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公輸安突然喃喃問道:“這些負責轉動的銜接部位,袁候是如何處理的,如果只靠塗抹油來潤滑,恐怕旋轉起來絕對會非常費力。”
袁雲也不說話,招手讓石沉走到近處,然後從他所帶的包裹裡翻出了一個滑輪,這東西因爲技術的限制,被馬鈞與蒲元造的十分粗大,但是對這個時代而言,依然是個革命性的設計。
公輸安迅速接過,然後在手裡滑動了幾下,瞬間就好像入了迷一般,眼睛一直盯着轉動的滾輪無法移開。
良久,公輸安終於深深一嘆,然後搖頭苦笑道:“老朽從來都瞧不起別的匠人,總認爲天下最好的工匠必然出至我公輸家,如今看來老朽真是井底之蛙,愚不可及啊。”
稍微停頓,公輸安對着袁雲突然一拜,繼續道:“袁候真是好本事,如此年輕不僅身居高位,還能設計出如此精湛的建造,老朽甘拜下風,剛纔對袁候多有得罪,老朽這裡給您賠罪了。”
看到如此表現的公輸安,一邊站着的望叔感覺十分意外,這個老頭子一直都是船廠最難搞的一個傢伙,要不是他手裡的技術確實精湛,背後家族又是一等一的工匠氏家,估計早就打發他走人。
“這個老傢伙向來十分倨傲,竟然被一個會轉動的輪子給折服了,這事當着奇怪。”望叔小聲的在貂蟬耳邊嘀咕了一句。
貂蟬則完全沒什麼意外的,她一直覺得自己師弟就是無所不能,折服一個公輸安算得什麼,要真比工匠的技藝,只要看袁雲畫的那些圖紙就可見一斑了,這個世道上,還有人能繪製出如此精細的圖紙嗎?更別說王家如今在海面上行駛的戰船可是戰無不勝,這足矣證明袁雲設計的偉大之處,區區一個公輸安當然只能俯首稱臣。
貂蟬在邊上爲自己的師弟得意時,袁雲卻完全不這麼想,他很清楚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說道繪製圖紙,那自然沒什麼問題,大學裡鑽研的就是這個,工作初期也沒少繪製,所以駕輕就熟,但是論道親手製作,恐怕十個袁雲都抵不過一個公輸安。
貂蟬看着袁雲在那裡與公輸安不斷的指着圖紙討論,她則瞄了眼窗外,此刻天色已經逐漸昏黃,金色的光芒照耀再遠處的海平面上,顯得異常耀眼。
“望叔去準備一些膳食過來,看來袁候今晚是沒法回去了,另外讓侍衛們也將船廠周邊封閉,沒我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入。”
貂蟬交代完了望叔,就走去了袁雲身邊,雖然聽不懂他們正在說什麼,但是她就是固執的認爲,這個位置上必須有她的存在。
公輸安突然看見家主來到袁雲身側,也只是象徵性的拱手禮讓了一下,然後又開始針對圖紙上的一些構造深思起來。
袁雲見貂蟬來到身邊,淺淺一笑,甚至讓開了一些位置,好讓貂蟬站立的更加舒服些,轉瞬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圖紙之上。
一羣人在屋內一直討論着,望叔送來晚膳時,他們依然沒有停止的打算,貂蟬此刻已經坐在了一邊,專門替袁雲親手佈置着各種飯食,最後反是她自己沒吃幾口。
到了第二日早間太陽升起時,袁雲才終於有了一絲睏倦,不過他對面的公輸安卻精神奕奕,完全沒有因爲年紀的關係有任何的不適,而在他身邊的幾個公輸家子弟,更是滿臉亢奮,因爲一夜的功夫,他們就掌握了一門十分了不得的學問,軸承。
袁雲現在覺得該交代的已經交代的差不多了,於是準備打道回府,轉身的瞬間蔡發現貂蟬蓋着一張薄毯,就這麼斜靠在一張椅子當中,清晨暖黃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簡直猶如仙子下凡。
忽然,貂蟬的睫毛動了一下,轉瞬她就睜開了眼睛,當看見袁雲就在眼前時,還以爲是在做夢,立刻就獻上了一個甜甜的笑意。
這一下可把袁雲重傷的不輕,三兩步退到了一邊,這才拱手道:“師姐天色已經大亮,辛苦你一夜還要陪着我們。”
貂蟬微一錯愕,發現不是夢境,立刻有些尷尬,掙扎着坐直了身子,這纔有些臉紅的說道:“不知道雲弟是否還有什麼需要討論的,且不用管我,你們儘管繼續,我在邊上陪着就是。”
袁雲輕輕的指了指公輸安幾人還圍着的方桌,然後笑道:“接着就看他們了,已經沒我們太多的事情,現在不入先回王府,稍作休息以後,明日我還會過來一趟。”
貂蟬點頭道:“也好,雲弟也確實需要休息一下了,這一夜未歸,文姬她們也在惦記着,還是早些回去纔是。”
不多時,袁雲與貂蟬上了車架,倒沒急着返回,而是在袁雲的提議下,繞着偌大的造船廠繞了一圈。
這一圈下來,讓袁雲不僅驚奇無限,古代造船基本都是靠着人力,而協調人力就成了關鍵,畢竟上百人合造一艘船,分工,運作,再到細節安排,樣樣都必須精打細算才成,由此也可以看出王氏還是有不少厲害的人才。
“這次看來不僅是火炮,還必須送些吊臂機過來纔是,有些巨大的配件只靠人力實在太慢了。”袁雲笑呵呵的說完,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窗外。
貂蟬順着袁雲的眼神瞧出去,正好看見太陽已經全部露了出來,然後在海平面上投射下一大片金色,隨着波濤還在不斷的閃閃發光,看着讓人目眩神迷。
“我聽文姬說,如今朝廷把改制的事情交給了雲弟處理,這事興許我還可以幫上一些忙。”貂蟬忽然說了一句。
袁雲一怔,有些疑惑的問道:“師姐遠在北海,如何可以幫我?”
貂蟬呵呵一笑,道:“當年洛陽被李傕攻破,導致王家灰飛煙滅,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王氏依然有很多關係在朝廷之內,當年雲弟的消息,我也是這般得來的。”
袁雲立刻微笑上臉,然後接道:“要是早些知道師姐的事情,我當年也不至於四處逃跑,最後只能躲在師姐家冒充一個賬房了。”
貂蟬聽袁雲如此說,卻突然搖了搖頭,道:“當初我這個師姐可沒抱着什麼好意,當時王氏正在拓展水路上的事情,自然遇到了很多麻煩,所以當時我們只是想從雲弟這裡獲得火藥罷了。”
袁雲不以爲意的聳了聳肩,然後笑道:“不論如何,師姐畢竟也是師父的弟子,所以對我而言師姐就是家人,既然是家人就需要互相扶持,至於過去的種種不提也罷。”
貂蟬很是欣喜的點了點頭,接道:“我有兩個表兄如今也在朝中任職,一個是王晨,一個是王凌,目前沒人知道他們還與我們有聯繫,所以雲弟要是用得着,可以去找他們。”
袁雲眼珠一轉,大喜道:“我正愁不知道如何佈置人手,有些事情還是需要隱秘的人去做纔是,既然有這兩人在,就可以將他們安插到重要的位置,師姐着可是幫了我大忙。”
貂蟬很高興袁雲的反應,於是繼續道:“這次改制到底是爲了什麼?按理軍權的掌控,曹司空已經可以全部包攬,還要改制是不是顯得有些多餘了?”
袁雲聳肩笑道:“曹司空是想做丞相了,所以太尉、司徒、司空這樣的三公就沒什麼必要存在了。”
貂蟬一驚,道:“自哀帝以來,已經二百餘年不設丞相,現在又要設置,反對的人肯定不少,因爲這丞相總攬了太多權利,勢必讓很多人都要失去權柄,雲弟你切記小心些,這絕對不是個小事,那些被逼急的官員可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當年何進就是因爲攬權,導致了董卓之亂,現在那些朝中的老官也好不到哪去,必然會對你下死手,你一定要小心應付。”
袁雲再次聳聳肩,然後爽朗的笑道:“要是真鬥不過那些老官了,我就帶着一家老小跑來師姐這裡,咱們到時候揚帆海外,看誰還能奈何我們,哈哈。”
貂蟬聽袁雲如此說,瞬間臉色再紅,心中莫名的有些悸動,這種情緒實在太久沒與發生過,此刻竟然讓她有了一些如癡如醉的感覺。
當太陽全部爬上了半空,袁雲已經返回了王府的別院,本來打算去見下蔡文姬,卻在這時見兩名負責信鴿的家將走了過來。
看着家將手裡抓着的信鴿,袁雲親手解下了書信,展開一瞧,立刻嘴角微笑了起來。
上面是無敵的筆跡,只寫了一行字:曹仁藏糧處已經查清。【就愛中文】